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满蔚蓝
第五章 随他而来的异象
叮——叮——叮，手机上的闹钟响了。
楚舸薇一把抓起手机，把闹钟按掉。她眯着眼睛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早上六点半。
她又在床上躺了 5 分钟，让狂乱的心跳平静下来。
她坐直身子，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然后把被子掀开瞅了瞅自己的双腿。她松一口气，今天是她 30 岁的第一天，她没有像亦舒说的，变成另一种生物。
她起床、洗脸、刷牙，她利用热牛奶、煮鸡蛋、烤面包的时间化妆。当她梳好头、化完妆、穿好衣服，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她匆匆吃完早餐，一路小跑，刚好赶上早上七点半的那趟轻轨。
此时，车厢里挤满了人，有座位的地方早被人坐了，她寻个空位站好。
车厢里的人有的在相互交谈，有的在听音乐，有的在看晨报，有的在看手机，有的什么都不做，只是发愣。大家的脸色都不好，女的即便化了妆，也难以掩盖一脸的倦容。
楚舸薇习惯看移动电视上播报的 C 城新闻，其中，一则新闻引起她的注意。
这则新闻是这样的。
C 城最大的公园南萍公园里有一大片梨树，这片梨树种在一座山上，每到春天梨花都会怒放，给这座山披上洁白的婚纱，甚是好看。
可现在是隆冬季节，不是春天，也不是十月小阳春，梨花却一夜之间开了，那盛大的场面半点不亚于春天。
隆冬季节梨花盛放，惹得 C 城各大媒体争相报告，C 城的人也从四面八方涌向南萍公园，观看这场花事。
记者说气象学专家和植物学专家也无法解释这一情况，他们只能把这一情况当做一个异象，好的是这异象并不会给 C 城造成什么负面影响。
楚舸薇来到美年华整形医院，才八点过十分，保洁员正在打扫卫生。这个时候的医院还没有忙碌起来，大家在茶水间里边喝咖啡边闲聊。
“你们看了早上的新闻吗？说南萍公园的梨花全开了。”林晶晶说。
“是吗？”李安琪说，“现在才十二月，这也开得太早了吧，晚年我都是三月去赏花的。”
“今年比去年冷，那梨花只有推迟开，没有提前开的道理，”林晶晶喝了一口咖啡。
“这也太邪门了吧。”李安琪捧着杯子。
“还有比这更邪门的，有报道说江水比去年这个时候涨了 5 厘米，有人在岸边看见了从冬眠中醒来的青蛙。”宋比芯说。
“芯芯，你是从哪得到这些消息的。”林晶晶问。
“我是在 C 城的论坛里看见的，有图为证。”
宋比芯打开手机，翻出照片，嘉陵江边光滑的鹅卵石上趴着一群青蛙，而这些青蛙被冻得奄奄一息。
“还有哦，”宋比芯神神秘秘地说，“有的女孩子自爆，她们的大姨妈周期被提前了。”
林晶晶拍拍自己的脑门，“你倒是提醒了我，我这几次的大姨妈都提前了 5 天，我还以为是工作太累造成的，就没有在意。”
林晶晶瞅了一眼在一旁静静喝茶的楚舸薇，“薇薇，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我好得很啊，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楚舸薇说。
宋比芯压低声音，“民间流传，准是世界出了什么岔子，才造成了这么多异象。网上已经有人兜售开了光的金刚红绳，据说戴上这红绳，就可以消灾避难，这不，我买了三个。”
宋比芯在包包里摸索半天，掏出两个红绳。在楚舸薇看来，这金刚红绳与地摊上卖的普通红绳没什么两样，这准是一些商家在炒作。
李安琪与林晶晶眼睛亮了，齐声说：“芯芯，可以送我一个吗？”
“当然可以，”宋比芯大方地说。她把两个红绳麻利地套在了她们手上。
“这个多少钱一个？”李安琪问。
“本来 80 块钱一个，但买三个打八折。”
“哟，还挺贵的，我一会把钱转给你哈。”李安琪说。
宋比芯豪爽地挥挥手，“算了，我们都什么关系了，还计较这个。”她侧过头问楚舸薇：“薇薇，要不要我把卖金刚绳的网址分享给你？”
楚舸薇摇摇头，“算了，我不信那个。”
“也罢，你吉人自有天相。”宋比芯笑着说。
接下来，她们开始八卦。说院里某某某被劈了腿，某某某和某某某好上了，某某某正在和她老公闹离婚，某某某减肥失败，一怒之下办了分期付款准备抽脂……
楚舸薇很少参与八卦，她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对于这些形形色色的人生，她无权做评判。
她们聊得正嗨时，主任走进茶水间。
“小晶晶、小芯芯、小琪琪、小薇薇，你们在聊什么？聊得这么欢。” 主任笑呵呵地说。
“我们聊工作上的事呢。”林晶晶说。
“真是些上进的姑娘，我就喜欢你们工作上的这股子热情。”主任夸赞。
“是主任带得好。”林晶晶不忘拍马屁。
“不行了，我老了，精力大不如从前啦。”主任说。
“哪里的话，”林晶晶俏皮地说，“您一点都不老，在我们眼里，您永远最有型，最有范儿，您是我们公认的男神。”
主任乐开了花，“这句话我最爱听。”
主任很喜欢这些女孩子像花蝴蝶一样，在他身边飞来飞去。忙的时候，他一天要做三台手术。当他累得快趴下，只要女孩子给她撒个娇，给他一个明媚的笑容，他立刻会振作起来。他喜欢为美而工作。
早上九点整，顾客陆陆续续来了，医院开始忙碌起来。
