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渚花晚晚
花辞努力仰头看天,不让眼泪流出来,哽咽:“是......”
此时,门外有一仙仆焦急前来,隔着寝殿的大门便急急汇报。
“若然小姐,我是星曜宫的洒扫仙仆朱颜,今日我想与花辞一起去老君处完成封仙之礼......”
若然在殿中自然听见了殿外朱颜所说,闻言,看向花辞,好奇问道:“朱颜?”
刚刚还感动到流泪的花辞,此时一脸严肃,在若然略带审视的目光中,不发一言。
若然心下疑惑,款步走向殿门口,瞧见殿前站着一个穿着得体的清秀仙仆,正端端正正驻足前方。
若然身着里衣,三千青丝松散垂在胸前,晨起慵懒之意带着些许魅惑,朱颜尽收眼底。
他垂着脑袋,不敢抬头,清秀的脸上染着红晕,但依旧不忘恭敬行礼:“星曜宫,朱颜,见过若然小姐。”
若然闻言点头:“免礼!”
那边的花辞赶上前来,挡在若然身着单薄的身子,冷冷喝出一声:“放肆!你竟敢亵渎小姐!”
亵渎?
若然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恍然大悟:哦,晨起着急给花辞上妆,忘了披件衣服出来,或许是她有些唐突了......
若然看着花辞真的有些气愤的小脸,出声安抚:“也怪不得他,是我穿的委实有些单薄了......”
花辞并未言语。
若然顺着她的眸光,转眸看向朱颜。
殿前站立的朱颜见花辞今日的装扮,惊艳不已,神情间的激动不言而喻:“得见花辞仙侍,真乃朱颜之幸也,朱颜想问花辞仙侍,可否同我一道去封仙之礼?”
若然闻言,心下明了,偷偷暗乐:看来这个名叫朱颜的仙仆,定是对花辞心生爱慕了。
若然心里又犯起了嘀咕:也真是怪了,从未见过什么叫朱颜的仙仆,花辞何时交上的这个朋友?
却听花辞冷冷出声:“你还未向我家小姐赔礼道歉!”
生硬的态度将若然为之一楞。
若然汗颜:瞧着花辞,并不像也对朱颜有心思的模样,可怜怪哉,怕是朱颜一片痴心要错付东流咯!
朱颜后知后觉般,恭恭敬敬向若然行礼道歉:“若然小姐对不住,方才确然是朱颜冒犯了,还请若然小姐切勿怪罪!”
若然一笑,摆了摆手,不甚在意:“不足挂齿,你也并未有心,此事倒也怪我。”
这时候的花辞,脸色才稍稍好了些。
她转身,将若然推进殿中,抬手打开衣橱门,从里拿出一套衣裙,递给若然:“小姐,根据南陌上神的五行推算,丑为土,土生金,穿这件白色的衣裙正好,大环境生你,办事易成。”
若然错愕:“父神的推算本事,你倒会灵活用于穿衣日常。”又嘿嘿坏笑,“不知父神知道,他引以为傲的掐诀被你大材小用之后,会如何做想呢?”
花辞瘪了瘪嘴:“南陌上神的五行推算,我实在搞不懂,只能学些皮毛,用于日常来伺候小姐咯!”
若然哈哈一乐,接过花辞手中的衣服,正色道:“我瞧着门外的朱颜也没什么坏心思,就是单纯想同你结伴去兜率宫,完成封仙之礼罢了。不如你快些同他一道去吧,可别让老君等急了!”
花辞眼眸滴溜溜,最终是点了点头:“如此......也好,那我便去了。”
花辞对若然行下一礼后,便退出寝殿。
她看见前方等候的朱颜,嘴角瘪了瘪,吐出一口气,上前说道:“走吧!”
