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子琼
他走至望仙道的?边缘后,便再难前?进分毫。
等了许久,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小慈,看来你已经想起了以前?的?事。”
燕少慈抬眸看去,便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师父,”他道,“我以为你不会来。”
戮心?笑?道:“我毕竟是你的?师父,你捏碎求救玉符,我自是要赶来看看你是否遇上了危险。”
他看着他:“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让你帮我解开螭龙链,”燕少慈并未兜圈子,“我想杀沈鹤之,但需要你的?帮助。”
戮心?露出饶有兴趣之色:“我能问问原因吗?”
“我想得到?云挽,就必须先杀了沈鹤之,”燕少慈道,“这不正是你筹谋出来的?吗?”
“可是你已经想起了从前?的?事,你真正喜欢的?人,不该是有苏濯灵吗?”
燕少慈笑?了:“师父,你对于记起前?尘往事,应该不太了解吧,所谓的?想起,于现在的?我而言,也像隔着一层纱纸的?另一段人生,我不会因此就出现什么情感上的?动摇,有苏濯灵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喜欢的?人,只有云挽。”
戮心?盯着他,像是想看出他到?底是不是在说谎。
“我怎么觉得……你是为了保护有苏濯灵,才故意这么说。”
燕少慈又笑?了:“师父,若我真如你揣测的?那般,我该去联合沈鹤之和太虚剑川,设下天罗地网,再将你请君入瓮才对,又怎么可能单独来见你。”
戮心?目光动了动,燕少慈说得没错,他正是看他是一个人找他,又察觉到?他恢复了前?世的?记忆,这才冒险现身。
“而且,我们以前?不是已经合作过了吗,”燕少慈指的?是越无疾那一世,“虽然结果不尽人意,但那也是因为我太不小心?了。”
戮心?没再说话,而是一抬手,一掌拍在了燕少慈的?肩上。
只听得一阵脆响,种?在他身体中的?螭龙链竟真的?被他给拍碎了。
与此同?时?,身处飞泠涧的?沈鹤之,猛地睁开了眼睛。
……
妙安从秘境中出来后,就收到?了谢玉舟的?消息,说是云挽马上要成?婚了,婚宴在三日后,但新郎不是她爹。
这让她很郁闷,可云挽并无从前?的?记忆,她做出的?选择,旁人也不可能去阻止。
她又有点生她爹的?气,她想,她爹为何不能将她娘重新追回来呢?
回到?太虚剑川时?,已是下午,她哪也没去,只是直奔飞泠涧之巅的?闭关室。
那是存放她娘灵位之处,妙安每次出远门后,都?会先回到?此处,祭拜她的?母亲,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当她来到?闭关室前?时?,却发现那扇石门竟然开着,显然里面已经有人了。
自云挽来太虚剑川后,她爹已许久没来过这儿了,不过如今她娘即将与旁人成?婚,搞不好她爹心?情不好,又跑来偷偷抹眼泪了。
从前?妙安总有些见不得沈鹤之那副没出息的?模样,如今却也想跟着他一起抹眼泪。
不过她还是调整了一下心?绪,在肚子里打起了草稿,想着待会安慰一下她这个脆弱的?爹。
可是当她走入石门后,她的?脚却猛地顿住了,一双眼睛也瞪大了。
香案上,摆着一把被拔出的?灵剑,和一道灵牌。
上书:爱妻祝云挽之位。
香案之后,挂着一张肖像画,画中是一位白?衣少女,她一手提剑,一手托着一盏莲宵灯,笑?盈盈地看着画外,极为灵动。
这幅画,出自沈鹤之之手,是他亲自用灵植研磨出的?颜料所绘,所以格外惟妙惟肖,也绝不会褪色。
这也是妙安自出生之后,对她母亲唯一的?印象。
只是,此时?此刻,在那香案前?,则站了一名与画中一般无二的?身影,虽身着翠衫,却佩着同?样的?宝剑,仿佛她便是从那画中走出之人。
而当那少女听到?脚步声后,她则慢慢转头看来。
这一刻,妙安突然生出一份恍惚。
她下意识地轻轻启唇,颤巍巍地唤她:“娘……”
第130章
无霜剑......出鞘了!
沈鹤之察觉到这点?的瞬间, 只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好似凝固了,一股彻骨的冰寒之意从脚底升起。
他?从前为云挽修炼情?剑,所以?云挽死后, 他?原也该被剑诀反噬, 从而殉情?。
只是因为妙安,他?才又有了一份求生之意, 他?必须活下?去, 照顾陪伴他?们的女儿?, 所以?他?只能用寒气将无霜剑封印。
也因此, 这些年来, 他?才从未用过剑, 也拒绝了所有慕名之人?的挑战。
那道封印住无霜剑的寒气,就连他?都无法解开, 这世间唯一能将剑拔出之人?, 也就只有云挽了。
沈鹤之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无数念头在他?脑海里?转动。
云挽想起来以?前的事了吗?还是说她只是误入了飞泠涧之巅的闭关室。
沈鹤之再顾不?得其他?,只一门心思地赶了回去,可他?却并未能看到云挽。
被拔出的无霜剑仍旧放在香案上,祝妙安一脸茫然地站在闭关室的门口, 听到脚步声后,才有些惊惶地回头。
“她......走?了,我拦不?住。”祝妙安的声音有些发抖,她亦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鹤之的神情?有些难看, 他?对妙安道:“你留在太虚剑川,近期不?要出门, 我去找她。”
燕少?慈携厄骨逃离了太虚剑川,螭龙链也被人?破开了, 以?沈鹤之所见,应是戮心所为。
也是因此,他?才会匆匆离开飞泠涧,给了云挽闯入此地的机会。
他?如今尚不?能确定云挽会到此地是否与戮心有关,倘若当真?是戮心的阴谋,云挽独自离开太虚剑川,说不?定会遇上什?么危险。
沈鹤之的呼吸有些失控,如果云挽当真?出事了......
