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子琼
她这一提醒,谢玉舟的脸色也稍变了几分,但他还是道:“此事?你不必多虑,你的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这段时间我会盯着他的。”
云挽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毕竟她如?今是戴罪之身,按照门规,本就无?法离开思过?崖。
“若师兄有什么事?,小师叔一定要告诉我。”
“放心吧,”谢玉舟轻揉了揉她有些凌乱的头发,“不会瞒着你的。”
谢玉舟还有别的事?要做,他很快就离开了,云挽一夜未合眼,如?今却也睡不着。
她起身坐至了桌前,神色有些异样地看向了铜镜中的自己。
少女披散着头发,只着了一件单衣,因不久前哭过?,那双眼睛红肿着,眼眸中也似还含了水汽,红润异常的嘴唇则令她看起来有种平日里没有的艳丽。
她的衣衫裹得严实,但在?她的颈间却落着点?点?梅痕,又顺着浅淡的血管一路滑入领口。
云挽犹豫了一下,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衣衫,身上的其他痕迹也随之完全暴露在?了她的视线中,于是连带着那时的触感也好像再次被她回忆起。充斥而?来的气息搅得她慌乱,生着剑茧的指腹粗粝而?有力......云挽很快闭上了眼睛,强行将杂念全部摒除。
她重新系好衣带,轻垂下了视线。
就像谢玉舟说的那样,她的当务之急是先养好身体,若师兄真?的因她之故令厄骨被诱发,她不可能放任不管,她必须要打起精神去面对,又哪有胡思乱想的时间?
......
沈鹤之回到飞泠涧时,已因失血过?多而?隐隐有些恍惚,但他却仍是没去管腹部的伤,只慢吞吞地在?一片翠色的幽萃竹林中走着。
在?寒气的作用下,他其实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但在?一些偶尔的倏忽下,他却又好像能察觉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尖锐刺痛,可也只是一晃而?过?,待他再仔细去寻时,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飘忽不定得像一个错觉。
沈鹤之的脚步始终未停,只是或许是因为?他走得实在?太?慢了,他竟头一次觉得,这片幽萃竹林是这般的大?,大?到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
直至他不受控制地踉跄了一步,才不得不扶着一旁的翠竹,停下了脚步。
沈鹤之的神色有些异样,他垂眸看向了自己的右手,目光率先落在?了手背的灼烧之上,因他没做任何处理,这处伤便比之前看起来更严重了,而?当他翻过?手掌时,一抹猩红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此时在?他的手腕上,正有一枚鲜艳而?浓郁的魔纹缠绕着他的血管,一路狰狞地延申向下,没入袖口。
他凝视半晌,眼底闪过?了一丝厌恶,而?他的指尖也重重压了上去,剑气瞬间四溢,霎时血肉翻飞,那片连着魔气的血肉竟直接被他给割了下去。
他手腕垂下,浓稠的血就顺着他的指尖一滴滴地往下淌,而?那血肉模糊的手腕之上,也再难看出魔气的痕迹。
可惜此举只是毁去血肉,待那处重新生长好,魔纹便会再次浮现,但又或许,等到了那时,那些魔气就已经被琉璃骨彻底清除了。
沈鹤之本就失血过?多,如?今更是轻蹙起了眉。
这一刻,他莫名就想起了云挽,想起了她离开时,在?谢玉舟怀中向他望来的一眼。
她那时候的眼神......是在?担心他吗?
她还会担心他吗?
沈鹤之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很可笑的念头,他想,他若是一直不管身上的伤,若是真?的死在?了这里,她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后悔那时说讨厌他......
她......会不会不再讨厌他?
那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又被他抛在?了脑后,他一时觉得自己好像是在?逃避着什么,一时又觉得他仍受着那股魔气的影响,思绪混沌模糊,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他在?想什么。
林间竹叶轻晃,他于恍惚间抬头,便见不远处的翠色中站了个少女。
那是......苏苏?
她怎么来了?
沈鹤之很混乱,他疑惑地想,她不是受伤了吗?为?何不好好在?房中休息?
