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妙岁碎
它挥出一阵妖风,傀儡符直接掉在地上,路今慈也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妖笑得阴邪:“原来如此,反正也是死人一个了,我早点结束你的痛苦。”
徽月挡在路今慈面前,与大妖缠斗,实力悬殊下她几招就被大妖掀倒在地,像是扔在地上的破布娃娃一样,手中的剑都断了,手上也多出了许多划痕。
眼看大妖张着血盆大口,一步步走向路今慈。徽月颤抖地拿出上次放香囊中的那枚七邪诛杀符,很是不舍。
这是爹爹去乌山为她求来的,爹爹知道她天生不能像哥哥一样保护自己就去求别人,谁都求过了,到头还是卞映瑶的哥哥出面让乌山长老施舍了这枚七邪诛杀符。
代价是他哥哥一直以此要挟爹爹取消婚约。
她生辰上收到这枚礼物一直很珍惜,却不想第一次想杀了路今慈,现在用又是要救他。
徽月捏紧这枚符咒,不禁长叹了一口气,人间的春雨淋湿了她的脸颊,助长了她心中浓浓的眷念。
问灵不禁问:“用这个你值得吗?”
“可我不是为了他用。”
她毫不犹豫地扔出七邪诛杀符,猛涨的业火将大妖烧成了灰,它在火焰中惨叫,不断咒骂着宋徽月。
徽月捡起地上的傀儡符贴在路今慈额头上,老人不懂,吹胡子瞪眼教训着路今慈:“你小子还是不是男人,要人家姑娘挡你前面。
她明明不是大妖的对手还是咬牙拔剑,用咒为你,淋雨为你,去药王谷也为你。关心的话要是说不出口,感谢的话呢?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她现在为谁狼狈!”
春雨淅淅沥沥的下,她衣裳湿透,身体也冰凉凉的很。
半晌她才出声。
“伯伯别说了,”徽月低头看路今慈的眼睛,哑然,“他听不见的。”
老人顿悟,尴尬地挠挠头,随口问道:“药王谷还能治好失心疯啊?”
徽月笑道:“我这是上春台。”
老人听罢沉默不语,半晌又问她从哪里来家里几口人,需不需要他给她家里捎几句话。世间最难过的是鬼门关,这一去也不知道回不回得来。
徽月却是摇摇头,莞尔道:“我会回来的。”
好好地活下去,杀了路今慈,有朝一日变成一位很厉害的女修,斩杀妖魔,保护家人。
要做的事这么多,她不想死。
到了药王谷,雨也停了,老人看着那姑娘瘦弱的背影悠悠叹了口气,这辆牛车上不知载过多少去药王谷的青年,从没有一人活着出来。
她这么年轻,也这么可惜,却为了一名少年上春台。
他觉得,这世间最难过的或许不是鬼门关,而是情关。
第20章 春台染血
徽月进?药王谷的那天, 人间的春雨变成了狂风暴雨,潮热的空气呼吸一口?都是闷的。就是这么不赶巧,她手中的纸油伞挂到了树上划出几个口子, 雨水顺着口?子滴滴答答落下。徽月被淋得不知所措,抬眼望着面前通天的阶梯,稍有不甚就会摔下去, 这还只是个开始。
药王谷内禁各种术法,傀儡符在踏上问药路的那一刻便失效了。
她背着他, 石梯走了一阶又一阶, 脚后跟磨出血,每走一步都很疼。
“月月, 你别往前走了!我想办法给你解开。”
问灵终于急了。
这雨有问题, 落在身?上宛若钢针,她毛孔渗出了血,眼?睛痛得快要?睁不开了。
可限制岂是说解就能解的, 强行解开势必会招来天罚。
“再这样下去你会瞎的!这春台难道你非上不可吗?”
药王谷的石阶生满青苔,她好几次没站稳差点掉下去,出了一身?的冷汗。
徽月额前的莲花印记不断地闪, 却无法抵过针芒一样的雨。背上的路今慈也好不到哪去, 背上,手臂上都是针雨割出来的血痕。她这才能仔细看他背部那些难看的疤, 密密麻麻,每一笔都在控诉他们造下的孽,这么疼, 他都是怎么忍过去的?
她不禁想起?曾经?很多个夜晚都能看见路今慈坐在月下, 抱着把孤剑发呆。
少年?脸上都是伤,远看着都叫人害怕。
平时看见她来他都是沉默寡言擦剑, 或者总说一些很刻薄的话让徽月知难而退。
偏偏那日,他声音沙哑地问:“为什么来这么迟。”
少年?望向她,眼?眸如晴夜一般澄静。
徽月愣了一会:“我去回春堂取药的时候发现药都用完了,现场调花了点时间。发生什么了?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样。”
他缄默,徽月刚想验一下他腿上的伤势却被他推倒,手中药膏滚进?了竹林里,路今慈以一个很奇怪的姿势站起?来,在她怔怔的目光下,路今慈手撑着剑,极其阴郁地望着她。
“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没有丝毫的感情,很容易让人以为他刚刚的话只是错觉。
他裤脚边不断滴血,滴下来的血染得土壤嫣红,徽月手心全是粘稠淤血。
现在想想,那天应该是他们往他膝盖里打钉子的那天。
而路今慈口?中的来迟了,是想问当时为什么不救他?
