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子琼
后来天魔死了, 碧落殿就落到了戮心?手中,而戮心?又是以守护碧落殿为由?,便有了万魔护法之称。
只不过如今戮心?也死了,碧落殿还成?了越无疾的?栖身之所。
按理来说,碧落殿这般的?魔域要?塞, 是绝不可能让一个一身灵气的?人族修士来掌控的?。
但魔域之内,各方势力本就争斗不休,碧落殿又是一个绝佳的?修炼场所,他们便宁愿越无疾住在碧落殿, 也不愿让此地落入魔修手中,于是便有了今日这番诡异的?状况。
加之越无疾当众斩杀戮心?, 得到了不少人的?信服,他在碧落殿称尊, 那些魔修世家,宗族势力便顺其自?然应和几句,没来当真找他麻烦。
而沈鹤之会?想在碧落殿与有苏濯灵同归于尽,则是因他想引爆自?身灵气,重创魔眼,再封锁碧落殿、困住厄骨。
只可惜他即使亲自?追去了碧落殿,也未能伤有苏濯灵分毫,还险些将自?己搭进去了。
他原已做好了将后半生都耗在归墟的?打算,爱意再深,也总有被彻底磨平那日,他总能等到自?己能出手斩杀有苏濯灵那天。
只是昨晚发生的?事,让他的?心?态彻底变了,他意识到他根本没办法离开云挽,只要?他活着一日,他就不可能放下她去做别?的?事。
马车在宽敞的?大道上行进着,马蹄上因贴有专门?的?符印,其行驶速度极快,转眼便掠出老远。
沈鹤之坐在马车的?最前方,有些心?不在焉。
万魔城很大,距离通往昆仑的?泯仙镇并不近,若沈鹤之是自?己赶路,他会?直接选择御剑而行。
但魔域上空的?魔气最为浓郁,加之万魔城又是归墟魔眼的?核心?,沈鹤之便干脆买下一辆马车用以赶路。
如此速度,大概只需两?日就能赶到泯仙镇,到时?他便可以和云挽回昆仑了。
沈鹤之握着缰绳,只要?感受着车厢之内那人的?气息,他的?心?便也跟着安定了下来。
云挽此时?正?掀着车帘,透过车窗看?着外面?。
路上基本没有行人,毕竟旁的?魔修在归墟赶路,自?是御剑御空效率更?高。
云挽看?着那些与昆仑完全不同的?景致,心?底竟生出一种很异样的?情绪。
从前的?沈鹤之,是无法离开宗门?的?,她便也鲜少外出;后来螭龙链断了,他却又已与有苏濯灵定情,她便不愿再与他多有接触。
今日这般,不知?为何,竟让她生出了一种,她正?在与沈鹤之出游的?错觉。
除开此时?身处魔域,危机四?伏、空气中又包含着浓重的?魔气,这样的?景象,好像当真只在梦中出现过。
云挽伸手掀开车帘,就看?见了那道坐在最前方的?白衣背影。
沈鹤之在魔域行走,是从不会?遮掩自?身灵气的?,因为实在没有必要?。
普通修士在魔域随时?都会?面?临灵气耗尽的?窘境,但因他那天生能化解魔气的?琉璃骨,他根本不会?出现灵气不够的?状态。
也是因此,得了他琉璃骨的?越无疾才能在归墟横行。
沈鹤之察觉到她的?动静后,便回头望了过来。
他鬓发梳得整齐,交叠的?衣领之上,也不见丝毫褶皱,除开脸色仍有些苍白之外,当真与云挽从前认识的?那个师兄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那双望向她的?眼眸,却好似带着几分幽深,不如从前那般清泠,宛若染上了绯红的?欲色。
云挽不禁有些愣怔,但一瞬之后,青年那双眼眸仍是与生俱来的?疏冷,而刚刚所见,仿佛皆只是她的?错觉。
只是云挽心?底还是克制不住地冒出了许多异样的?念头,她想起了他昨晚那副恨不得死在她身上的?疯狂模样,那时?的?一切又与眼前之人交织,让她一时?觉得恍惚。
昨晚虽是那样的?亲密,但今日除开他在她情绪失控时,抱了她一下外,两?人便再无任何越界的触碰,也未曾说什么过分的?话。
云挽其实是有些别?扭的?,因不久之前她才被他那样严肃地拒绝,她如今是绝无法主动亲近他的?,但不主动并不代表她不想。
她不得不承认,在沈鹤之对她说出那些话后,她便已没办法再对昨晚之事生出抵触。
她甚至……是喜欢的。
就连他那时?所流露出的?那份深重到令她疼痛的?疯狂,她也是喜欢的?。
可沈鹤之却仍是用从前的?方式与她相处,未有任何跨越那条边界之意。
胡思乱想之际,青年已开口问她:“怎么出来了?”
