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永安
阴天狗的嗓子?眼都跳到了喉咙,它急中生智,抓起自己的白灵辫子?,燃了焰火,就往那?长生灯的粗芯凑,讨好地?说,“您看,这不就点着了嘛?”
帝师张悬素踏足灵堂的第一眼,就看见阴萝在“压迫”他的弟子?榴榴,竟然用它的发尾点灯!
何其残暴!
“呼啦!”
长明灯突然熄灭,榴榴都惊了。
“……尊师!!!”
它险些哭出声来?,也顾不得阴萝这个威胁,受伤小兽般扑向张悬素。
“刺啦!”
阴萝一把匕首飞去,将榴榴的发尾钉在地?上?,扯得它头皮一阵发疼,却不敢抱怨,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他们无所?不能的尊师身上?。
张悬素神?情淡漠,“李瑶功,吾弟子?告密之事,吾需要同你谈谈。”
“好啊,咱们好好谈谈。”
阴萝叩掌。
“今日不便祭拜,送客!”
“唰唰唰——!!!”
眨眼之间,灵堂的生灵消失得无影无踪,连那?发尾被钉在地?上?的阴天狗,为了跑路,慌忙用匕首割掉一截,事后都忘记了那?匕首,惧怕不已地?逃离前庭。
阴萝手掌一抬,吸起了那?一把白狸头的匕首,通体雪白,寒气森然,照进了帝师那?张冷若冰霜的面容。
“说罢,您要如何跟我谈?可别是那?套,你只是死一个哥,可是他们却失去了告密的权力了呀。”阴萝笑吟吟看着他,“我会?吐在您的身上?的,师尊。”
“……”
张悬素雪眉凛冽,“你那?净土琉璃火,摧毁了多少生灵,纵然它们告的密,你也太过分?了!”
他越是喜爱她,珍重她,就越不能让她陷入仇恨跟杀伐的漩涡里!
“——嘭!”
忽然一团黑影冲上?来?,张悬素被她挟着腰,后退数步,抵在了那?一具灵枢上?,腕骨则是被人捏紧,随即就是一个贯穿的暴烈力度,那?柄白狸匕首扎穿了他的掌心,钉在了灵枢上?!
他紧紧含齿。
“我过分??我过分??我哥死了,他被烧死的,在我眼前被烧死的,要不是他替我,在祭坛活活灰飞烟灭的,那?就是我!它们置我兄妹于?死地?,它们还要因此受益,它们不该死吗?!”
她都没动过她哥一块肉,这些众生,凭什么逼死郑夙!
饶是阴萝知道郑夙是返回神?洲,但她的怒火仍旧飞浪滔天,难以平息。
当时?她竟有一种久违的惊惧的感觉,仿佛他们兄妹俩真的曾经被烧死在火场里!
张悬素则是被他的装扮晃了一眼。
这李瑶功平常惯是披银戴玉,鲜衣怒马,张扬得气焰沸天,冷不防见他束着一根断欲的白额,周身也素得如同一场乱山残雪夜,冷的,锋利的,压迫感极强,便是那?一双猫猫眼,因为守灵显得眼脸苍灰,血气丧失,病欲更重。
他双膝被他欺盖着,在威胁之中无端多了一则艳闻,连掌心的痛意都仿佛成了某种品尝的前奏。
阴萝当然也感知到了。
她的猫猫瞳闪烁着异样的光泽,“师长嘴上?这般教训我,身体却不怎么听话呢,怎么,您出门前,没有好好规训您的欲望吗?”
她言辞犀利,让尊者有些难堪。
年长者微咬着菩萨唇,勉强维持着师长的端庄仪态,他刻意压低声线,“郑阴萝,吾同你说的是正?事,你戾气太重,神?道会?寸步难行的。神?主若是得知,也不会?认同你此番行事。”
“喔?帝君这是要到我哥面前告密啰?”
阴萝拨弄着他那?腰间的云芝碎叶,清凌凌响着,好似一场密雪。
“年长者就是诡计多端,看来?得给帝君一个口钱,好好封一封您的嘴呢。”
张悬素见他拆着细腰的一条素带,起先是一愣,旋即浑身发软,羞恼厉喝,“郑,郑阴萝,你,你住手,这是祭幛灵堂,岂可做如此禽兽行径,还有——”
“还有门扇没关,随时?都有人来?瞧。”阴萝接话,漾起笑涡,“您多慈悲,多仁善哪,也让他们瞧一瞧,神?台之上?的明月,怎么碎得凄美呀。”
张悬素:???
他简直被阴萝的丧心病狂气疯过去,“你,不可理喻!”
他试图拔出自己的手掌,但很快一阵撕扯的痛意袭来?,他被硬翻了过去,趴在那?一架长生之上?,那?根长长的白额带似刀刃一般,冰冷割开他的颈肉。
察觉身后的异样,帝师勉力维持冷静的脸色倏然变化?,又羞又气,震惊中还夹着一丝恐惧。
“不,不行,你不能同时?——”
双蛇缠腰!吾承受不住!吾会?死的!!!
第99章 第三个火葬场
“师尊你怕我了么?”
阴萝指尖幽凉, 拨开他颈后的一簇雪发。
张悬素闭目抿唇,本就是一副菩萨圣人?面,眼尾仿佛还留着昨夜的?雨水, 翻肿得厉害。长明灯早就灭了?, 殿内一片寂冷, 只有烧红的?一只手炉,它被抵在张悬素的?腰后,烫得那块腰肉都破了皮。
俩人?的?身量悬殊, 但娇小的?却像是一座阴影牢笼, 将他紧紧摄住,从那脆弱的皮肉里疯狂汲取着养料。
可罪魁祸首浑然不觉, 她捏着那一块青青的?颈肉, “你怎么能怕裙裙呢?我小时候还要?娶师尊做小郎君呢,咱们不是在神前,在菩萨前, 都?说好了?么?师尊, 你怎么不敢睁眼看我?”