朱颜听闻花辞此言,兴奋不已,恭恭敬敬对她鞠了一躬,便保持着距离,与花辞一同走向兜率宫。
若然站在窗前,看着花辞和朱颜并肩而行、渐行渐远的身影,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十八章 :归来
若然用完早餐,发现自己身上黏糊糊一片,十分不舒服。
尤其是头发沾染了汗水,如今瞧着,还有些打结之势。
她唤来仙侍,将桌面的餐具拾掇干净,自己便抱着衣裙,转到寝殿后面。
寝殿后头,栽种了一茬茬的梨树,洁白的花瓣漫天纷飞,随风舞出翩翩的倩影,如同玉雨落在地上,铺就一片纯色。树林之下,小径蜿蜒曲折,直通深幽之处。
若然驻足花树深处,怪石嶙峋之间,有一眼清澈的温泉,泉水不断从地下流出,咕嘟咕嘟往上冒热气。
雾气氤氲之间,若然将怀中的衣裙放在一旁的高石之上,轻轻退去衣衫,肌肤雪白,身姿曼妙,玲珑有致,鱼一样小心翼翼地滑进温泉。
泉水温热适宜,舒服地若然轻“呵”出声。
微风将缓缓降落的梨花轻轻送往温泉,泉面浅浅铺了一层雪白,与若然白皙的肤色,交相辉映。
若然淡雅的双眸浸润如水般纯净透亮,白皙无暇的脸颊经过泉水热气的洗礼,透出淡淡的红晕,温润的唇瓣如花般娇嫩欲滴。
若然抬眸,望见漫天纷飞的梨花雨,情不自禁回忆起夜间的梦境,只是越努力回忆,越是判断不清,梦中下的到底是梨花雨,还是真正的雪。
若然出神之际,她鬓间的发丝微动,紧接着,咕嘟的温泉氤氲之气毫无征兆地散开。
若然清亮的眸中寒光一闪而过,挥手之间,温泉石四周的水溅起一层水帘。
水帘落下时,温泉石面滴水未沾。
若然赤脚踩在柔软的梨花上,身上已经裹了一件白色的里衣,白色的里衣上沾着水汽,裹在若然水灵灵的肌肤上,将其玲珑的曲线勾勒完全。
发梢未干的泉水滴滴落下,沾染在她洁白的里衣上,晕开淡淡的水花。
若然冷冷环顾四周,眸波流转,清灵动人。
突然,远处一茬梨花树枝,稍稍低垂。
若然眸光冷凝,闪身过去,漫天的梨花飘落,打着飞旋落地。
若然出手,飘落的梨花随着手掌翻动,缠绕旋转。
往若然攻击的方向看去,那处生出梨花飞旋,正直直朝她袭来。
“砰——”
双双攻击,迸发出无尽的火花,将缠绕在两人身侧的梨花速速溅起。
透过乱飞的梨花,若然瞧见了一双深邃的眸子。
若然只觉脑海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又很快消失。
还未等她想明白,那人手掌一翻,便抓住若然的手腕,一个天旋地转,若然已经落入一个宽大温暖的怀中。
一声低沉浑厚,富有磁性,又干净冷冽的声音骤然扬起:“小姐还似从前那般,不爱穿鞋袜。”
若然闻言心惊,她回眸间,一头如水的乌亮墨发,流瀑般倾泻下来,恰到好处地披散在微削的香肩上,一朵梨花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她的眉眼之处,挡住世间万物一切的光泽。
微风轻拂,梨花落地。
若然方才清楚瞧见了那人脸上的玉质面罩,随即便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眸子。
她冰冷的眸光融化,绽放一抹欣喜,一声婉转清脆:“濯盥!”
濯盥眸光温柔,并不似从前那般深邃无比,玉质面罩之下,温润的唇瓣漾着甘冽亲昵的笑容,通神气质越发稳重老练,长得也越发高大魁梧。
若然啧啧赞叹:看来去人界任职的这几千年里,他收获颇多,竟历练得如此稳重成熟!