他想唤她,但那称呼滚过?舌尖,却最终未能脱口而?出,他隐约地觉得,他不该这般唤她。
心脏很突兀地快速跳动了起来,他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向她走去。
翠竹一片片倒退,少女的身影也渐渐清晰。
她背对着他,如?黑绸般的乌发垂至腰间,而?那雪色的腰封则衬得她腰身纤细,令人想将她搂入怀中,极尽疼爱。
沈鹤之突然便生出了一种强烈而?莫名的冲动,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他知道与那股魔气有关,可他并不想去克制。
少女听见了脚步声,有些疑惑地转过?身来。
“师兄?”她显然被沈鹤之此时的模样惊了一下,连忙担忧地问道,“你怎么受伤了?”
沈鹤之的视线很模糊,他发现他好像看不清她的脸,可他却又清楚地知道,她便是他此时最想见的人。
在?她再次出声前,他已用力将她扯入怀中,急不可耐地咬上了她的唇。
“师兄,你的伤......”少女因他的举动而?有些慌乱,但又顾及着他的伤,不敢伸手去推他。
沈鹤之能感觉到自己腹部的伤重新裂开了,温热的血又涌了出来,但他却根本不愿停下。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是如?此粗暴之人,怀中的少女很快被他推至了一地的竹叶间,所?有的遮挡都被撕裂除尽,她不禁惊恐地想向后退,层层叠叠的竹叶便被蹭开,像最轻薄的软纱,浓浅不一的翠色很快散落在?发间,又盖上肩膀臂弯,两膝被压开,沉重的力道落下的瞬间,少女惊呼了一声,也终于完全止住,所?有的妄想都在?这一刻被容纳,沈鹤之也骤然停下,因他已再难寸进分毫,两人只能皆有些痛楚地看着彼此,因着那份陌生而?无?法轻举妄动。
这是沈鹤之第一次体会这样的滋味,比他想象中的更令他着迷,像被心爱之人紧紧地拥抱住,所?有的不安和?彷徨都得到了慰藉。
他从前总以为?,他常年?修习无?情道,并无?这些渴求,所?以即使与她定了情,他也并未产生过?要对她做什么的想法。可直至此时,他才意识到,他对她的妄想,从未停止过?,早在?他尚未转修炼情剑时,他心底便已止不住地描摹起了她的模样。
“不要离开我,不要讨厌我......”
沈鹤之一声声地胡乱说着,他也渐渐适应,开始扶起她反复向下落去。
“师兄......”她轻唤他,似是有些害怕,却并不知要如?何反抗。
这个在?他身边长大?的小姑娘,总是过?分地信任依赖他,所?以他只要将她搂在?怀里,轻轻诱哄她,她便会勉强着自己,将所?有力道尽数接下。
沈鹤之觉得自己很过?分,可他又没办法不过?分,他从未这般满足过?,满足到就此死去也心甘情愿。
他再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和?煎熬,而?当那一刻即将到来时,他也进入了一种无?法自控的状态,他甚至觉得这片竹林都在?随之一同轻轻震动,翠色的长叶簌簌落下,在?一阵近乎癫狂的持续中,所?有的情绪猛抵至了终点?。
“啊啊......”
少女的腿无?助地轻蹬着,片片竹叶轻落在?了她的脚踝和?小腿,她仿佛想要挣扎,却最终捧着他的腰全部承接了下来,在?那股浓重的气息喷吐而?来时,沈鹤之的思绪也终于变得清明。
那层朦胧的雾气渐渐散开,少女的面容也一寸寸映入了他的视线中。
沈鹤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想停下,可那股情绪还未褪去,他仍徘徊在?尾韵上,气息也不住喷吐着。
怎么会是她?他怎么能对她......
那被他紧搂之人,正是他的师妹。
“哥哥,”少女抬手轻触上他的脸颊,她眸中含着泪,声音轻软,“我不会离开飞泠涧,我也不想和?你分开......”
他露出了惊愕之色,竟就此生出了一种极度强烈的快慰,像是从尾椎猛窜而?出,如?过?电般瞬间麻.痹了他的所?有感官,甚至比之前那骤然抵至终点?带来的触感更为?强烈,令他根本无?法抽身。
“云挽......”
当沈鹤之艰难地念出了她的名字时,周围的一切竟在?顷刻间破碎溃散。
他猛地睁开眼,就见自己此时正坐在?竹林中的凉亭里,依靠着一侧的栏杆,不知是何时陷入的昏迷。
而?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也仅仅只是一个荒唐的梦。
只是梦吗......
