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大师兄面前后 第37章

作者:子琼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玄幻仙侠

  他的话显然成功地安抚了凌苏苏,但?随后她却轻轻拽住了他的袖子,有些委屈地看着他:“那你以后可不可以少与祝师姐接触,我看见你们站在一起就忍不住吃醋。”

  少女?脸颊旁的发丝有些毛茸茸地凌乱,看起来很是俏皮。

  沈鹤之并未立即回?答她,反而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怔了一下,半晌才?嘴唇轻动,慢慢吐出?了两个字:“可以。”

  他的嗓音很轻,轻到就好像是在叙述一件稀疏平常的事,仿佛他们此时所提及的,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灯影被风吹得?轻晃,又被泪水模糊,青年与少女?的交谈声逐渐模糊远去,仿佛被抛在了寂远的风中。

  出?了无涯峰后,他们便御剑离开了,云挽知道,他们回?飞泠涧了。

  四下一片寂静,她竟一时觉得?茫然,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被雨水打得?半湿的衣衫原本可用净尘咒蒸干,她却好像一下子没能想?起来,只?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夜色中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夜色浓深,不远处传来阵阵独属于幽萃竹的冷木香,那股浅淡的气息被雨水浸湿后便仿佛流淌了起来,带着几分水色。

  她最终还是回?到了飞泠涧,就像沈鹤之说的那样,她自成为太虚剑川的内门弟子后,便一直与他住在这飞泠涧之中,她若不回?到此处,她还能去哪?

  可她的脚步却还是停了下来,并未再继续向前,她不想?回?去,更不愿去想?象穿过那片竹林后,她又会看到什么。

  她在涧口处的巨石上坐下,抱着怀中的剑匣,在湿润的夜色中怔怔出?神。

  潮冷的风一阵阵地吹着,好似吹了许久,她左手上的银铃手链突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而一抹雪色的衣摆也?随之闯入了她的视线中,转眼就到了近前。

  云挽顺着那衣摆向上看去,青年的脸便映入了她的视线。

  浓夜将他的皮肤衬得?愈发寂冷,泠泠垂下的白衣如经年不化的雪,可偏偏在那雪色之中,却落着一点红梅,那绽于他眉心?的灵莲剑印如炙热燃烧的业火,为他那份圣洁的冷意,平添了几分绮丽的妖异,似仙又似鬼,令人?望去一眼便再挪不开目光。

  “你伤势未愈,为何还要这般折腾自己?”他皱着眉,那如浓郁如血般的剑印便愈发刺眼。

  云挽没回?答他的话,沈鹤之就向她伸出?手来,可在他真正触上她之前,她却偏身躲开了。

  此举似是有些刺痛了他,他垂眸看着她,那原本漆黑如静潭的眼眸也?仿佛被赤色点燃了,显出?几分灼灼的炙热。

  “师兄不必总费神来操心?我的事,”云挽终于开口了,声音冷硬,“更不必将我当作责任。”

  沈鹤之怔了一下,他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你都听到了?”

  云挽搂着剑匣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几分:“既然答应了凌师妹要与我少接触,便请师兄好好遵守自己的承诺吧,不要再教人?误会了。”

  沈鹤之沉默了,云挽只?觉得?疲惫,她不想?再与他争执,抱着剑匣,起身就想?离去,沈鹤之却突然在这时伸手拉住了她。

  “你要去哪?”

  云挽挣了一下,但?他拉着她的力道却出?奇的大,她竟挣不开分毫,她只?好道:“只?要不回?飞泠涧,我去哪都可以。”

  “你的衣服还是湿的。”

  “不劳师兄费心?。”云挽仍是那副神情和语气。

  沈鹤之没放手,他的呼吸声很细微,但?因两人?距离很近,云挽便听得?清晰。

  他抿唇看着她,神色很是复杂,注视半晌后,他突然道:“若我向你道歉,你会原谅我吗?”

  云挽回?头有些诧异地看向了他,就听他道:“一是我将你的本命剑震碎,此事本便是我的错......”

