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何适
而如此称呼她的,还是?当?年差点屠尽陇山顾家的杀神。
陇山顾家是?什么?那可是?是?陈家祠堂里列祖列宗为之?提鞭坠蹬的天下共主。
夜色沉沉,陈淑宁精致美丽的面容刹那间失去了血色,趔趄一步,被身后的禁卫扶住。她想起?儿子元辙,马上稳住心神,笑?道:
“顾大将军,别来无恙。”
她往后一抬手,一名禁卫端上来一壶酒,递到大将军面前:
“顾大将军虽为人臣,不守臣节,天理?不容。本宫今日来,是?代陛下,赐将军一物。”
男人微微扬眉,瞥了她一眼,忽一抬手,什么东西飞过,一下子打?落了她鬓边的金步摇。发髻散开,狼狈不堪。
“你,你!……”陈淑宁尖利的指甲指着?他,连连后退,被禁卫簇拥保护起?来。
男人却举步走向?她,一众禁卫被这个无刀无甲的男人逼退了好几步,都不敢轻举妄动。
“陈三,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杀我?”
“这世上,能以毒酒杀我的,唯有一人。”
顾昔潮自顾自地拿起?那一壶酒,揭开玉盖,放到鼻下,轻轻一嗅,而后摇了摇头,淡淡地道:
“陈三,你假传圣旨,好大的胆子。”
被他一眼识破,陈淑宁面露惊恐,攥紧了袖口,听他似笑?非笑?地道:
“陛下若要毒杀我,必是?要以最好的烈酒。”
“陈家到底是?世家之?末流,你的品味依旧这般低劣。”
顾昔潮波澜不惊地道:
“陈三,你如此着?急杀我,难道是?怀疑我在永乐宫里,查到那些你当?年见不得人勾当??”
巨大的惊愕之?下,像是?有一只大掌扼住了咽喉,陈淑宁有那么一瞬透不过气来。
这永乐宫里有太多的秘密。
都十年了,今日顾昔潮走后,皇帝忽然要她的辙儿写《上邪》里的“与君绝”。
一定是?顾昔潮和?皇帝说了什么,让皇帝起?了疑心!
陈妃盯着?男人足有半晌,忽然明白?过来,笑?了一声。
“顾大将军,是?想套本宫的话?”她的笑?容嘲讽又恣意,“人都死了十年了,你们都一个个记起?她来了。”
她轻抚袖边揉皱的金丝,将散乱的头发拢去脑后,整肃仪容,笑?道:
“可惜啊,你来晚了啊。你那个心上人,早就死透了,不会回来了。”
顾昔潮眯起?了眼。
“都十年了,将军才?来永乐宫,是?想和?她重温旧梦?”
女人顾不上修炼多年的仪容,笑?得花枝乱颤,耀武耀威:
“你做梦罢。生前她是?皇后,你们绝无可能,死后,她连坟冢都没,魂魄也早该散了。”
沈家女有天生凤命又如何,她多年生不出嫡子,还想夺走她的儿子,到头来连皇后的丧仪都没有。
就算天子和?大将军都心悦于她又如何,她死时谁来救过她?
没有人。她活该成了孤魂野鬼。
陈淑宁一脸怨毒,越想越得意,想要狠狠刺痛顾昔潮,但只看他一眼,她就心底发寒,怕得腿软。
“她,是?不是?你害死的?”男人死死盯着?她,眸光冷漠,戾气深重。
陈妃脚步一顿,赶紧命令身后的禁卫给他灌毒酒。
天下间在意皇后生死的,也就大将军一人了。将他速速送上路她才?能安心。
禁卫硬着?头皮蜂拥而上,想着?就算大将军能以一敌十,也耐不住他们这么多人。
“顾昔潮,你叫啊,你呼救啊,或许她做鬼来救你呢?哈哈哈——”
陈妃笑?得肆意,来掩饰心中的惧怕。
顾昔潮古井无波,看她的目光如同?她是?个死人。
一片阒静里,一阵阴风拂过宫墙,满庭树影婆娑。
“嘎吱,嘎吱——”破旧多年的殿门缓缓从内打?开。
里头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
“陈淑宁,十年不见,你还是?这般聒噪。”
“是?谁?谁在那里……”陈妃恍惚了一下,冷汗淋漓,毛骨悚然。她惊起?四顾,却见顾昔潮暗无天日的眸子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幽黑的内殿里,一道纤细身影若隐若现,款步向?着?他们走来。
陈妃和?一众禁卫呆立在原地,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抵天灵。
死了十年的皇后娘娘身着?翟衣,头戴凤冠,与器宇轩昂的大将军并肩而立。
音容宛然,艳绝如生。
第82章 结局(四)
禁卫手中?的火杖在?顷刻间全部熄灭。
永乐宫的斗拱飞甍, 犹如黑暗里吞噬的巨兽,振翅欲飞,阴影庞然。
废弃多年?的永乐宫蛛网横生, 遍地碧藓,微光一照,也?如幽幽鬼火。
阴风里,残破的珠帘透着凄迷月色, 竟似招魂白幡。
“陈淑宁, 陈淑宁……”
熟悉的唤声传来, 陈妃已然吓得魂不?附体,倒塌在?地, 哆嗦不?止。
皇后鲜妍的翟衣满身绣有?金丝鸾鸟,一晃眼,成千上万, 宛若扑翅而来。
镶边的裙裾纹理繁复幽深, 拂过她瑟瑟发抖的手。
“本宫死得好惨呐。”皇后幽声细语,行至她跟前,不?动了。
陈妃不?敢抬头, 齿关咬得面靥凸起, 形容惊悚:
“你?、你?到底, 是人是鬼?”
