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果商店
第105章
刚入夜，今晚是半月，瓦尔贡城郊外一片安宁。蜗居城中多日的难民们终于嗅得自由畅快的气息。不过就算是在农园区域，所有资源也容不得浪费，毕竟谁也不知道这场拉锯战会持续多久。
没有足够的凳子，大部分人席地而坐。清水代替啤酒饮料，紧绷的情绪在举杯中难得放松。原本就活泼的孩子们，只需要花一两天时间就能玩到一起。
——这些大人和孩子原本生活在不同街区，如果没有特别剧情，或许一辈子也说不上一句话。
然而就在今夜，命运让所有人相识。
商莉莉从卢卡斯的帐篷中出来，她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在我小时候，你就已经见过了我吗？”她问道。
一直跟在身边的乌伯斯郑重点了点头：“抱歉，我也是不久前才想起的。”
“没什么好抱歉的，或许其中有一部分并非是美好的回忆。”晚风吹拂在商莉莉的脸上，夹杂着碳火味。
不过商莉莉想错了。
对于乌伯斯来说，他被迫忘记的回忆，才是他的世界中最柔软、最宝贵的部分。
“别着凉了，莉莉亚塔大人。”乌伯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暗绿色披风，轻轻搭在商莉莉的后背。他就这样站在她身后，将毛茸茸的披风立领覆上雪白的后颈，双手绕过纤细的脖颈，缓慢而仔细地打了一个蝴蝶活结。
这几秒对乌伯斯来说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好在他把持住，迅速收回了双手。
商莉莉继续面朝瓦尔贡主城的方向。
仔细辨认，远处接连升起黑色灿烂的漩涡。这还是她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身份观察传送门，谁能想到，在流光溢彩间飞出来的是一个个地狱恶魔。
锯齿山营地被捣毁后，伴随钟声而来的黑翅精怪并没有消失。
无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乔克——商莉莉母亲柳倩在联邦政府的同事，也是她的学弟。按照卢卡斯的回忆，柳倩在游戏中叫做尤茜·斯莫夫，确实是格拉沃汉的前任领主。
在十二年前，格拉沃汉是维特大陆上最混乱的城市。
尤茜当时是一支五人雇佣兵队伍的队长，这支队伍向来只挑最难的任务接，而且从来不接受新人加入。
“在一次意外中，队伍中最小成员出了意外，从此这支队伍就销声匿迹。不过两年后，尤茜出现了，她的身边只剩下那位本该死亡的队友。”
在帐篷中，卢卡斯是这样回忆他与尤茜的相遇。
“两年时间足够很多人忘记她，但我没有，我鼓起勇气请求加入队伍。没想到尤茜答应得很快，后来我们在路途中认识了菲莉司，也就是瓦尔贡现任女王。”
二次归来的尤茜行事作风发生巨大变化，她专注于炼金术，令格拉沃汉成为整个大陆最传奇的城市，无数商队和游客慕名前来。
“她顺利当上领主，格拉沃汉的扩张区域非常快。”
商莉莉继续走进黑夜，炭火味已然消散，只剩下冷风刮着她的脸，而卢卡斯的话犹在耳畔回响。
“十二年前的一天，曾经的格拉沃汉在地图上成为瓦尔贡，而尤茜却成了小小的子爵。”这些突变，卢卡斯到现在都不明白原因。
尤茜让他留下来辅佐新的国王，只身返回现在的格拉沃汉，她拒绝接见故友，每天只在宅邸处理事务。
再后来的事情，乌伯斯想起来了。
“尤茜大人在实验室研究炼金术时，总是会带着您。我从没见过那么调皮的小朋友。”乌伯斯站在身侧，不经意间为商莉莉挡去北风。
其实只是他一伸手的事情，就可以使用法术挡下所有。但他没这么做，只是想要简单地，两个人就这样，慢慢走下去。
“你还见过其他的小朋友？”商莉莉关注点却是这个。
“没有。”乌伯斯笑了笑，“当时是这么觉得，不过后来在旅途中遇到过更让人头疼的。”
“嗯哼。”商莉莉证明自己并非是最调皮的，心里不禁开心许多，“那你见过乔克吗？”
乌伯斯的脚步明显一滞，又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
“尤茜大人不在的时候，是乔克接管的实验室。”
“实验室”这么现代的词语，从乌伯斯的口中说出是那么自然。商莉莉不禁想起他上一次随自己来到现实世界时的那份淡定。
从乔克斯的帐篷返回的路程不算太长，商莉莉很快就到了自己的临时帐篷。
刚开始，她思绪过多，难以入睡。但后来闭上眼，走马观花似的出现了第三视角的片段。等商莉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
安贝一大早托人来请，说是学院联盟和军方都派了人来慰问，以及感谢赠送的净化药剂。
商莉莉走进临时议事帐篷，除了安贝以及许久未见的高等精灵继承人凯瑟琳，另外还有两张陌生面孔。
“您好，斯莫夫伯爵，又见面了，我是安德烈王子的首席军事顾问凯瑟琳。”
“莉莉亚塔大人，我是格里夫学院代表索菲亚。”
“您好您好，我也是格里夫学院代表萨兰。”
果然如商莉莉所料，在阿祖罕院长被软禁后，格里夫学院内部还没有完全统一。
三天不见，安贝的临时营地不仅收纳了城中普通居民，也包括其他商会组织。他们三人此行的目的都是一致的，就是想要拉拢安贝所在的民间势力。
