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满蔚蓝
“什么时候的事?”楚舸薇还没回过神来。
“就是今年春节,”陈留斐替小麦回答,“小麦的爸妈也去了 Z 县。”
“哎哟,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恭喜恭喜,”楚舸薇说,“婚礼定在什么时候?”
“你从国外考试回来我们就结婚,到时候你要当我的伴娘,不许偷跑啊,”小麦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一定一定,”楚舸薇保证,她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要是自己和陈留斐结婚会怎么样?但她迅速把这念头扼杀了,她现在已经有了冰宝,和冰宝在一起她才觉得脚踏实地,一切都不虚无缥缈。
“舸薇,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得到这么好的一个未婚妻,这就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陈留斐爽朗地笑了,看来,他已经彻底放下了楚舸薇。
“我也谢谢你们,”楚舸薇说,“送我这么漂亮的帽子和围巾,还让我当你们的伴娘。”
“舸薇,我要谢谢你,”小麦插了进来,“谢谢你还在我们身边,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改天我们干脆办个答谢宴,” 陈留斐提议,“把所有要说的话全放在宴会上说。”
三个人都乐得哈哈大笑,病房里温暖如春天。
是的,我们还活着,有健康平安,还能在世上做这事和那事,每天都应该心存感激。
第五十六章 把每天当成是末日来相爱
“饭什么时候才能做好?”冰宝打开厨房的门,探出脑袋问楚舸薇,这是他第三次问了。
“再等一会儿,糖醋排骨收汁了就好,”楚舸薇边挥舞锅铲边说。
“不要收得太干,我喜欢吃带点汁的,”冰宝叮嘱,
“我知道,”楚舸薇应道。
楚舸薇出院快十天,这段时间她和冰宝天天粘在一起。
楚舸薇去哪,冰宝就跟到哪,恨不得楚舸薇上厕所的时候也在旁边给她加油。
两人都不提他们到底还能在一起多久,但他们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今天是元宵节,他们没有出去赏花灯,而是宅在家里,做饭、看动漫、画画,以低碳环保的方式度过佳节。
叮叮叮叮,听到楚舸薇关闭抽油烟机的声音,冰宝蹦蹦跳跳地进了厨房,“终于做好了,再饿下去,我估计会变成一根排骨。”
“你就作吧,”楚舸薇把装糖醋排骨的盘子递给冰宝,“把这盘菜端出去。”
冰宝把盘子摆好后,拿出手机开始拍照。楚舸薇只要做一顿饭,冰宝都会拍照,而且边拍边赞叹。
其实楚舸薇的做饭水平不怎么样,她做出来的菜,色香味都不俱全,可冰宝却吃得津津有味,拍照也拍得热火朝天。
“我家舸薇做的菜最好吃了,”冰宝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鱼香肉丝,“今天的菜很下饭,我要吃三碗米饭。”
“我是不是给你喂毒药你都觉得好吃?”楚舸薇问。
“那当然,如果你真的给我喂毒药,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冰宝笑着回答。
“为什么?”楚舸薇明知故问。
“因为我爱你,”冰宝说。
“我也爱你,”楚舸薇给冰宝夹一块糖醋排骨,“把这个排骨吃了,快点长高高。”
冰宝给楚舸薇夹了一只蛋饺,“把这个饺子吃了,快点长胖胖,天气预报说今晚要刮大风,你太轻了,担心被大风刮走。”
“放心,我的吨位够,大风刮不动我,”即便如此,楚舸薇还是把冰宝夹给她的蛋饺吃了。
她喜欢和冰宝这样说话,这种氛围很好,说不出来地美妙。
她想起曾经听过的一支老歌,“把每天当成是末日来相爱,一分一秒都美到泪水掉下来,不理会别人是看好或看坏,只要你勇敢跟我来。”
这几句歌词最能诠释她此时的心情,是的,一分一秒都美到泪水掉下来。
和冰宝在一起,她的胃口格外地好。
她一口气吃了两晚米饭,当她放下筷子的时候,胃都要快被撑破了。
她用手摸摸肚皮,这种胃和心灵都充实的感觉真好。
两人休息一会儿,冰宝就帮楚舸薇把碗碟都端进了厨房。
厨房里没有洗碗机,楚舸薇只得用手一个个地洗,她还挺喜欢洗碗的,有一种当家庭主妇的感觉。把最爱的人喂饱,是家庭主妇最大的成就。
楚舸薇正在擦盘子,冰宝从背后抱住她。
“辛苦了哟,”冰宝说。
“不辛苦,做这些事我很开心,”楚舸薇把盘子放下,任由冰宝紧紧抱住她。
冰宝在楚舸薇脸颊上小啄一口,“我怎么这么这么地喜欢你呢?”
