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舍山取草
从里面出来,不就?是改造营吗?
章驰:“很熟。我们是朋友。”
奇良注意?到章驰脸上罕见的笑容,这笑容看起来十分温和,没有半点攻击性,即使“朋友”两字咬字较重?,也没有令奇良察觉到什么古怪,反而,他开起了玩笑。
“你还有大?法?官的朋友?”
周宇的耳朵动了动。
章驰朝着周宇的方向说:“有。”
她顿了顿,“不过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
奇良:“……”
周宇的手抖了一下,人往被子里又缩了两寸。
***
天空下起了雨,童西将门口的自动雨棚撑了起来。
雨棚像一条粗壮的眉毛,连在大?门之外,将水往门口逼走。
从天空掉下来的水,砸地?之后,很快被水流带走,不断地?下来,不断地?走,好像约定好了赶赴一场约会,匆匆忙忙,跟外面路过的行人一样,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原地?。
韩戈正在店里把弄抢。
这里有各式各样的枪,他打开玻璃柜,抽出一把,对准外面从雨棚滴下的雨,抬起枪口,瞄准,然后又任由它们从自己的枪口逃走。
慌慌张张地?逃走。
韩戈收起枪。
童西回到店里,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什么时候走?”
“晚上吧,”韩戈将枪放进玻璃展柜,他抬手将玻璃板往中间拉拢,玻璃板在他的手上发?出“呼啦啦”的轻响,最终碰在一起,安静下来,“他们让我晚上准时到。”
他从改造营出来,第一时间来了童西这里,下一周周一,大?法?官的人会接着出来,他们知?道他的出狱时间,不能消失太久,久到可以做太多的事。
会多出很多不必要的猜忌。
童西:“为什么到岛上来?”
韩戈:“犯罪呗。”
童西:“我记得你管的那条线,没有能判到80年以上刑期的事儿?。”
越大?的黑邦,分工就?越是明确,就?好像一个大?型的公司,每一个部门都?对应各自部门的业务,如果窜了频道,那整个公司就?会乱作一团。
黑邦里面有杀手,有收保护费的,有放高利贷的,有催收债务的,有司机,有做饭的……
他是收保护费的。
三金市的商户们非常自觉,他们稳定地?上缴收入的百分之五,没有人会为了这样一点小钱,选择去?起诉连政府都?被他们渗透成筛子的大?法?官敲诈勒索。因为很可能在官司开庭之前,他们人就?没了。
在三金市,缴保护费就?好像纳税一样,是跟呼吸和喝水一样自然的事,很多很多年,没有人有过异议。
这是一条非常和平的线,每个月就?去?店里
逛一逛,甚至老板还会让你留下来吃点喝点。
退一万步讲,即便收保护费被抓,只要能够缴清违规收取的钱款,罪都?会非常非常轻——至少?绝对判不到跟死?刑对标的80年以上刑期。
大?法?官不至于缴不起那么点钱。
韩戈喝了口茶:“帮人顶罪。”
童西:“顶罪?你不做那条线,为什么要推你去?顶罪?”
大?法?官的中层以上的成员很少?会流放到垃圾岛,除非他们被抓了个现行,没有可以顶罪的人,他们只能认罪伏法?。
底层才?会去?顶罪。
韩戈噎了一下。
童西:“你当?我傻?”
韩戈将茶杯放在最里侧的收银台上,转过身到刚才?把玩过的枪支对面的橱窗,拉开玻璃板,从里面掏出一把手|枪,放在手里把玩。
他好像完全忘记刚才?的话题了。
童西追到他身前,脸色骤然变厉:“你知?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韩戈手一顿,枪就?这样卡在了他的一根食指之上,摇摇晃晃,韩戈将枪取了下来,放回橱窗。
“垃圾岛嘛,我怎么不知?道?”
