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永安
阴萝得意翘着脚。
红玉姜仰脸, 冲着阴萝笑, “尊上, 小妹说她很欢喜。”
在红玉姜看来,郑青穗也是祸害她一家的帮凶, 明知道那穿书女水小青占据了她的身份,还非得显示一下昆吾天女的仁慈,跟凶手成为至交好友,做了她百年的庇佑伞,让水小青愈发有恃无?恐,又?心安理得享了她的人生。
“那就好喔。”
阴萝摸了摸姐姐簪的一只白祭花。
红玉姜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避开,“尊上,请不要,溺爱臣。”
而在众目睽睽之中,阴萝毫无?预兆,一脚踢爆天女的尊贵脑袋,这很不符合参卫神女的处世之道。
“太?阴尊上,您当?众杀害天尊之女,还是供有神位的社稷女神,您不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这一名?参卫神女名?为尺盈,她是来陪大兄竞选天妃的。
自从郑阴萝落世登真,再回转神洲之后,昆吾与参卫的交情?就开始变差,起因就是——
她们参卫帝廷派出去救世的悲慈道天女,挡了霸道小王姬的路!
尺盈从父亲那里知道,原是那悲慈道天女帮助小婢女一起救赎魔种,还开了城门投降,惹了郑阴萝的厌恶,最后惨遭她的毒手,陨落在登真,再也不能回转神洲!此事让无?数参卫神女感到愤慨,发誓要为前辈讨一个公?道,否则她们绝不与昆吾往来!
可怎么讨?
那时,郑阴萝贵为天尊之女,又?是神主一手养大的妹妹,天尊天后都拿她没办法!
郑阴萝若当?世,就是二分之一的昆吾!
半个昆吾都听她的,她们神女的声音哪里传得进去?
尺盈并不觉得那悲慈道的前辈的做法有什么问题,救赎魔种,拯救苍生,不是神女的本?分?再说,开城门献俘投降,对君王是一种耻辱,可它的确保全了更多的百姓,纵然敌军入城,有一些男女可能会?惨遭敌军羞辱,可她们更该想想,这个国家的未来!
为家国而献身,舍小身为大身,不过是一些脸面?和贞洁而已,没了也就没了,她们应当?为自己救了无?数人而感到骄傲!
总之,在此事之后,参卫神女单方面?宣布与昆吾神洲绝交,除非——
那高高在上的郑阙帝姬,认识自己的错误,亲自到他们参卫帝廷赔罪!
但!
她们一次也没有等到她的低头!
相?反,随着郑阴萝一次又?一次的入劫,出劫,归位,她势盛烈,天门为她而落,凤凰阙为她而臣,几乎到了无?人能挡的地?步。而随着她稳坐帝君之位,入得那高神之台,众神很确定?,不出意外,她就是诸天之下第二个郑夙!
下一任的神主预备!
谁能得罪她?
谁又?敢得罪她?
参卫帝廷饶是心高气傲,也不得不调整策略,选了阙内风度最佳、姿容最盛的大兄来参选天妃。
神女尺盈感到一丝丝耻辱。
她大兄,喜舍道的第一神子,生来就空灵脱俗,通晓万法,大兄为了守心,千年来都不饮食男女之色,便?是与她这个亲妹妹接触,都要隔着一层沉香纱屏,但参卫的大尊者们,为了讨好郑阴萝,竟然要她大兄脱去素衣,扮上喜妆,屈就一个别洲女灵,在她身旁做天妃!
还是妃!
不是后!
神女尺盈为大兄感到悲哀,他本?可以有更好的道途,但尊者们利益博弈之后,大兄就成了祭品!
讨好郑阴萝,讨好昆吾神洲的祭品!
何其悲哀!
她本?来就憋着一股儿火气,如今又?见与她交好的郑青穗帝姬被她一脚踢爆头颅,神女尺盈年纪轻,性?子刚直,城府又?不深,哪里还忍得住?