此前还有所有动摇，但听说商莉莉醒来的消息，三方都连夜安排物资筹码，第二天一大早就派了人来。
“据我们的侦察兵汇报，昨天夜里在城中出现的传送漩涡比之前少。”凯瑟琳第一个开口分享情报。
“应该是和我们摧毁的锯齿山营地有关。”商莉莉作为重返雷蒙镇的游戏主理人，虽然不用做任务，但系统仍然会记录她的游戏日志。
日志显示，那处充满问号的地图正是【乔克的人体炼金工坊（2）】
商莉莉只挑重点说，她猜测，起码还有1个炼金工房在供给黑翅精怪。
“不，根据我们的可靠消息，还有3个这样的炼金工房，昨晚缺失的6个传送漩涡正好占总数的三分之一，也能佐证这点。”说话的是学院代表索菲亚。
她从随行箱中拿出一张特绘的瓦尔贡城区地图，随着法杖轻点， 24个黑色漩涡在地图上显现又消失，接着又显现出不同位置的24个黑色漩涡。
如此反复一共7次。
“这是前七日的漩涡测绘图？”商莉莉不经有些好奇，“它们几乎是同时出现的，你到底是怎么观测到的？”
“这是光明教会的传送阵法，它所使用的是除水、火、风、光、暗之外的第七种元素力——信仰之力。只要多找几个法师，观测力量最强之处就可以得到大概方位。”索菲亚说。
怪不得每次使用光明教会的传送阵时，商莉莉都会有晕眩感，仿佛身体里的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凯瑟琳指着地图一处问道：“三天前，这条街区的黑色漩涡特别多，而其他几日的黑色漩涡都是分散的，有些奇怪。”
“您的观察力真让我佩服。”学院的另一位代表拿出一本册子，每翻开一页都会显示一种怪物影像，虽然只有几秒，但足够大家琢磨生物的弱点。
“那一天，出现的黑翅精怪数量也是最多的。”
“三天前？”商莉莉略一思忖，“那不就是我刚到瓦尔贡的时候，说起来我们确实遇到不少黑翅精怪。”
商莉莉又将当日情形简略描述了一遍。
安贝已经听过这个故事，而其三人都沉默了。
三人小队面临8只黑翅精怪？
几乎全身而退。
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安贝营地不会参与任何一方的行动，一切以莉莉亚塔的指令为准。”安贝说道。
其他三人再次看向商莉莉。
“单干太徒劳了，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四方联盟，安贝营地可以补给足够的资源。当然关于黑翅精怪以及敌方窝点的细节，我都会一一告知。”商莉莉的提议非常有诱惑力。
不管是军方还是学院，最缺的还是物资，所以他们才会极力想要拉拢民间商会。
“在出发前，安德烈王子就已经将此次谈判权交予我，我谨代表军方接受合作提议。而且整个高等精灵部落也会参与联盟。”凯瑟琳回应得很快，她和安德烈都与商莉莉有故交，当然愿意了解她的能力，非常想与她合作。
这次，只不过是带一个完美的说法回去。
如果商莉莉拿出的谈判资源不足以堵住那些勋贵大臣的嘴，那高等精灵的加入就是最后的筹码。
凯瑟琳又拿出一袋子精灵粉尘递给商莉莉。
“这是我个人的礼物，真的非常感谢您的药剂，让高等精灵能够有机会重回昔日。”
商莉莉先前接下凯瑟琳的任务，从富饶之城回来后，调和药剂为她重铸精灵羽翼。虽然凯瑟琳没说，但她的不少族人或许也摆脱了羽翼掉落的困境。
格里夫学院的两位代表还有些犹豫不绝，表示需要回去商议。
商莉莉想想也是，通常能力越强的人越难在短时间内融合到一起。她之前管理五人小队就已经够头疼的了。
索菲亚面色复杂，她思考半天决定还是开口：“我听说雷蒙特产店又营业了，店主黛拉也在你们营地吗？”
安贝听后，和商莉莉相视一笑。
稳了！
只听见商莉莉笑着回答：
“我就是黛拉，雷蒙特产店的店主。”
第106章
当天下午，格里夫学院的两位代表再次前来，表达了合作意愿。
至此，瓦尔贡新联盟正式成立，而且鉴于商莉莉已经有第一手战斗经验，她既为王室勋贵，又在格里夫学院学习，四方一致推选她为最高指挥官。
只花了一天时间，其他三方就将各自营救的难民集中到安贝营地。乌泱泱地望过去，一大波人。安贝请每户派出一位代表前来参加讨论会。
商莉莉在现场拿出石龟指南，她的声音在泰莎的扩音术下不断放大。
“各位好，我是此次联盟的最高指挥官——莉莉亚塔·斯莫夫。诚如所见，瓦尔贡正在遭受巨大灾难。所有人都有三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下午会开启一个临传送阵，所有有意愿的居民都可以前往格拉沃汉。我以格拉沃汉领主身份保证，那里的居民也曾遇到过灭顶之灾，必定能为你们提供帮助。”
商莉莉指的不仅是生存援助，还有心理上的引导。
“第二个选择，也可以通过传送阵前往富饶之城，那是一个新兴城市，那里充满机遇和创造的机会。”
“第三个选择，同我们一起，留在瓦尔贡，贡献每一份微薄力量。”
“当然，这都是暂时性的，等我们重新拿回瓦尔贡，所有人可以再次选择。”
听完三条出路，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
但留给他们犹豫的时间不多了。
下午两点，传送阵正式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