  “二是我刚刚说的话,”他顿了一下,眼睫微煽,仿佛有些局促,“那时我心?中所想?,并非是要为了谁远离你,抑或不再与你接触......”

  “是因你那日?说不想?再见到我,我每每思及此,便觉心?中烦闷,才?会一时冲动,口是心?非地应下了那样的话......”

  “我知是我有错在先,不该与你置气......分别一年,我心?中始终挂念你,”他目光沉沉地望着她,“所以就算你不愿原谅我,也?请不要再折磨自己......”

  沈鹤之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哑,而这些话放在他身上,几乎已经算得?上是低声下气了。

  云挽看着他,他却并未避开她的目光。

  她突然就意识到,她的师兄与过去相比,其实根本没变,他对她仍是一如既往地好,他是真心?将她当作师妹。

  他会担心?她;会照顾她;会挂念她;也?会将她所说的话放在心?上,甚至会因她对他的冷落而做出?这几乎称得?上是幼稚的行为。

  可是,他也?只?是将她当作师妹罢了......

  云挽知道,倘若她此时妥协,不再与他闹别扭,她便可以轻易以师兄妹的名义,讨要他的关心?,甚至与他亲近。

  他不会拒绝,毕竟他对她向来都是那样的好,好到让过去的她都拎不清地误会他亦是心?悦于她的。

  可云挽又知道,她不能这么做,他们中间隔着一个凌苏苏,即使?在沈鹤之看来,他们只?是师兄妹的关系,可云挽在面对他时,却绝对无法做到坦荡。

  若师兄没有喜欢的人?,那么那些暧昧而越界的相处便是可令她暗自欣喜的确幸。

  可他现在已经与凌苏苏两情相悦,他是要与旁人?结为道侣的,她又怎能用师兄妹的名义再去霸占着他?

  她不想?,不愿意,更无法接受。

  她的自尊也?不允许她将自己置身于那样一个位置上,更何况凌苏苏早就敏锐地察觉出?了她的心?思。

  若她再像过去那般与沈鹤之亲近,她便只?觉得?如芒在背。

  于是在沈鹤之的目光下,云挽始终沉默着,一声不吭。

  这一刻,她突然就感觉到了一种悲哀,她在为自己而悲哀。

  许久之后,云挽终于轻轻吐出?一口气。

  “师兄,”她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凌师妹既不愿看到你与我有太多?的接触,便请师兄还是与我保持些距离吧......若我心?爱之人?与旁的女?子走得?太近,我亦会觉得?难过。”

  她仰头看向他,竟冲他笑了笑:“师兄也?不必觉得?这般便是与我渐行渐远了,在我心?中,师兄永远都是师兄......”

  沈鹤之有些愣怔。

  她在对他笑,可他却突然觉得?,她那双望着他的眼眸,好似正在落泪。

  漆黑的瞳仁倒映着他的脸,蕴在其中的情绪深邃而浓郁。

  那份隐约的疼痛是如此清晰地传至了他心?间,令他佩于腰间的无霜剑都不安地轻轻震荡了起来,冰寒的剑意也?好似恍惚失控了一瞬。

  都说忘情剑转修炼情剑凶险至极,一步踏错便会万劫不复,可沈鹤之自修炼情剑以来,却始终未体会过旁人?嘴里?那所谓的“凶险”,直至此时此刻,他的剑意竟好似被什么触动了,他的心?脏也?随之传来了仿佛被利刃洞穿般的疼痛感。

  像是将灵魂完全撕裂,让他几乎有些茫然。

  只?是那疼痛一触即散,难以捕捉,分明那般剧烈难忍,却又像一个浅眠的梦,转眼间便再寻不到丝毫痕迹。

第037章

  云挽并不打算继续留住在飞泠涧。

  自她醒来后得知了沈鹤之与?凌苏苏的关系, 这个念头?便萌生而出,直至那夜碰巧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她才终于落实了这个决定。