童西深吸了一口气:“疯子。”
“你真的是个疯子。”
韩戈又两手将玻璃板推拢,他垂下手,又抬起来,伸手到童西的脑袋上,轻轻从发?丝上面揪出了一个小小的,半片小拇指甲盖都?没有的羽绒。
冬天了,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棉絮或者跑出来的羽绒,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搭巢筑窝。
他的手掌很大?,显得那片羽绒更小了,他捏起来,羽绒就?贴在了他的食指指腹上。
“呼”。
一口气出去?,飘远了。
“别想太多。对我来说,在外面和这里,没有什么差别。”
童西的声音发?颤,甚至有一些哽咽:“进来之后,永远都?出不去?了。”
韩戈笑了一下:“永远?”
这个简单的问句之后,他就?没有下文了。
童西用手埋住脸,她胸脯剧烈起伏:“你疯了。”
韩戈:“别想太多。”
童西:“你不该来找我。”
韩戈又笑了一下。
“晚了。”
就?在这时,他的终端响了一下,在他的胸前,他伸手往胸前的口袋掏,“滋啦”一声响,门口驶来了一辆黑色的SUV,积水被冲上半空。
“骋越”牌的,一个圆圈里面三条波浪。
车窗被摇了下来,驾驶座的男人正拨弄着终端——它被放在了方向盘右侧的架子上,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正在接通”。
男人转过头,跟在店里站着的韩戈视线对上。
他掐断了电话。
韩戈胸前的终端停止响动。
“走了。”
他说。
***
SUV在滂沱的雨中穿梭。
雨不识时务地?在这个时候变大?,好在车窗完全地?闭紧,来势汹汹的雨滴砸到车顶,有气无力?地?从车上玻璃上滑落。
风在加速,很快,它们被甩在了身后。
韩戈将目光从玻璃窗外飞速离开的雨滴上收回。
“082死?了吗?”
这个问题问得很突然,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没有讲话,就?这样安静地?在后座,安静得好像车里没有这个人似的。
司机顿了一下:“您是说那个从改造营出来的红章?”
这并不是一个完全的征询式问题,它们更重?要的功能是帮助说话者自己梳理内容。韩戈没有回答,司机很快就?接着说:“我不知?道行动的具体内容。不过我们的人派出去?过两次。”
“两次?”韩戈神情变得烦躁,“死?了吗?”
司机:“不知?道。”
“我不是很清楚。您知?道的,出任务的时间和内容是不会通知?无关人员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传出来,什么时候总部少?了几?个人。”
韩戈:“谁带的队?”
司机:“听说是于老总。”
韩戈:“于度?”
司机:“对。”
韩戈笑了一下。
“竟然是他。”
司机:“是。消息传回来之后,老大?很生气。”
很生气,所以派的总部最厉害的杀手。
车转了一个弯,之后笔直地?往一栋九层高的拱形建筑驶去?。
这种栋楼设计得干净,简练,看上去?不算豪华,也没有那样显眼——至少?跟其他在A区动辄八九十层楼的高楼作比,除了占地?面积不小之后,实在是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方。
但仔细去?看,这栋拱形建筑的”外壳“全是最昂贵的防弹玻璃,防卫机器人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从外围绕过,在大?门和外围的之间的花园里头伫立着许多一层楼高的大?树,树上安装着一个接一个的黑匣子——报警系统。
“听说昨天晚上于老总出去?了,”司机目光向前,“还有几?个人。慌慌张张的,派了一辆车。那辆车今天早上还没有回来。”
韩戈眉头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皱了一下:“没有回来?”
司机说:“没有。至少?我出来的时候,没看到那辆车停在回来。”他顿了顿,“不过也说不准,有可能,他们已经回来了,又开车出去?了。”
蓦然,他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前后摇摆,显得很不靠谱,于是有些懊恼地?抿了抿唇,彻底闭紧了嘴。
韩戈胸前的终端在这时又响了一下。
这个终端是童西从黑市帮他买的,不算昂贵,也非常小,没有太多多余的功能。不过有些人很喜欢这种很原始的终端,因为现在的世界革新太快了,一年两年,就?又多出很多新款,冗杂的功能也许很有用,但大?部分人都?用不上。
他喜欢原始的东西。
因为它们知?道怎样为主人服务,而不是让主人绞尽脑汁去?探索它们身上的隐藏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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