医院里的广播放着优美的轻音乐，空气里散布着好闻的香水味，灯光柔柔地流泻，给每个人身上都镀上一层光辉。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自信的、善意的微笑，他们像天使一样，让慕名而来的女人相信，他们可以实现自己变美的愿望。
楚舸薇迅速进入这样的氛围里，忙得脚不沾地。一时之间，梨花、水位、青蛙、月经周期、八卦，全被她抛之脑后。
楚舸薇觉得三十岁的到来，她身上的担子一点都没有减轻，相反，她只会越来越忙。这样也好，她就懒得再去想结婚、生子等各种人生的破事。
第六章 有预谋的邂逅
今天下班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当楚舸薇走在街上，夜色已浓。
圣诞节将至，有的商家在店门口摆了圣诞树，圣诞树上挂满了彩灯和五颜六色的礼物，明亮的橱窗里也贴着圣诞老人和雪花的贴纸。轻快的圣诞歌曲从楚舸薇耳边滑过，一年又快过去了啊！
行人迈着急切或慵懒的步伐与楚舸薇擦肩而过，走在他们中间，楚舸薇享受这片刻的平静。
突然，她左肩被人拍了一下，她侧头向左看，左边没人。她转过头，迈步继续往前走，突然，她右肩又被人拍了一下，她侧头望向右边，右边也没人。
她本能地想，一定是小麦回来了，在和她恶作剧。
她哗地一下转过身，嗔怒道：“小麦，你别闹！”
但她眼前的这个人比娇小的小麦高出两个头，是一颗巨大的麦子。这颗巨大的麦子正低头俯视她，脸上挂着一派天真无邪的笑。
“怎么又是你？脏辫小子。”楚舸薇说。
“我不叫脏辫小子，我有名字喔，我叫冰宝。”
楚舸薇看看四周，“你怎么会在这里？”
冰宝搔搔后脑勺，憨憨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遇见你，我在附近逛，看见一个人很像你，于是我追了上去，没想到真的是你。”
其实，为了制造这场邂逅，他下午就潜伏在这里了，从日出等到日落，再从日落等到天黑。
“真的吗？”楚舸薇狐疑地说。
“千真万确，我是偶然才碰见你的。”冰宝脸微微一红。
“这么说来，我俩还挺有缘分的。”
被楚舸薇这么一吓，冰宝有些慌乱，“缘分……对，这就是缘分……十年修得同什么渡,百年修得共什么眠。”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谁跟你同船渡，谁跟你共枕眠？快让到一边去，别挡我的路，我还有事呢。”楚舸薇说完，提步就走。
情急之中，冰宝张开双臂拦住了她，“不许走！”
“你又想闹哪出？我直接告诉你吧，我不可能做你的女朋友。”楚舸薇无可奈何地说。
“现在你不做，总有一天你会做的。你若不做我女朋友，你一定会后悔的。” 冰宝说。
这也太厚颜无耻了，楚舸薇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怎么就被这厮缠上了？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叫宋比芯把卖金刚红绳的网址发给自己，戴上金刚红绳，或许自己就能把这场无妄的桃花之灾挡掉了。
“瞧你这话说的！你这话说好听点叫中二，说不好听点，叫语言性骚扰。”楚舸薇说。
冰宝上前一步，“我不懂这些，我只知道我要你。”
“嘿，这还霸王硬上弓了。哪有这样追女孩子的？别在这泡我了，没用的。”
楚舸薇弯腰从他胳膊下嗖的一声钻过去，遇见这种人，还是逃为妙。
就在她准备跑时，她的右手被冰宝一把握住。一阵电流从她身上经过，她的心甚至有些痉挛。自从和上一任男友分开，她这双手到底闲置多久了？她已记不清楚，她只知道男人再不碰她这双手，这双手恐怕要长出苔藓。
这电流告诉她，原来，自己骨子里对男人已经渴望到如此地步。而他才 19 岁，才刚成年。罪过啊，罪过。
一种羞耻感油然而生，楚舸薇红着脸说：“快放开我，别人会笑话的。”
“我不放，”冰宝依然紧握她的手，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除非你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
已经有几个路人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楚舸薇这张老脸真不知道该往哪搁。
她咳嗽一下，“好好好，我这就告诉你，我的电话是 1899635437，记住了吗？”
冰宝重复一遍她的电话号码，“我记住了。”
“记住了就好。”楚舸薇说。
“可是，我不知道你给我的是不是正确的电话号码？”冰宝说。
这厮真难缠。但楚舸薇笑着说：“你放一百万个心，这号码千真万确，我若骗你是小狗。”
冰宝这才松开她的手，高兴地说：“今晚上我就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当然可以。”
恢复自由的楚舸薇迅速拦了一辆出租车，她跳上车，然后扬长而去。
看着她的车消失，冰宝闻闻风里的味道，她依然用的是那款香水，又甜又柔，这味道令他安心。
今晚悟空难得从工作中拔冗，他抱起闲置已久的吉他，在客厅里弹唱一支老鹰乐队的经典歌曲《加州旅馆》。
大白被歌声吸引，也出来跟着唱。
抽烟、喝啤酒、弹吉他，这便是男人的浪漫。
当他们唱到 so dance to reer，so dance to forget，冰宝砰地一声推开门，他站在门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