“里面?太闷了。”
其实她会?觉得不适,倒与马车无关,单纯是因此地魔气太浓。
“过来坐吧。”沈鹤之向她伸出了手,但云挽却并未抓住他,而是自?己扶着边缘的木栏,在摇晃中站起身,坐至了他身旁。
沈鹤之未说什么,只将手收回,重新?握住了缰绳,而冰寒之气也自?他周身涌出,恰将云挽罩在了其内。
看?似很亲密,却又明显隔着些什么。
云挽也没说话,目光却忍不住落在了他握着缰绳的?手上。
这只手于她而言,其实是熟悉的?。
她刚入太虚剑川时?,这只手曾抱起过伤痕累累的?她,那生着剑茧的?指腹也曾压上她的?穴位,为她治疗伤势、缓解痛苦。
后来,他也曾用这只手牵住她,教她如何握剑,如何发力。
但是那些触碰,皆是不带旖旎暧昧的?,是来自?于师兄对师妹的?爱护,也是年长者的?教导,有严厉,亦有关切。
可昨晚,她的?师兄,这位向来疏冷严苛的?沈剑君,却将那只教过她如何握剑的?手,以最为极致的?方式没入了她。即使此时?,云挽仍觉那份几乎将她的?灵魂都塞满撑开的?难耐感未曾消失,又仿佛永远不会?消失。
修长的?五指将微微曲起的?骨节衬得更?加鲜明,因为他正?稍使力气握着缰绳,手背上便隐隐能有青筋可见,而这些都曾在昨晚被她包容过。
云挽也不知?是因她太过喜欢他,所以对他的?触碰有所留恋,还是昨晚的?肌肤之亲的?确给了她太强的?冲击,直至此时?,她仍很难从那种状态中缓过神来。
甚至于随着马车的?颠簸,微蹭上他的?肩时?,她又会?忆起昨晚被他的?臂膀困住后,那强迫又止不住满足的?感觉。
“在想什么?”沈鹤之突然问她。
“我在想,”云挽顿了一下才道,“昨晚庭花楼发生那么大的?事,为何一点消息也没传出,有苏濯灵被打伤,越无疾何不借此机会?通缉我们?”
“越无疾与有苏濯灵会?在三日后于碧落殿成?婚,”沈鹤之道,“若他们此时?分心?来追捕我们,婚期必定要?延后,更?何况越无疾本也不是我的?对手,如今有苏濯灵受伤,他孤身与我碰上,吃亏的?是他。”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云挽反应了一下才突然明白沈鹤之的?意思。
即使到了此时?,他仍无法伤害有苏濯灵,也是因有苏濯灵一直挡在越无疾前面?,他才始终对越无疾束手无策。
若没了有苏濯灵,越无疾自?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云挽虽觉沈鹤之说得没错,但一想到有苏濯灵于他而言仍是特殊的?,她就极不是滋味,且这种不是滋味的?情绪是从未有过的?强烈,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想立即跳下马车,与他分道扬镳的?冲动。
云挽沉默了好半晌,才道:“我还以为越无疾与有苏濯灵是多情深意切呢,他二人马上就要?成?婚了,他还将我追去当炉鼎。”
“若当真让他得逞了,他此举岂不是算在成?婚前与别?的?女子?发生关系?”
她的?话却让沈鹤之突然转过头来紧盯着她。
他目光发紧,神色亦冷了下来。
“他要?将你当作炉鼎?”
