作者:梅尼耶大福
“你定是?很好?奇,为何面对如?此陌生的一张脸,冒充我姐妹,我却未有半点惊诧。”
江沅抬头望向她,眸中全是?期盼真相的渴望。
“因为…东海皇子裴寂曾经来我这,找过你!”
此话一出,又再次惊得?江沅无法动弹,有如?石化?一般,僵硬地立在那里。
“裴寂…曾来…你这,找过我?”
江沅努力压着翻涌的酸涩,勉强吐着字、重复地问道。
绿萼却如?早预料到江沅会有这般神色,倒也不紧张、惊讶。她看向她、只踟蹰了半晌,依旧淡淡地说句。
“嗯,皇子全部都告诉我了。”
“所以…你知?道我是?沽国?的皇…”
江沅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见绿萼立刻变了颜色,一抹惊讶之色爬上了脸。只能为避免暴露身份惹了麻烦,最后将“太后”二字吞回?肚中。
绿萼似乎听到江沅自爆未完,并不死心?,依旧没有说话,杏眼瞧上她,满是?好?奇。
“所以…我是?沽国?的皇城…百姓。”
江沅眸光流转,立刻改口?道,见绿萼不再追问,也是?松了一口?气。
绿萼拉着江沅进内洗漱,换了身干净衣服,一边替她梳头一边温声娓娓道。
“之前几日,其实我便察觉云芊你有些不对劲,但未知?全面,我也不敢轻举妄动。直到你走那日,东海皇子敲错了门,我才知?晓原来你与他早在沽国?有一段情。”
江沅听到自己的惊心?过往能从一个?小丫鬟嘴里如?此平静地说出来,还是?有些不适应地扭捏腰臀,继而撇嘴道。
“所以…绿萼,你会讨厌我吗?”
屋内只留有灯芯发出噼啪的轻微爆破声,半晌都不闻人语。
江沅望向铜镜中的绿萼,严肃且专心?地摆弄自己的发,并不打算开口?回?应。
“真的云芊没有死,她只是?被送回?了南海…”
“嗯,我知?道。”
绿萼打断了江沅的解释,又是?好?一会沉默。
“东海皇子威胁我不要多言,所以…江沅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绿萼平静地说道,没再抬眼看镜中的江沅,失落且歉疚地垂眸,弥补之情不知?从何做起?。
“想必今晚你应是?看到了鲛姬?”
“嗯。”
“想要放弃吗?”
江沅摇头。
“那好?…我可以帮你。”
绿萼说得?云淡风轻,但话语中的分量足以让江沅刮目。此时,铜镜中的两位少女目光相对,是?一丝不苟的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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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透明无味的水晶泥,唤作无尽砂。”
绿萼坐在江沅对面,取出一罐透明的胶质,剜出一些涂在江沅的脸上,又耐心?与她解释道。
“无色无味的质地,涂抹在脸上,只要你脑中想出那人的形象,你便可以轻易成?为她。”
江沅讶诧地望着镜中的自己,绿萼涂过的眉眼,转瞬变成?了另外一副陌生模样。
“真的好?神奇。”
陌生的少女不禁低声惊呼。
“而且这无尽砂只要涂上,哪怕灵力再高?的鲛人都看不出破绽,相当于易容术的进阶版本。”
江沅满意地望着自己那张又美艳又陌生的脸,不停地赞叹道。
“绿萼你哪里得?来这么好?的宝贝!看起?来真的毫无破绽!”
“其实在南海,我的家族便擅使易容,区区雕虫没甚炫耀。”
待整张脸涂抹完毕,绿衣丫头依旧平静地且在外人看来是?自豪地说道。
“所以…你一开始就认出我非真的云芊?”
江沅似乎意识到哪里不对,突然?开口?试探地问道。
绿萼手中一顿,看向江沅,佻眉抿笑,不置可否。
江沅:“…”
.
绿萼将那罐“无尽砂”送给了江沅,嘱咐她每三天要再涂抹一次,否则便会现了原型。
是?月上中天,周围静悄悄的黑漆一片,江沅蹑脚地走回?自己的那件柴房,打算好?好?休息一晚。
绿萼又与她补充了许多云芊的生活习性,让外人几乎看不出破绽,哪怕是?裴寂或许都以为是?真的云芊回?来了。
她没有问绿萼为何要帮她,自己也没有向她挑明鲛姬的秘密。有些事开始着手了,彼此便会有些心?照不宣的秘密需要完成?,互不影响。
比如?,江沅从那本南海名事录里得?知?,绿萼的姐姐其实是?在鲛姬手下做事,并且无故失踪的,至今未得?下落。
再比如?,在绿萼的房中,江沅也曾看到了类似“焕莹”的锦盒….