  待到来日沈鹤之与?凌苏苏完婚, 他二人便是真正的道侣了, 她若再?留于此?,只?会让人觉得碍眼?。

  她不会借由师妹的身份去霸占沈鹤之, 却也绝做不到心平气和地与?他们住在一块, 日日看着他们恩爱。

  “要不你干脆搬来结莲峰东苑, 跟我一块住吧。”周晴这般提议道。

  太?虚剑川的内门弟子, 若没有拜在长?老门下, 便会统一住在结莲峰。

  云挽若想?搬去住, 只?需前往执事堂提前提出申请。

  可她却摇了摇头?:“再?等等吧,我还有件事要做。”

  云挽尚未来得及将自己的决定告知沈鹤之。

  那夜之后, 也不知他是遵守了给凌苏苏的承诺, 还是真的听取了她的意见,他竟仍是如?之前那般,绝不主动出现在她面前,只?是他也一如?既往地,会将整理出的资料用手抄竹简的方式, 偷偷放在云挽的窗下。

  云挽每每拿着那些竹简,看着其上熟悉的字迹时,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她觉得庆幸,却又莫名地失落, 她说不清她在庆幸什么,更不懂那份失落源自于何处。

  而这一日, 她终于鼓起勇气主动找上了沈鹤之。

  清晨的阳光很淡,青年坐在竹楼顶的天台处, 翻看着一册卷轴。

  光影与?竹影被筛在他雪色的衣袍上,又随风轻轻摇曳。

  听到声响后,他便放下了手中之物?,眼?睫微抬地看了过来。

  云挽的突然出现似并未拨动他的情绪,他只?问她:“寻我何事?”

  声音仍是那般疏冷,带着一种莫名的距离感?,让人无法轻易靠近。

  云挽便开门见山地道:“能请师兄暂时将芙蓉放出来吗?我有些话想?问他。”

  这便是云挽要留在飞泠涧做的事了。

  “我原就是从他那里听说的剑山秘境,如?今忘悲剑损毁,要如?何修复,也许他能有头?绪。”

  更何况她马上就要离开飞泠涧了,芙蓉被关押在此?,想?来她以后也不会再?有见到他的机会,她也该向他告个别的,毕竟在过去的一年中,芙蓉也曾在她最痛苦时安慰陪伴过她。

  沈鹤之似是停顿了一下,但他最终也只?是点头?说了个“好”字,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别的话了。

  昔日相伴彼此?的师兄妹,如?今也落至了相顾无言的地步。

  云挽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主动开口了:“过段时间,我打算搬离飞泠涧。”

  前些时日,她一直犹豫着,犹豫着不知要如?何对沈鹤之说,恰好他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此?事便暂时搁置了下来,直至这日,当云挽终于将这个决定说出时,她竟突然就有种解脱感?。

  沈鹤之神色似是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他向来淡漠,即使?如?今已?不再?修无情道,却也习惯了静心敛气,但这一刻,云挽还是在他眼?底捕捉到了他的情绪,只?是因那情绪过于细微,她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片刻之后,他却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只?又说了个“好”。

  既无话可说,云挽便转身离去了,身后静悄悄的,她却觉得沈鹤之应是在盯着她看,而那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分明那般浅淡,却又让她觉得是那般的煎熬。

  她在这个瞬间,竟期盼起了他能叫住她。

  她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她希望他能叫住她,希望他能挽留她,哪怕是问问她为何一定要离开。

  可是,什么都没有,他只?简单地说了一个“好”字,仿佛根本不在意她的去向。

  云挽知道,沈鹤之没做错什么,她只?是他的师妹,他如?今又已?有了未婚妻,他是该与?她保持些距离的。

  所以那莫名生出的别扭,让云挽觉得有些羞耻,甚至忍不住有些唾弃自己。

  直至完全消失在沈鹤之面前后,她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沈鹤之解开了冻住竹溪的冰霜,那片幽萃竹中便又响起了清清泠泠的流水声。

  若放在以往,禁锢解除后的芙蓉一定会立马与?云挽搭话,他向来是耐不住寂寞的性子。

  可这次不知怎么了,云挽等了好久,直至她一路走到了溪水边,芙蓉也未发出丝毫声音。

  那尊古怪的石像仍立在溪流之中,而芙蓉也未现身来见她。

  “芙蓉?”

上一篇:被宿敌复活后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