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舍山取草
滚下来很多人。
爬起来，进?去，又?滚下来。
章驰被人推了好几次，但好在她身强“力壮”，任何想将她从垃圾山推下去的人都?被她反推了下去。
陆陆续续有人捡满离开。
忽然间，打?架的人变多了。
有的人开始抢夺别人的战利品。
打?得头破血流。
章驰怀里揣了三袋面包，两?盒午餐肉，三袋方便面，她回过头，发?现垃圾山下虎视眈眈盯着她的人不少。
她看上去是一个很好劫夺的目标。
章驰捡起地?上的一个易拉罐，掌心用力。“砰”，爆了。里头变质的液体从她的指缝中?流下。
皱成?一团的易拉罐被她丢在了旁边。
在底下等着她的人走了一个。
她又?捡起一个，轻轻一捏，“砰”，又?爆了。
底下看她的人又?走了一个。
她捡起第三个，“砰”。
第四个，“砰”。
第五个，“砰”。
捏到第五个，还是有两?个人站着没走。
很坚定地?等着她下山。
她从地?上捡起一桶铁皮的奶粉，把奶粉抛到半空，一拳打?了过去——
“砰”，拳头从桶装奶粉的腰部?插入，发?霉的奶粉簌簌从天空落下，四分五裂的铁皮冲去了垃圾山下。
“叮咚”。
砸到了那两?个等着的人脚下。
空气有一秒的静止。
人走了。
跑得比之前所有的人都?快。
章驰抱着食物原路返回，走到停车的巷子入口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角被人扯住了。她转过头，没有人。
她视线往下。
是个小孩。
十来岁的样子，狗啃的头发?七上八下地?贴在头皮上，手指脏兮兮的，两?个眼睛倒是又?大又?圆，盯着她怀里的食物一动不动，口水好像就要从嘴巴里漫出来了。
“姐姐，我好饿啊。”
章驰转过身，他松掉了牵着她衣摆的手，端正地?站在原地?仰视。
“好饿啊。”他又?说了一句。
章驰：“所以?？”
小孩指了指她怀里的面包：“可以?给我吗？”
“小朋友，”章驰歪了歪头，“我看起来很像好人吗？”
毫无疑问，在所有从垃圾山出来的人里面，她看起来最?像好人。
小孩愣了一下，说：“姐姐，我有钱，我买可以?吗？”
“你有钱？”
“嗯，”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我家里有，我可以?给你取，你不信的话，可以?先跟我回家去取。是妈妈叫我出来买东西的。”
他目光又?挪到了章驰的面包上。
章驰将面包换了只手拎着，他的目光也跟着面包做了一个抛物线，章驰微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小朋友，如果你的刀子没有露出来的话，你说的话会更可信一点。”
小孩脸色一变。
章驰伸出手，将露出一角的刀柄握住，从他屁股后面的裤兜抽出了一把小小的匕首。
刀尖上血淋淋一片，非常新鲜的血，将他的裤子都?染透了。
不知道刚才杀的是什么?。
第033章 垃圾岛3
小孩招得很快。
他说?自己叫路雨，是土生土长的岛民——按照他这个年纪，确实不?大?可能是从外?面被送进来的，司法机关也没那么不?干人?事，他父母都是罪犯，岛上混的，有一天?出去之后，再也没有回来。从那以后，他就开始在街头流浪。
像他这样的小孩很多。
但是西嘉岛是一个
很讲秩序的岛。无论你是不?是流浪，你都必须要上学。尤其?是在岛上出生的小孩，他们没有经过外?面的社会化教养，更有可能失去对政府的敬畏，以及常识的匮乏。
政府需要懂规矩的岛民，他们必须在学校上学到?15岁。大?概初中毕业的样子。
学校提供住宿和饮食，这是免费的，所以很多家长非常愿意送他们的小孩去上学。节省开支。
但是现在放寒假了。
所以他又出来流浪了。
“这就是你杀人?的理由？”章驰指了指地上那个闭着眼睛的男人?。
路雨：“他是炼铜癖。”
章驰皱了皱眉头。
路雨指了指他裤子中间那一滩血：“我没有杀他。我只是把那个东西割了下来。”
章驰：“但是他死了。”
路雨说?：“真可怜。”
章驰：“……”
路雨：“他先找上我的。我刚好?手里?有刀。”
章驰：“你的意思是他找死？”
路雨：“姐姐，你真有文化，两个字就把我想说?的说?完了。”
章驰说?：“他是失血过多死的。”
路雨说?：“我就说?嘛，不?关我的事。”
章驰：“……”
路雨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她：“姐姐，你带我走吧。”
章驰：“我看上去很像好?人?的样子吗？”
路雨：“我很有用的。”
章驰：“什么用？”
路雨：“你是刚从改造营出来的吧。”
章驰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
路雨说?：“你身上有改造营的味道。”
“那种木头的香味。刚从里?面出来的人?都有这个味道。”
章驰：“所以你刚才拦住我？”
相比起在这里?混了有一段时间的老油条，像她这样刚出来的人?，更有可能被骗到?手。
路雨避而不?谈，他接着刚才的话题：“我在这里?住了十一年，我可以给你当向导。这里?的人?很坏的，你不?要被他们骗。”
“……”章驰说?，“谢谢，你看起来挺有说?服力的。”
她又问：“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路雨：“你是个女的。”
章驰：“？”
路雨：“应该不?是炼铜癖。”
章驰：“……”
路雨的目光又滴溜到?了她手上的面包上：“姐姐，我吃得很少的。而且我有地盘，你可以到?我的地盘住。”
***
章驰跟着路雨往他说?的地盘走。
她塞了两片面包给他，一路上，他都吃得很安静，慢慢地咀嚼，非常有他刚才说?的“吃得很少”的范儿，肚子咕噜的响了不?知道多少声，还在一小口一小口的咬面包皮。
章驰举起手里?的剩下的大?半袋面包，说?：“这一袋都是你的。”
他两眼发光，接着又很勉强地说?：“啊，这么多，我怎么吃得完啊。”
章驰：“……”
“你吃不?吃？”
路雨毫无犹豫地将整袋面包都接了过去，然后用他平生大?概仅学到?的恭维话对她表示了感?谢：“姐姐，你人?真好?。好?人?一生平安。”
章驰眼前浮现出改造营门口的横批。
她低头，看着这个身量还不?到?她胸口的小孩，琢磨他跟着自己的真正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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