第二日,玉光殿又要举行盛大的宴会,来迎接南海鲛姬成?亲前最后一次的到访。
此次来访人数又是?上一次的数倍,有些人被安排住进了东海别苑,其相距遥远,非坐马车也需半天。
所以宾客多了,自然?需要侍奉的丫鬟也是?加倍的。
江沅与绿萼由于就近方?便,也被召入宫中差遣,这回?可算是?遂了意。
原本打算找机会收集鲛姬与那南宫珩私会的证据,可苦于自己没办法同?时接近二人,今晚的筵席可真是?给了江沅一个?好?时机。
她报名主动要求服侍南宫珩吃酒,绿萼则陪在鲛姬身边。
至于裴寂…江沅乜着那双眸波流转的桃花眼,与人换盏谈笑间,自成?一派风流。
可今晚她并不打算与他纠缠。
夜歌隔水寥寥,鲛人贵族之间一酬一酢皆为风雅,江沅心?不在焉地为南宫珩斟酒,眼神却时不时飘向裴寂身边。
克制!再克制!
江沅心?中默念,不去?再想裴寂,哪知?不小心?将白荷花露洒在了酒案上,溅了南宫珩一身。
“云芊!若是?这点小事都不情愿做,本官看你还是?早日回?南海吧。”
南宫珩今日不知?怎的,提了嗓音训斥江沅,好?似故意一般,吸了全场的目光过来…
第69章 诱目
江沅被南宫珩这?么一呵斥, 吓得立刻跪倒在地,垂着头小心地拿着绢帕替他擦拭衣袍。
可?于?事无补,宴会厅的一众目光皆朝这?望来,南宫仍然不解气地朝着江沅继续严刻诘问。
“之前在南海没给你立过规矩吗?毛手毛脚地, 将来如何服侍于?鲛姬?”
说完一把扯过袍角, 转身?端坐于?案前, 厉声冷言道。
“我这?不需要你在旁伺候了。你且下去罢,到那伙房去锻炼一阵,先从最基本的做起。”
江沅一听要把自己派去厨房帮忙, 就顿觉头大。对于?吃她是?有天?分的,但对于?如何去做吃的,她有如未开化?般是?笨手如爪。
自小她就怕做菜,若母亲出海捕鲛几天?不归, 留有饭菜还能勉强度日。倘若自己做, 那就真如猪糠;于?是?靠着邻居接济过活,不然就只能出去要饭了。
再?者?…一旦自己去了后厨,恐再?与裴寂有交集,鲛姬的把柄更是?无从抓住!
“南宫大人?请息怒, 还请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
江沅细声惊慌道, 忙拽着南宫的衣袖,眸中闪烁后悔、言辞恳求。
一时间殿内居然歌舞都停了, 江沅心虚地看着南宫,求他给个痛快。要再?这?么僵持下去, 自己怕是?只能要挖地遁走了。
“这?不是?南海的事礼的婢女云芊吗?”
一阵凉薄的富有磁性的声音漫不经心地从对面?传来, 江沅不用看, 也知道这?熟悉的声出自何处。
“予卿皇子,臣多有歉疚, 斥责婢女之声拂扫了各位的雅兴,珩自罚三杯。”
南宫珩没有接话?,居然避重就轻地自罚了酒,这?是?整哪出?江沅仍旧垂头跪着呐。
尴尬的氛围又被南宫的轻松揭过,群臣又是?接着品酒、接着赏舞,共享酒宴的喧乐,陶醉其中。
唯有江沅绷着脸,不敢动?弹、格格不入。
果然,熟悉的嗓音再?次穿过嘈杂,温润响起。
“南宫大人?,今宵酒酣耳热、歌吟笑乎、好不快哉!岂让一婢女跪在一旁煞了风景。大人?若是?嫌了眼?,不若让她来裴某身?边伺候吧。”
江沅微微抬手,终是?忍不住朝他望去。
一身?黑衣、金龙点缀,棱角分明的脸庞依旧阴柔俊美。青玉缎带、头上精致藤蔓花纹金冠,一手持酒、一手执扇,面?如白玉、斜靠在簟,薄唇勾笑、放荡不羁,那双桃花眼?俏着带魅,烟波流转间闪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
南宫珩摸着微须似在沉酌,又似松口气就在等裴寂的这?句话?。好过一瞬,礼官南宫抬眸朝江沅望来,玩味地挑眉笑了笑。
“好…既然皇子开口,珩怎有不应的道理。云芊,你且去罢。记住!万不可?添乱,若冲撞了皇子还有…鲛姬…此等罪责可?不再?是?罚你去帮厨那么简单了。”
江沅其实并不愿意去裴寂那里侍奉,虽然说他不会识破“无尽砂”的幻术,但对上他那眸瞳的一瞬,深幽灼灼、裹着审视,定是?对自己起了疑。
没法…江沅款款拖着脚步,执着托盘,埋头缩颈,弓身?朝对面?走去。
“皇子…”
江沅走近裴寂,福身?行礼,并执酒壶将花露填满他的酒盅。
裴寂此时将将与旁人?起了话?头,见江沅替自己斟酒,便断了话?茬,侧身?支额专心看着她,眼?中尽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此番不是?烈酒了?”
江沅执壶的手蹲在空中,转头看他,但见他勾了勾唇,眉眼?多了几分玩味的笑。
“云芊不懂,还请皇子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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