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缓归矣
眉心一点红,腮红如高原红,嘴唇红艳艳,衣服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她扮过唐僧,扮过许仙,扮过白娘子?,还穿着红肚兜缠着红绸缎扮过哪吒,披过婚纱头巾,戴过旗头……年纪不大,人生经历那是相当丰富。
谁能?想到如此多财多亿的白富美,竟然?留下了如此丰富的黑历史?,她不完美了。何以宁摆烂了,笑吧笑吧,小时?候的黑历史?,跟长大后的我有什么关系。
章怀瑜险些笑岔气,翻到下一页,笑容倏尔一顿。
穿着花衣服的小婴儿白白胖胖,小脸肉嘟嘟,足足三层下巴。
年代感浓重的竹藤圈椅,塑料感满满的假桃花树。
角落里的记忆猝不及防袭击了章怀瑜,他见过一模一样的照片,在老宅谦叔书房的相册里。
谦叔当时?说是骆佩瑶的百日照,自?己?是震惊的,爸爸长得俊美矜贵,女儿居然?不是小仙女,而是个白胖丸子?,一点都看不出哪里长得像。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确定是亲生的吗?
因为照片背景太夸张,小婴儿胖得太夸张,长相和她爸反差太大,以至于他印象极为深刻。上?次回港去书房找女娲的投资资料,无意?中看到相册,还随手翻了翻,里面?也?有他们兄妹三的照片。
骆佩瑶的照片怎么会出现?在她小时?候的相册里?
章怀瑜压下惊疑不定,若无其事地笑:“这是你吗?你还有这么肉嘟嘟的时?候?那会儿多大,三四个月?”
“当然?是我,刚好一百天?,这是我的百日照。”何以宁坚决维护胖宝宝的尊严,“婴儿肥听说过没,我身体力行地证明了那句话——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
她的百日照。
同一张照片,不可能?是两个人的百日照,肯定有一个人不是照片里的人。
章怀瑜舌尖抵了抵牙关,骆佩瑶长得像宁宁,骆佩瑶同样长得像谦叔,可骆佩瑶是整出来的像。他当然?知道骆佩瑶整过容,还是动骨头的大整。他已经想不起骆佩瑶最初的模样,只?知道长相并不差,但是不像她爸,后来整得越来越像。
所以,宁宁才是真正长得像谦叔那一个。
怪不得,骆佩瑶明明原本长得不错,却?愿意?自?讨苦吃削骨整容,她一而再?地想在他们之间搞破坏,甚至不惜准备买凶杀人,都是为了继续蒙混骗人。
骆佩瑶的舅舅姓何,宁宁是不是随了母姓?
可谦叔怎么会糊涂到认错女儿?
还有,宁宁那个非洲矿主?爸到底怎么回事?认错爸?
不清不楚的地方有不少,但十有八九宁宁才是谦叔的女儿。
章怀瑜咬紧后槽牙,下颚线绷到极致,隐隐作痛。
脑海中飘过一句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
好恶毒一愿望!
第058章
即便是兄妹, 那也是继兄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他完全不在乎。
他们家同?样没人在乎,他哥和骆佩瑶在一起, 无论是他妈还是他姐都没说一个不字,谦叔也没说什么。
他只怕她在乎, 回?想生?日派对上, 知道骆佩瑶既是他哥女朋友还是继妹的时候。她的表情震惊之中, 似乎还有一点古怪。
章怀瑜一边如之前一样看见?有趣的照片就拍照留念,一边笑着道:“回?头我把我小时候的照片也给你看看,大部分在港城老宅, 正好,最近有一场比较精彩的赛马,我带你去看看?场面特别?刺激,比看赛车还精彩。”
“不想去, 我准备在家好好学画画。”
章怀瑜不意外, 之前以?为她是害羞不想去港城,现在却怀疑是不是因为谦叔,她对港城有抵触情绪。
这真不是一个好猜想。
他妈和谦叔的开始不怎么光彩……我的妈呀,你可真是我亲妈, 你是幸福了, 到头来坑了我。
“其?实我想回?港城一趟,主要是因为我哥和骆佩瑶可能要定下来。”章怀瑜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何以?宁惊讶了一瞬, 旋即笑:“那恭喜啊。”默默吐槽你哥眼神?似乎不咋地, 看上个事儿妈。
章怀瑜面上如常,心却提了起来:“你觉得继兄妹成夫妻没关系?”
何以?宁特别?开明:“这有什么, 又不是亲生?兄妹。”
章怀瑜看着她:“真心话,这里就我们两。”
何以?宁:“你先说。”
章怀瑜说得要多真心有多真心:“我无所谓, 又没血缘关系。在港城,有血缘的表亲都能结婚。”
何以?宁哇了一声:“你们港城时髦值好高。”
章怀瑜:“别?转移话题。”
何以?宁望望天,实话实说:“你妈跟骆小姐的爸,然后你哥和骆小姐在一起了,听?起来稍微有一点点怪怪的。”见?他脸黑了黑,立刻补充,“不过无伤大雅,当事人开心最重要,日子?是自己过,管别?人怎么想。”
章怀瑜咬着后槽牙:“你是不是觉得乱|伦?”