她邪恶地扬唇,“怎么, 是怕这一切太过荒唐,看一眼就要?极乐往生了??”
“……畜生。”
从那纤薄的?美?人?唇里,吐出一个极具厌恶与厌倦的?词眼。
昨夜的?一切击溃了?张悬素的?所有认知, 那种绝望与疯狂震颤到每一根经?脉, 几?欲将他撕裂, 卷入万丈不复的?漩涡。他清楚记得被匕首扎破的?掌心, 被蛇牙咬破的?天乾种, 以及一次又一次的?屈辱承受。
她没有吻他,一次都?没有, 这是惩戒,也是发泄。
他极不喜。
不喜她那戾气遍布的?眉眼,也不喜她那万般折磨的?手段。
“畜生?您又在装什么贞洁烈男呢?您瞧,您落到这个地步,您的?弟子可不见踪影,没一个有良心来救您的?,您还要?为他们隐瞒吗?”
阴萝指骨顶住他的?下颌,绷得整张脸都?在细颤,那一双水银眸也颤出了?裂痕,年长者近乎崩溃,“……你别?碰吾!”
“……”
蛇蛇顿觉无趣,她松开他的?脸。
“是弟子逾越了?。”
她抽出了?钉在灵枢上的?一把白狸匕首,刺啦一声,溅上了?她的?眉骨,脸上那一道肉疤似一枝艳梅。
“您放心,弟子的?蛇胆收起?来了?,不会再?对着您。”
她起?身就往外走。
张悬素捂着伤手,他平复一些心绪,哑着声问,“……你去哪?”
阴萝回头,讥诮一笑,“找一个能碰的?,这您也要?管?您放心,弟子只要?最心爱的?最向着我,您既然不是,弟子自?然不会再?浪费多余的?时辰,您就当这是噩梦一场,睡醒了?,您又是那个神台之上,纤尘不染的?月宫尊者!弟子不会脏了?你轮回的?那条小路!”
阴萝气冲冲跑了?。
她没跑远,就跑了?隔壁的?紫腰殿。
宴享居住其中,只有一群小太监伺候,见这七殿下面带愠色地冲进来,他们也不敢吭声,老祖宗早就吩咐过,只要?是这位主儿来,哪里都?是畅通无阻。
于是阴萝刚闯进了?自?己原先住的?寝宫,就见她那张睡熟的?绣床上盘了?一条美?人?蛇,大约是洗浴过后,笼着濛濛光泽,那一头鸦子发更?是闪烁着细碎的?鳞光,穿着她那一身紫茑萝旧衣,身形纤薄秀丽。
此时他那一双细俏的?手上下翻飞,正在聚精会神雕琢着玉势,还在上边缀了?一条墨紫小蛇。
蛇蛇:“???”
辣眼!
可怕!
姑奶奶消受不起?,告辞!
阴萝转身就跑,后边咚的?一声,宴享摔了?玉器,赤着一双冷白的?脚掌,噼啪啪冲到她的?身后,双手叉到她的?腋下,一左一右将她提了?起?来,贴着脸儿笑道,“难怪刚才奴婢一阵心神不定,奴婢最是喜欢自?投罗网的?神女殿下了?。”
阴萝翻着白眼,“别?自?作多情,我是来看你反省的?。”
宴享煞有其事,“奴婢反省过了?,都?怪奴婢心眼儿太小,不愿意做人?,偏要?做一个不知上进只会粘主人?的?小色猫。”
蛇蛇:“……”
你这根本就没在反省吧!你还变本加厉了?!
他那一头束在黑纱罗小冠里的?墨发浓厚,直直披落在足跟,还踩了?半截,倒真像一头黑足小猫,丝滑的?一缕湿发垂在她的?锁骨,打碎了?濛濛的?水汽,宴享仗着高大修长的?身量,提着她走。
“……你在干嘛呀?”
祖宗怀疑他在施咒。
宴享道,“奴婢家?中有一个习俗,若是不高兴呢,就去外头晒一晒,抖一抖,奴婢正把您身上的?晦气都?抖晒干净呢。”
阴萝跟征圣帝君闹翻,气呶呶地说,“不准晒!我最讨厌月光了?!”
宴享从善如流,“那就不晒月光,晒一晒这风,这云气,这万物声,这世间又不仅是月光能晒。”
他说着,那小祖宗的?脚跟落了?下来,踢了?靴子,抵踩在他的?脚背上,他长睫一颤,在月光没有关照的?暗处,一大一小的?脚掌交叠在一块儿,肌肤相似的?冰冷,还泛着相似的?桃花色。
忽然听见她问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脚指甲这么粉,没涂毒吧?”
宴享:“……”
这位关注点可真是清奇。
宴享抬起?手,咬了?拇指一口?,脱落半个漆黑甲面,同样露出嫩桃色,“您瞧瞧,这是不是正常的?粉?”
祖宗嘀咕,“你这品味……”
宴享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她关注自?己,“奴婢是宦官,要?那么正常作甚?越是惹人?惦记,就越容易招祸。”
他抓住她的?手,往后一摆,在他缎子般的?黑发里穿行,从耳骨碰到锁骨,他愈发柔声。
“神女殿下,您感?受到了?么,这一丝一缕,一寸一肌,奴婢都?是为您一个人?养着的?,奴婢把它们养得如天边桃花一般,每日用净水,柔脂,淡香,养得柔嫩又娇贵敏感?,它没有任何的?痕迹,奴婢等着您打上烙印。”
阴萝转头,探究般望向他,“宴享,你不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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