他?根本不?敢继续想下?去。
“爹......”妙安不?安地看着他?,“娘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那她为什?么还要离开?为何不?留下?来和?我们一起?”
为何不?留下?来?沈鹤之只觉心间泛着苦涩。
他?的师妹若当真?想起了过往,她是该怨恨他?的,又怎会想要留下?来呢?或许她连见都不?愿见到他?......
沈鹤之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放轻语气:“你去找你干爹,其他?事我来处理。”
即使她怨恨他?,他?也必须要将她找回来,他?不?能再让她落入险境了。
戮心尚目的不?明?,她孤身在外,他?的心便?仿佛被架在了火上,备受煎熬。
沈鹤之安抚完妙安后,便?准备出去找云挽,但他?脚步刚迈出后,又顿了一下?,转身将放在香案上的无霜剑拿了起来。
入手?后的沁凉感令沈鹤之突觉陌生,这把属于他?的本命剑,他?已许久未触碰,此时已有些不?习惯了。
流窜的剑气自掌心散开,带着尖锐的疼痛感,在经脉之中逐渐蔓延。
沈鹤之知道,是炼情?剑诀在反噬他?,因他?所爱之人?,已不?再爱他?......
他?原该将剑重新封印,但若在外遇上了戮心,有无霜剑在手?,他?才更有把握能斩杀他?。
更何况,如今云挽已经回来了,他?也不?至于再因反噬而殉情?。
太虚剑川仍寂静地伫立着,门内弟子自不?会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唯有几名长老聚在一起焦急地讨论着该如何处理燕少?慈携厄骨消失一事。
沈鹤之则急匆匆地离开了宗门。
不?久之前他?赠予她的那枚白玉簪上存着一道追踪印记,他?能感觉到,那道印记距离并不?远,这也让他?稍安心了几分。
他?一路跟着印记寻找,追至了望仙道外的树林中,那处却并无什?么人?。
玉簪被随意地丢弃在地上,沈鹤之俯身拾起,脸色变得格外苍白。
他?失去了方向,更猜不?出她会跑去哪。
“云挽......”
沈鹤之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失魂落魄,又漫无目的,不?知不?觉间,他?竟走?入了城中。
天色渐暗,街上格外热闹,沈鹤之已有许多年未曾来过了。
他?幼时被关在望仙道,总盼着自己能亲自到城中逛逛,后来螭龙链断裂,他?却再没了四处行?走?的心思。
街边的茶馆聚着好些孩子,门口的说书先生正吐沫横飞地讲着故事,所讲的竟是......与他?有关之事。
沈鹤之猛地停下?了步子,有些愕然地抬眸看去。
嘈杂之音好似突然浮出水面,迎面一棒,将他?敲醒。
“......就说太虚剑川的沈剑君,与那位妖族的赤狐圣女两情?相悦,只可惜了那个苦恋他?的掌门师妹......”
沈鹤之从不?知晓外界竟有这般的传闻,他?一时气血上涌,ω*眼前也开始一阵阵地发黑。
体内的剑气竟瞬间失控,几乎要破体而出,此处乃山下?城镇,若他?放任不?管,暴起的剑气恐会伤到普通人。
沈鹤之紧咬牙关,眼前的一切都好似旋转了起来,隐约间,他?好似听到了更为嘈杂的人?声,待他?再惶惶抬眸之时,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踉跄着跌了下去,吐出的血染红了前襟的衣衫。
茶馆中的看客都围了上来,各色的目光也落在了他身上。
“哎呦,这位仙师这是怎么了!”那位滔滔不?绝的说书先生也吓了一跳,他?连忙挤上前来,却对那狼狈的青年,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仙师可是来自太虚剑川?”
青年脸色格外苍白,好似根本未听清旁人?的言语,只突然抓住了那说书先生的胳膊。
他?嘴唇轻动,像说了什?么,又仿佛并未能说出口。
“哎呦,这位仙师,您是要交代什?么吗?”
说书先生正一惊一乍的,便?听那青年道:“沈鹤之......从未心悦过旁人?......”
他?心中所爱,从来只有他?的师妹。
“哎呀,你说沈剑君呀,”那说书先生却露出了胸有成足的笑?,“不?是我自夸,我在这城里?生活了三十年了,那沈剑君与赤狐圣女的爱恨情?仇,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就说那位沈剑君,也算是年少?成名,不?过他?那位掌门师妹,以?一己之力,平定斩魔之乱,乃是我们整个昆仑的英雄......虽说感情?之事不?可强求,但依我之见,这沈剑君也算是辜负了他?的师妹......”
他?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可说到一半却又急急停下?了,因那狼狈之人?竟又吐出一口血来,脸色变得更为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