“我没说。”何以?宁赶紧撇清楚关系,“你自己说的,你不要乱说——唔唔”
小嘴叭叭专戳人心窝子?,章怀瑜低头咬上去,你还是别?用来说话了。这个吻多少夹带点个人恩怨,霸道又强势,占领掠夺每一处甜t?蜜。
何以?宁自觉说错了话,特别?乖顺地配合,心里骂他钓鱼执法,他自己让她说真心话,感情是大冒险。
自己到底年?轻了,社会阅历太少,不知人心可以?如此险恶。
鸟巢摇椅,摇啊摇。
富贵儿茫然看着,耳朵一动,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呲溜一下跑出去。在楼下看见?布丁,软乎乎地喵了一声,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了。
跟下楼的大六子?形单影只留在原地,转了两圈,叼起沙发上的狗骨头玩具追上去。
二楼露台上,何以?宁整个人陷在章怀瑜怀里,一张脸云蒸霞蔚,双唇没抹口红却红润欲滴。
章怀瑜指腹摩擦她的指甲:“我后颈那里好像被你抓伤了。”
何以?宁闭上眼,假装自己是小聋瞎。
章怀瑜勾起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子?:“我给你修修指甲,免得我三天两头被人指责秀恩爱。”他下去找林管家要了修剪工具,拉了把椅子?坐在摇椅旁边,小心翼翼给她修指甲。
她的指甲干干净净,颜色粉润健康。现在要打扮都是用穿戴甲套,不会伤害指甲,还可以?三天两头换款式。
修完手指甲,又修脚指甲。
何以?宁坐在鸟巢摇椅里,小腿架在他膝盖上,享受章公子?的服务,夸他:“这回?比上次有进步,上次修得跟狗啃的一样。”
“谁还没个第一次了,我的女王陛下,要不要给你尊贵的脚涂指甲油?”
何以?宁噗嗤笑:“不穿凉鞋,不涂了吧。”
章怀瑜嘿了一声:“我长眼睛我看得见?。”
被伺候的何以?宁特别?好商量:“那你去拿,在衣帽间二楼东北角。”
章怀瑜去拿指甲油,手心里藏着几片指甲。
根据目前他知道的那些事推断,她和谦叔十之八九是父女,但?也有十之一二的其?他可能。
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不可能仅凭猜测就告诉她,让她跟着胡思乱想。至少得做一个亲子?鉴定,明确有没有血缘关系。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
章怀瑜喉间溢出一丝苦笑,整理好情绪,挑出一瓶基础底油,一瓶红色指甲油,再?一瓶护甲油。
他对他妈都没这么耐心周到服务过,这辈子?的殷勤晓意都用在她身上了,她敢踹了他试试?
涂指甲油的时候,章怀瑜说道:“晚上不能陪你吃饭了,我有个急事,要去京市处理下,不去不行,我哥会收拾我,明天就回来。”
谦叔和骆佩瑶都在京市,他去采个样本,三个人都验一下DNA。
私心里真想当不知道这回?事情,日子?照旧,他努力?把人拐回?家。
可理智上知道,这太自私,且骆佩瑶早晚会狗急跳墙自爆,等她意识到自己故意隐瞒,到时候就真的完了。
那就速战速决,省得寝食难安。
闻言,何以?宁自然是当工作,没有多问,只问:“飞机还是高铁?”
“飞机,四?点半的票。”
何以?宁看了看手机:“那你赶紧走吧,小心误了航班,我自己涂。”
“不差这点时间,”章怀瑜耐心把剩下指甲涂完,专心致志心都静了不少,弯腰亲亲她额头,“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一说礼物,何以?宁馋了:“稻香村的点心,要新?鲜出炉的,每样来几个,雪花酥和椰子?酥多拿点,好久没吃怪想的。”
章怀瑜哑然失笑,心里阴霾不由散了几分。
*
骆应钧对何雅静道:“阿瑜请我们吃晚饭,约了七点半,七点出发。”
坐在沙发上的何雅静现在一听?章怀瑜就会条件反射联想到和他形影不离的何以?宁,脸色不受控制地变了变,她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掩饰:“他是带着女朋友来京市旅游,想介绍给爸爸认识吗?”
骆应钧若有所思看着她,神?色如常地笑了笑:“是工作上的事情,女娲这个项目交给他负责,这是他第一次独当一面,有些事情想问问我,当初这个项目是我做主投的。”
何雅静一颗心仿佛在油锅里煎:“那他女朋友一块来吗?”
骆应钧语调平缓透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你和他女朋友不合?”
何雅静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差点打翻咖啡,强自镇定开口:“也是我不好,”她咬了咬唇,很难为情的样子?,“我和罗可欣谈得来,罗可欣喜欢怀瑜,就对我说了一些有的没的,我没搞清楚状况就跟怀瑜女朋友闹了一点小矛盾。虽然已?经道过歉,可见?了面怪尴尬的。”
“以?后交朋友要留心,”骆应钧笑容温和鼓励,“就阿瑜一个人,没带女朋友。待会儿要聊女娲,你一起听?一下。你看,阿瑜比你大两岁,才开始收心学做生?意,你现在学更不晚。”
何雅静如释重负,应了一声。
人却怎么都定不下心来,盯着手里的文件发呆。
这十几天,自己被爸爸带在身边旁听?各种会议,认识公司高管和他的朋友。
她知道爸爸这么做,是不想让她去找章怀琛,他打一开始就不同?意她和章怀琛在一起,还劝过她,章怀琛不是良配章家水太深,是自己固执不听?劝。
当时她把章怀琛视作救命稻草,怎么可能听?劝。
可现在她找到了新?的救命稻草,不愿意再?委屈自己去讨好冷心冷肺心里眼里都没她的章怀琛。
章怀琛自己都说了,结婚不可能。
怀孕的希望也渺茫,她怀疑章怀琛打过避孕针,彻底杜绝私生?子?的可能。
就是真的侥幸怀上,还能流产堕胎,还能去母留子?。
之前的自己太天真幼稚,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低估了章怀琛的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