“你一天表白十次累不累?”楚舸薇笑着说。
“不累,即便每天表白一百次、一千次我都不累,因为我与你始终人生只如初见,”冰宝嘴里暖呼呼的气吹在楚舸薇耳朵里,怪痒的。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文化啦?”楚舸薇问。
“人生只如初见是你对我说的,记得我还是一条狗时,”冰宝回忆着,“你每次下班回来我都会热烈地迎接你,只要每次见你,我的心都会咚咚咚地狂跳,所以,你才说我们始终人生只如初见。”
“我想起来了,”楚舸薇说,她又扭扭身子,“我系着围裙,戴着手套,你这样抱住我怪不舒服的,你去把被子铺一铺,洗完了咱们睡午觉去。”
“好的,”冰宝松开环抱她的手,又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楚舸薇收拾干净厨房,把围裙和手套摘了,活动一下全身的筋骨,准备去睡午觉。
两个人一起睡午觉也是这段时间的保留节目。
并不是说一定要睡着,但楚舸薇喜欢中午和冰宝一起躺一躺。感受一下对方的体温,听一听彼此的心跳,这种感觉很踏实。
楚舸薇走到卧室门口,看见冰宝用手撑着衣柜,他的脸色很不好。
楚舸薇吓得立马去扶住他,紧张地问:“冰宝,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突然觉得天旋地转……耳朵里嗡嗡嗡地叫……呼吸也很困难,”说完冰宝一头栽倒在木地板上。
“冰宝,冰宝,你没事吧?”楚舸薇抱住冰宝,一连声地问。
“我没事,放心,缓一缓就好了,”冰宝说得云淡风轻,甚至给了楚舸薇一个虚弱的笑。
“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楚舸薇跑到客厅,在餐桌上找到手机,然后给陈留斐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没响多久就被接通,陈留斐在那边说:“喂,舸薇,有什么事?”
“留斐……不好了……冰宝生病了,”楚舸薇用发抖的声音说。
“你们在哪里?”陈留斐问。
“在家里,”楚舸薇说。
“我二十分钟之内就赶到你家,”挂掉电话,陈留斐穿了一件外套,拿起车钥匙,匆匆忙忙地出了门。
陈留斐赶到楚舸薇家,发现冰宝已经被移到床上。
陈留斐二话没说,背起冰宝就走。
冰宝个子高,一般人可背不动,幸好陈留斐平时有健身,背起冰宝并不怎么吃力。
今天因为是元宵节,路上比平时要堵。
在一个十字路口,陈留斐抄了近道,才及时把冰宝送到北江人民医院。
半个月之内,楚舸薇两次进入这家医院,还真是不幸。
楚舸薇给冰宝挂了外科,外科医生是一个胖胖的看起来很和善的大叔。
医生检查了一下冰宝的身体,建议楚舸薇去给冰宝做个心电图。
今天大家都在过节,医院里的人不是很多,不一会儿就做完了心电图。
做完检查,冰宝好了很多,他笑着对楚舸薇说:“看嘛,我说没事就没事,缓一阵子就好了。”
“有没有事,我们看了医生就知道了,”楚舸薇推着冰宝的轮椅,边走边说。
楚舸薇把心电图给医生,医生看了一会儿,紧紧皱起了眉头。
医生又看了一眼冰宝,欲言又止。
“我带他出去走走,”陈留斐准备把冰宝推出去。
冰宝却说:“让我在这里听结果,没事。”
见冰宝一脸的倘然,楚舸薇想他肯定是做好了准备,于是同意他留下来。
“患者的情况很少见,”医生拿着心电图说,“患者才 19 岁,按理说应该有一颗强健有力的心脏,但心电图的结果显示,他的心脏已经衰老,就像人年纪太大了,心脏自然萎缩,我从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现象。”
“心脏萎缩可以治吗?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应该治得好吧?”楚舸薇急着问。
医生摇摇头,“患者得的是绝症,无法治疗。”
这相当于给冰宝判了死刑,楚舸薇双腿一软,差点摔倒,陈留斐立马扶住了她。
即便冰宝已经告诉过楚舸薇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可猛地听医生的宣判,楚舸薇还是无法接受。
她坐下来,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开口,“他还能活多久?”
这个问题是楚舸薇和冰宝一直避而不谈的问题,楚舸薇感觉自己像一只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如今也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
“六个月,”医生回答。
楚舸薇用手捂住脸颊,无声地哭了起来。
诊室里一下充满了哀伤,对于这种哀伤,医生已经见惯不怪。
冰宝站起来,一把抱住楚舸薇的头,他安抚怀中的楚舸薇像安抚一只受伤的小猫,“舸薇别哭,把妆哭花了、把鼻子哭红了,就一点都不漂亮了,原本我以为我最多能活三个月,现在知道我还能活六个月,我感觉我赚了,我又可以多陪你三个月了。”
“我舍不得你走,”楚舸薇哽咽地说。
“我的肉体走了,不能爱你了,但我会用我的灵魂继续爱你,直到永永远远,”冰宝的手在楚舸薇头上轻轻拍着。
“永远有多远?”楚舸薇问。
“长到你看不到头,”冰宝回答,“就像我俩第一次看星星一样,望不到尽头。”
医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患者,不由得对冰宝刮目相看。
“医生,”楚舸薇说,“即便只剩下六个月了,我还是不想放弃治疗。”
“我不治疗,”冰宝立马否定,“我最讨厌打针吃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