“——尺盈。”
喜舍神子长了一张极其温柔的面?容,身如琉璃,内外光华明澈,轻轻喝了一声,“不得对尊上无?礼。”
便?是质问,也不该是一个低阶神女来质问帝君。
昆吾神洲两次祭杀穿书女之后,异界穿书的热潮轰轰烈烈褪去,而他们四?大神洲的某些规制愈发森严,下阶者犯禁上域天的下场,便?是魂飞湮灭!而且,太?阴帝君身为四?洲帝君,是神主之下,可越洲、越中廷、越枢机,直接处决她!
神女尺盈理智回归,后背惊出一身冷汗,然而她到底是未出过巢的幼鸟,神女未经?险恶,哪里愿意低头?
“解释?参卫帝廷的神女,想要本?君一个什么解释?”
阴萝眼尾跳起一尾凛冽鳞光。
“天女跳天渊,本?君在旁边玩一玩蹴圆,难道也有罪吗?谁知她这般不好彩,哪里好地?方不挑,非要挑个晦气的,还坏了本?君风流眼的运道,她很该知错!”
——你这分明是倒打一耙,霸道蛮横!
神女尺盈唇角挪动,但在大兄的目光下,到底是没再反驳。
“况且,她当?感谢本?君才是,跳个天渊,一刻都过去了,泪流了两滴,脚不动半寸,废话倒是说了两万篇,本?君性?子急,见不惯这么矫情?玩物?,就借着小彩球儿,送她一程归西了,那又?怎么样了呢?莫非你还要本?君心怀愧疚,为她哭一场不成?”
而下一刻,阴萝双掌抬起,捂着脸颊。
跟孩子气性?般,耸起双肩,说哭就哭,腰后的珠管玉枝摇得哗棱桦棱的,清冷又?脆烈。
“呜呜呜我真该死啊我怎么能把天女的脑袋当?蹴鞠球儿踢呢?要是把你们这群众生小乖乖带坏了怎么办?我家神主跟尊祖又?要训我了呜呜我不活啦我不要挨骂!呜呜呜我知错了你们不要骂我毕竟骂了也没用下次萝萝还敢的呀。”
“不过。”
她那食指岔开,从眼皮滑到眼尾,泪痕斑斑,唇角却高高翘起。
“天女的脑袋,踢起来,似乎跟小废物?并没有什么差别——”
那小奶猫儿软丝绒般的碎长睫缓缓掀开,尖梢沾染了沛沛的水汽,似嵌了一万粒的碎琉璃,细冰晶,偏偏底下醒着半池猩红的龙魔。
“轻轻一碰,碎得很哩。”
“想必你们的脑袋,也不会?比天女更硬的吧?对吗?众生小乖乖?”
“……”
喜舍神子明白,不能让阴萝将目光转向他们参卫帝廷,便?柔着嗓音开口,“尊上,天女是您的家事,你如何处置,我等不便?插手,不过,天渊之难近在眼前,您可有吩咐,需要我伯都双道配合?”
小白睫又?掠到这喜舍神子的圣洁面?颜上。
淡黛长眉,温柔笑唇,发辫挽到胸侧,垂着一根绀蝶丝绦,尽是净无?瑕秽,好似邻家那骑着春风和纸鸢而来的哥哥,然而一身气度高华,让你在梦中也不忍亵渎他。
这喜舍道也很有意思,以舍为喜,以舍为先。
那么神女,是神子们最先舍弃的对象吗?