濯盥将若然抱到一处高石上,动作轻柔地为其穿好鞋袜,
若然静静看着濯盥,不发一语,好似回到了与他初相识时。
那时的她,还不太会说话,加之几经痛苦的轮回,初回天界时,身子又不爽利,对谁都不太热情,经常整日发呆,不言不语。
只有濯盥,说要报答舞神的恩情,要来梨雨轩侍候,结果被她一眼相中,从此成为她的贴身仙仆。
那时的濯盥,不太会照顾她这个小娃娃,可不管如何笨手笨脚,永远动作轻柔、小心翼翼。
要不是因为有濯盥的陪伴与悉心照料,她可能会在郁郁寡欢的情绪中沉浸很久。
濯盥为若然穿好鞋袜,又去不远处的高石上,拿来若然的白色衣裙,伺候她穿上。
濯盥摸着手中细腻的衣裙,边为若然穿戴,边出言问道:“小姐长大后,便喜欢白色吗?”
若然闻言,不由地好笑,唇瓣勾起:“花辞最近迷上的父神的五行推算之术,但是晦涩难懂,她只能领悟些皮毛,于是就将这些皮毛用于选择我的每日服饰颜色。”
“南陌上神的五行推算之术,确然六界晦涩难懂之术,不过传闻推算精准,修成几万年来,从未失手。”濯盥点头,缓缓开口,但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疑惑出声:“花辞是谁?”
“你没见我脑袋上空空如也吗?”若然正转过身去,自顾自整理胸前的衣襟,闻言,边整理边回道:“花辞啊,就是当年母神别在我发间的山茶花。偶然之时,被我点化,她自己又肯勤修苦练,终于得道成仙......今日便是她的封仙之礼,等她回来,我介绍与你认识。”
濯盥缄默未语。
若然穿戴好之后,回眸一笑百媚生。
濯盥呼吸一紧,恍了心神,随即,唇瓣轻启:“千年未见,小姐果真出落得清雅灵秀、娇艳俏丽......”
若然摆了摆手,打断:“六界最美的,当属凝酥公主。”
凝酥公主,司雪娘娘与临渊天帝所生,是天界唯一的公主,当年临渊天帝凝酥庆生,大摆宴席,六界同喜。
几千年过去了,确实出落得亭亭玉立,六界有志青年,不断来往天界,只为一睹凝酥的芳容。
濯盥眸光幽深一瞬,随即恢复清明。
“凝酥公主或许生得极美,但小姐也生得娉婷婉约、洁若冰雪。”
若然不甚在意,转移话题,问道:“你在人间,过得可好?”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过尔尔。”濯盥看着若然,浅笑不止:“人界的乐趣繁华,有时只是过眼云烟。人族区区几十载的寿命,在天族眼中,恍若蟪蛄,不知春秋。时间煮雨,岁月缝花,以欢喜之心,慢度日常。”
若然唇瓣一勾,歪着脑袋,拍了拍濯盥的肩头:“看来濯盥你去人界任职的千年时光中,倒是看淡了很多。”
濯盥浅笑,眸光停在若然脸上不肯离去:“小姐谬赞了。”
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濯盥:“你在人间,可有娶媳妇儿呀?”
濯盥闻言,轻咳:“濯盥此去,是受了天帝恩惠,去人间任职,至于娶媳妇儿,濯盥从未想过。”
若然惊讶:“任职的几千年间,人界姑娘轮回转世,也得换了万万波,难道你就没有心仪的?”
濯盥气息有些不匀,仿佛有些不适:“没有心仪之人。濯盥此生,只对一人倾心相待,唯一人足以,若不是那人,谁也不行。”
若然懵懵懂懂,眨着眼睛:“为何?”
濯盥看着若然,一字一顿:“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若不是惜我所惜之人,浅浅遇,深深藏,终不会地久天长。”
若然不是很懂其中的奥义,还是点了点头:“有志气有志气!”
濯盥看着若然,眸光温柔,可若然却不明白。
四目相对之时,一温柔情深,一疑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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