一声叹息从头顶传来, 皇后悠柔的声线陡然便厉:
“我早死了, 陈淑宁,是不?是你?害了我?”
“冤有?头,债有?主?, 你?还我命来……”
“来人……来人呐!”陈妃撕心裂肺地喊叫,狂乱地扬手, 想要禁卫来救。
呆立不?动的禁卫这才反应过来,犹犹豫豫地挪这步子上前,举起的刀颤颤巍巍。
大将军信步向前,霍然抽出其中?一人的佩刀,一个欺身砍倒最前冲来的一个甲兵,连带后面的人潮倒下大一片。
男人横刀在?前,血不?沾衣,神色冷厉如刀:
“谁敢?”
一人可当千军万马,俨然为?皇后娘娘护驾的阵势。
沈今鸾对上他的视线,对他眨一下眼。
捕捉到她的顽劣,男人双眸幽深似潭,唇角却在?不?经意?间微微扬起,低头失笑。
她轻咳一声,继续对那陈妃道:
“我死不?瞑目,谁杀了我,我就要去找谁报仇……”
陈妃匍匐在?地,精细的袍袖被地上的枯草抠破,手掌都被磕破了皮,无处遁逃。
听?到她这一声“报仇”,她却忽然直起身来,不?退了。
“是我。就是我要杀你?!”陈妃惊惧万般的脸上露出大义凛然的神色,“你?要报仇,就来找我罢……”
没?想到她突然承认得如此之快,沈今鸾心头凉得发紧,冷声道:
“自你?入东宫,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害我?”
其实直到陈妃出现在?永乐宫之前,她从未想过,会是她。
她和她怎么会落在?这个地步呢。
这个小名“陈三”的姑娘,是个世?家偏族里的庶女,和军户出身的她同病相怜,一前一后嫁给了太子做正妃和侧妃。
太子当年?饱受先帝磋磨,东宫的日子不?好过,世?人拜高踩低,唯有?她们两个小娘子报团取暖。
沈氏旧部遍布,宫人不?敢动太子正妃,却敢明里暗里欺负陈氏。有?一回故意?拿滚水泼她,沈今鸾路过看到,直接拔刀相向。反正她是军户女,性子泼辣,不?惧名声。
她依稀记得,小娘子蜷缩在?她怀里,身体瘦弱,长发披散,强忍着烧伤的痛,咬紧牙,一滴泪不?肯落下。
长此以往,都知?道陈氏是太子妃护着的,没?人再?敢欺侮她了。
沈今鸾女工做得极差,陈淑宁看不?下去,偷偷过来帮她缝补,被她发觉腼腆地笑。
陈淑宁冬日畏寒,手脚生冻疮,她第二年?便从北疆托来特效的药膏,不?厌其烦地亲自给她涂抹。
纱帐里,药香萦绕,两个小娘子同榻而卧,互诉衷肠,直到天明。
如今,沈今鸾凝视着女人这一双戴着蹙金指甲的手,尖利纤长,精致隽秀,却轻轻道:
“你?的手,今岁寒冬可有?再?痛?”
陈妃盯着她,浑浊的眼眸里恍惚了一下,想起多少年?前,那个小娘子展开她的手细看,垂下的眼睫浓密,还有?草药涂在?发胀的冻疮上丝丝凉凉的感觉。
抬眸又看着她身上的翟衣,一片刺目,她眼底怨毒的火又烧了起来,血丝狰狞,嗤嗤笑了一声:
“只要你?死了,我的辙儿就能回到我身边。”
“你?当了皇后还不?够,还要害得我们母子生离。你?、你?就该死……”
她喑哑的喉咙发出歇斯底里的声音,控诉道:
“他们都说,我的辙儿啊在?永乐宫夜里一直哭着喊娘,你?从未生养,又懂什么做母亲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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