四?大神洲当?前,她昆吾因为郑夙跟她的共同坐镇,呈现?的是阴阳同济,男女神灵比例相?等,实力更是齐头并进,可谓是冠绝诸天,而赤望的凤凰神阙,由于是六圣领头,男武神占据高地?,阳为极。
北太?康则是剑女为优,阴至盛。
参卫帝廷身为伯都虎脉,本?应该与他们昆吾一致,都是阴阳双同,但自从悲慈道开了救赎魔道的先例,每年都有神女死在救赎之路。
与之相?反的,却是神子们的高洁不败。
若是有朝一日,神女死绝,这群温柔高洁的神子占据参卫的中廷,阴萝所在的阴阳昆吾神洲,面?对的便?是凤凰阙、喜舍道两支至圣阳股!
再高洁那也是阳,是阴的对面?!
——两大阳宫将威逼她的阴圣之殿!
阴萝的神念仅是盘旋了一息,又?飞入了高楼,她抬起双掌,掌心还沾染了她的泪珠,就这样捧住了喜舍道高洁神子的脸颊。
“……嗯?”
喜舍神子诧异凝视。
这位小帝君可不怎么喜欢他们参卫神女,连带着他们这些参卫神子也被打入了冷宫,今日怎么破天荒挨近了他?
莫非真如神主所说,她吟潮纪将近,便?会?更加喜爱、亲近万物?吗?
向来是龙凤天意,他们龙虎却很少匹配,只因虎相?冲煞,也为至阳凶物?,与至尊龙相?同样冲突,并非为婚配首选,而再他们万古传承里,也有龙行御天,虎踞镇地?,双王天上地?下,从不相?逢的箴言。
“自然是要神子哥哥配合的,白圣旗可借妹妹一用?”
她的双手穿过高洁神子那一头柔顺光滑的长发,分明长了一张香浮花月般的温软面?容,发色却如一捧庄重冷漠的冷银灰薄缎,落到指缝里,凉丝丝的,又?透着某种青年男性?神祇的成熟美感。
喜舍神子见他头发被玩,并不生气,弯着一双温柔笑眼。
“尊上见外了,我等旧物?,您尽可一用。”
喜舍神子抬起手腕,脱下了那一枚浸染了白檀香气的绀蝶色旗环,似哥哥一般亲近妹妹,“十四?支白圣旗,不知妹妹,啊,失礼,尊上可否够用?”
钓我?
“这么多呀。”阴萝也仿佛一个无?害的妹妹,踮着脚尖,在他耳边阴冷呢喃,“难怪神子哥哥能统御白都,让神女救赎魔道,跟下饺子似的,剖开了肚肠,挖开了神髓,一个个乖乖去死呢。”
原来真正的祸根在这儿呢。
难怪这些救赎神女满嘴仁义道德,却蠢得不是一星半点,她们从小就被这一群高洁神子规训、教化,浸润出一种极其残忍的自残救赎情?结。
神族有抚育众生的天性?,对内更是如此。
阴萝也是由郑夙抚养到大,却从来不迷恋这种救赎情?结,因为这位诸天兄长给她浸润的是强者恒强、弱者恒弱的底色,让她永远都有向上、向生搏击之力。
得亏养她的是郑夙这死腹黑。
虽然到后期,腹黑兄长总爱摸鱼犯懒,把虎彪彪的打架包丢出去祸害别神,不然,她幼时落到这群高洁神子的手里,估计这会?也在挖心掏肝喂养她的命定?魔道吧?
喜舍神子笑容半点没变,宛如纯白无?暇的天生圣灵,他缓缓翕动着那冷银霜的长睫。
说的却是。
“尊上若娶了我,白都,白圣,以及我这一具阳虎肉身,当?以尊上的享用为先。”
阴萝刹那落入他那一双冷琥珀的笑眼里,似是千回百转,万般柔情?。
刹那心动。
“沙沙。”
“沙沙。”
青骊色的暗纹绣摆荡过阴萝的颈肉,清凉地?浸润其中。
“享用就不必了。”
“毕竟喜舍道的活儿,在凤凰阙之下,也烂得诸神难救呢。”
郑夙:质疑老师,理解老师,成为老师!
阴萝:……?
我仿佛不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话,高神们难道都有这种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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