可为?何即使梦醒了,那份情动也未能散去,魇足到连指尖都在?发麻,他甚至无?法立即动弹,只能任自己沉浸着,等待着那种感觉慢慢褪去。
在?灵气的自发运转下,腹部和?腕上的伤已经开始结痂,此前会流那么多血,本就是因他自我折磨般地故意阻断了灵气自愈的进程,他陷入昏迷后,经脉中的灵气自也开始修复起了那些伤痕。
好半晌,沈鹤之才抬手捂住了仍有些昏昏沉沉的头。
他怎么能做那样的梦?他怎么能在?梦中对云挽......
沈鹤之知道这一切都与那被转移至他体内的心魔有关,可他还是无?法接受。
他此时很清醒,所?以也清楚地明白,他在?梦中虽看不清她的脸,但他心底深处,其实一直知道她是谁。她与苏苏,根本没有半分相似,他根本就未将她当作旁人......
云挽唤他哥哥,可又有哪个哥哥会对自己的妹妹做那种事??
他心中已有挚爱,这般行径又对得起谁?沈鹤之握着无?霜剑的手猛地收紧,他生出了一股自厌的情绪,甚至冲动地想一剑将自己斩了。
沉默片刻,他终于使出净尘咒,除去了衣衫上的血迹,起身向竹楼走去。
凌苏苏躺在?榻间,她已经醒了,脸色也恢复了许多。
见沈鹤之来了,她立即露出了喜色。
“师兄!”少女想坐起身来,却被沈鹤之止住了。
他靠近后,她便察觉到了他今日的不同。
青年?的脸色很苍白,像受了什么伤,但他的唇却格外殷红,眉宇间也透着一股强压着的魇足之气,令他看起来既有些脆弱又莫名带着某种侵略性极强的情动。
而?随着他的靠近,凌苏苏也在?那股参杂着些许血腥气的冷意中,捕捉到了丝丝缕缕极浅淡的甜韵之气,那似是......一抹女子香。
凌苏苏心中一惊,面上却只露出几分关切和?担忧,小声问他:“发生什么了吗?”
沈鹤之摇了摇头,他伸手为?她拉好被褥,这才突然道:“我们成亲吧。”
凌苏苏愣了愣,笑道:“我们不是本来就要成亲吗?”
“我的意思是......越快越好。”
第049章
云挽因使用了禁术情?人咒, 需得被关入思过崖反省三个月。
不过谢玉舟作为管理着思过崖的长老,却并无真的囚禁她的打算,因此她仍可以?自行?活动, 即使她想偷偷溜出去, 只要不被旁人看见,他也只当不知道了。
云挽倒是很老实, 既犯了错, 她便也守着规矩, 不会主动踏出思过崖。
此处偏僻, 甚至比飞泠涧还要清幽, 且其内灵气浓郁, 是个很合适的清修之?地。
云挽心?魔已除,但本命剑碎裂带来的伤害却仍未完全恢复, 留在思过崖修行?, 反而是个正确的选择。
只是自那日一别后,云挽就?再没见过沈鹤之?。
他没来找过她,也不知是真的因为她亲口说讨厌他,他便不再来打扰,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云挽没有多想, 更不愿深究,她心?中隐隐担忧的只有一件事,她想知道她的心?魔是否会对沈鹤之?造成?影响。
谢玉舟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沈鹤之?,她却主动向他打听?过, 但谢玉舟永远都一副轻松随意的模样,只说沈鹤之?没事, 其他就?再不会多谈论?。
云挽总觉得谢玉舟有什么事在瞒着她,她问不出来, 也不想强求,但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师兄将她的心?魔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她总归是不能放任不理,自己逍遥自在的。
于是趁着一日清闲,她偷偷溜出了思过崖,一路跑回了飞泠涧。
飞泠涧因是沈鹤之?的住处,是用来“关押”厄骨之?地,外围设有大量阵法,防护比禁地浮玉林更为严密,外人轻易无法入内,但云挽身上有可以?自由进出的令牌,所以?这些禁制倒也不会阻拦她。
云挽虽已做好了不再回飞泠涧的决定?,却还没来得及将这令牌还给沈鹤之?,沈鹤之?或许也忘了,同样并未主动让她归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