可就算救了他又能怎样,这样肆意践踏人真心的人值得被拯救吗?
徽月侧头?看了眼?背上的路今慈,他闭着双目,脸色越来越苍白,真想从?这把他丢下去啊……
她摘下斗笠系在路今慈脖子上,正好挡住了刮在脖子上的雨。路今慈的手臂早就被针雨擦出了血,血液顺着衣袖流在台阶上,一阶一阶往下,染红了青苔,空气中的铁锈味也弥漫在她鼻尖。
徽月不禁喃喃道:“难道我有退路吗?”
爹爹处罚周戚几乎将整个鹿城的世家?都得罪了。恰逢百煞封魔榜的碎片现世,未来发生的很多事都提前了,爹爹与哥哥又在这个时候相继昏迷。长衡仙山如同一盘散沙,若无人镇守根本抵挡不过那些居心叵测之人。
没得选。
她已浑身?麻木,喉咙干涸如刀割,
睫间湿漉,回眸再不见青苔。比她高了很多的路今慈压在身?上很沉,徽月只能遵循着身?体的本能咬牙一步一步往上爬。
问灵不禁道:“你不恨我吗?”
这漫长的问药路一眼?望不见尽头?,血水与春雨杂糅在一起?。腥味浓郁的雨水和前世的死?时的那场雨好像。
她心中悲悯交加,声音温绵而清越:“恨你,那又如何呢?”
染血的春雨还不是继续下。
行至雨停处,眼?前山谷春意盎然?。随处可见的药草着了魔一样地肆意生长,乍眼?一看似一座倒下的绿色围墙,点缀着各式各样的百色灵蝶。徽月抬头?,彩霞在天空一角如此瑰丽与另一边的乌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阴阳纠葛,像是这世间存在着两个世界。
两尊石狮子坐立在明暗交接处,目呲牙裂。
徽月将路今慈放在石狮子旁,冷着眼?看着他,斗笠耷拉在他脖子上,刚刚在针雨中就已然?残缺不堪。
她身?上的寒毒并没有因此停息,钻心刺骨地疼沁入骨髓,和前世一模一样。
没记错的话,往前就是春台。
才踏入谷中一步,庄严的声音就回响在她耳旁。
“道友既入我谷还不把姓名报上来?”
徽月抬头?看,一个巨石龟的虚影在天空中遮天蔽日。它人脸龟身?,背后驮着大山大湖,山高耸湖水清,四肢长满青苔,石头?做的眼?睛幽兰如鬼火。
药王谷主,四清真人。
前世他称呼的还是“不知死?活的丫头?”。
徽月作揖:“小辈长衡仙山掌门之女宋徽月,前来为一人求药。”
四清真人盯着石狮旁的路今慈,眼?珠子转了转:“他这是被死?气所伤,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活,何苦。”
他问道:“他是你道侣?”
徽月:“不是。”
四清真人:“是你朋友?”
徽月:“不是。”
四清真人纳闷:“他既不是你道侣也不是你朋友,你为何要?为他求药?”
徽月寻思了一会,莞尔:“我可以不说吗?”
四清真人哑然?:“那道友也是白来了,老?夫药谷可没有一株可医治他的草药。不过容老?夫好奇,百煞封魔榜是不是降世了,他是碰上到了才会被死?气缠上。毕竟老?夫已经?避世几千年?,对外界所知甚少。”
徽月点头?又摇头?:“确实是百煞封魔榜,但没有降世,我阻止了。”
只要?百煞封魔榜没认路今慈为主,一切都好说。
四清真人看路今慈的目光不免可惜。
她转而认真道:“我说的求药是上春台。”
一缕光从?四清真人背上飘扬而下,萦绕在绿色的药海,散落着的光点像是黑夜中发光的萤火虫,似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显现出来。徽月定睛一看,生机勃勃的药草下躺满了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白骨,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死?于春台,最终成为了药草的养份。
即便前世见过,她还是久久不能回神。
“老?夫再问一遍,你是否真要?上春台。”
徽月声音颤抖:“是。”
“那好,跳下去吧。”
山谷消失。
她站在悬崖的最高处,往下鸟瞰是一座荒芜石台,没有生长任何的植被,那边是春台。四清真人在天空中看着她,身?形像是天空中漂浮着的海市蜃楼,大的能容纳五湖四海。
徽月走到最顶端,一块石子顺着悬崖滑落下春台,瞬间化为飞灰。
她停住。
四清真人哈哈笑:“你怕了?”
徽月回头?,看了眼?石狮旁昏迷的少年?,这一路的针雨都替你走过来了,你不知便不知吧。
欠下的债,往后千百倍偿还。
她决然?跳下,天空又下起?了春雨。
徽月口?中吐出的血染在春台上开出小花,雨润万物,原本荒芜的地面有了动静,几根枯藤缠绕在她身?上,徽月跪坐在地上,浑身?动弹不得。
四清真人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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