云挽这才发现,沈鹤之好像并不知?道她会?被抓走,是越无疾的?主意,和有苏濯灵无关。
“越无疾想要?我的?修为,这才专程守在前往昆仑的?必经之路上将我捉获,”云挽道,“相思吟也是他喂给我吃的?。”
沈鹤之的?神色变幻了一番,他应当终是明白了昨晚有苏濯灵为何要?那般羞辱她,又为何要?说出那些话来。
“你很失望吗?”云挽突然问他,“有苏濯灵伤害我的?确是在拈酸吃醋,却不是为你,而是为了越无疾。”
她的?语气平静如水,却又透着几分死寂。
沈鹤之的?心?脏处突然传来一阵针扎般的?疼痛,他恍惚间?几乎真的?以为他是如云挽所说,是因有苏濯灵的?欺骗和不在乎而痛苦,但在一瞬之后,他又隐约觉得不对,那份疼痛似是来自?于丹田内那股难消的?魔气,令他的?本命剑都不住震荡,安静蛰伏的?剑气也突然变得混乱暴躁。
沈鹤之紧蹙眉头,唇间?亦有血色渗出,而下一刻,他的?脸却被一双手捧起,少女的?额头贴近,让他的?思绪彻底清明。
“师兄,”云挽轻声问他,“是炼情剑的?反噬吗?”
她以为他是因有苏濯灵的?欺骗和背叛而触发了心?绪,从而令炼情剑失控。
沈鹤之却立时?变得焦急,他猛地攥住了云挽的?手腕,力度几乎是失控的?。
“云挽,”他看?着她,眉眼间?是压不住的?痛楚,“他对你做什么了吗?”
见云挽似是怔了一下,他便又问:“我的?意思是……越无疾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他……碰过你吗?”
他的?声音低哑,沾了血的?唇是浓艳的?红,可他的?面?容却又一片冷郁之色,而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凛冽的?杀意根本不受控制的?四?散奔涌,令云挽都不可抑制地战栗起来。
第095章
沈鹤之的模样让云挽有些发愣。
她知?晓他所?问的“做过什么”, 并非是指普通的触碰或伤害,而?是似昨晚他对她那般的。
他此时的恼怒,让她有些疑惑, 又?生出几分怪异而?扭曲的满足, 就仿佛是,他在为她吃醋。
就像他与有苏濯灵结契大典那日, 有苏濯灵为了另一个男人挖出他的灵骨, 他便也是这般的恼怒, 甚至还透着?强烈到失控的占有欲。
所?以如今这种情绪, 是为她而?来的吗?
原来他也会为她吃醋吗?
云挽垂下视线, 问道:“他抱过算吗?”
青年?神色沉下, 就听她又?道:“其他的我也不知?晓,他将我抓走时, 我失去意识了, 再醒来时,他与我……”
她说到此处顿了一下,似有些不安地抬眸看向沈鹤之,轻声道:“他与我睡在一张床上,手中还捏着?我的头发。”
沈鹤之恼怒时, 其实并不会让人看出怒意来,只?会觉得他的面容愈发冷峻。
不待云挽更仔细地观察,她便觉腰间一紧,他竟将她搂进?了怀中, 因动作太用力,云挽便不受控制地撞在了他的胸膛上, 随后?那环着?她的胳膊就不住收紧,将她牢牢困在了臂膀之间。
云挽的心跳有些快, 而?那份诡异的满足感也在这一刻达到了最大。
她不得不承认,刚刚那些话,是她故意那样说的,越无疾其实没对她做什么,否则也不会给她吃相思吟,即使曾有一些触碰,也算不得太过分。
她只?是想?试探沈鹤之的态度,也只?是想?满足自?己心中那份诡异的期待而?已。
如今被他抱在怀中,云挽既欢喜,又?生出些许心虚。
她正想?说些什么,沈鹤之却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已经没事了,日后?只?要有我在,便不会让旁人伤害你。”
云挽突然就明白,沈鹤之其实不是在吃醋,而?是在担心她的安危,那些恼怒也仅只?是出于师兄对师妹的担心关切。
这让她失落起来,也终是清醒,她意识到她在做一个无聊且愚蠢的行为。
“师兄,越无疾没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你不必担心,”她道,“你要不还是去马车里?休息一下。”
沈鹤之起先应是想?拒绝,云挽便又?道:“师兄就当是陪我在里?面坐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