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坞里虎呜呜 第18章

作者:糖多令 标签: 玄幻仙侠

  颜喜悦呸呸呸吐掉嘴里的毛,正要挣出武宋怀抱,把老虎咬成肌无完肤,但忽然想起老虎说的话了,她刚刚上听得懂老虎说的话了?这脑之疾怕是沉疴难起了,怕是开颅也不能瘥也……

  这么一想,她如被雷电劈中的脑袋她四肢僵硬,阿耶一句完蛋,双手交叠在胸口,晕了过去。

  “喜悦?”颜喜悦忽而倒进怀里,呼之不应,武宋两下里不知颠倒,一指探其鼻息,平平缓缓,应当是吓晕后又睡着了。

  所以是被老虎吓晕的?那刚刚打虎咬虎只是有人暗中借了个胆子给她,用完就没了?看着颜喜悦安静的睡容,武宋困惑,实在是想不明白她刚刚哪儿来的蛮劲和胆子,抱着她回房里睡觉,在房里勾留了许久确定她熟睡后才重新回到粮房里。

  虽看不到被撕咬过后的皮肉,但这阵疼痛感颜九儒颇为熟悉,应当是被咬秃了,暂把疼痛搁到一边,颜九儒其实心里十分高兴,颜喜悦明明怕老虎,却为了保护自己的阿娘而发威,是只勇敢的小老虎,可惜她的亲阿娘不能看见了。

  武宋折回来时手里拿了收口止血的药,老虎还保持着她刚离开的姿势,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她、她是我的孩子,还小呢,虎大爷您展样展样,到时候从缸里出来别叼走她……我给你上药?”

  她不知道的是从她离开后老虎的嘴就没停过,一口一口把猫食吃进腹中。

  听了这话的颜九儒想笑,他的娘子不知他是的身份,说出来的话有趣极了,被自己的孩儿咬了,也只能展样了啊。

  “嗷。”颜九儒甩了尾巴,表示要上药,然后继续吃猫食。

  武宋松了口气,打开药瓶给老虎上药,她刚刚还在想,如果它不肯展样,执意要叼走颜喜悦,她只能狠下心,连缸带虎丢进河里去淹死,听起来有些残忍,但为了颜喜悦也只能这么做。

  “秃了的地方还会长出毛来的,你别担心。”眼前的老虎皮毛光滑柔顺,色泽金光,有一副好皮囊,秃了一块后如同白玉有瑕,武宋略觉可惜,不过仔细一想,它们的皮毛能再生,也就没必要觉得可惜了。

  上好药,武宋寻来一把锤子,将食缸一点点敲碎救老虎出缸,但毕竟是食荤腥的老虎,在救虎之前,她在想要不要先给老虎上滚肚索,万一放出来后它反把自己吞进肚子里可怎么办,不说吞进肚子里,虎掌扇过来她也难消:“嗯……你不会吃了我吧?怎么说,我也算得上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应当不是农夫与蛇里的那条蛇吧?”

  吃谁也不能吃自己的娘子啊,颜九儒心里嘀咕,然后翘了尾巴。武宋反复琢磨它翘起的尾巴,心里不能完全放意,第二次和老虎打交道,她不能十分清楚老虎每个动作所表达的意思,于是叫来家里的几只猫儿和老虎打交道。

  一瞬间,粮房里虎的嗷呜嗷呜声,和猫儿的喵喵不绝于耳。

  “喵喵喵?”

  “嗷嗷嗷。”

  猫儿有的趴在虎肚上问话,有的趴在缸上问话,武宋听不懂,但颜九儒快被气出了眼泪,几只猫儿早知他的身份,却还装模作样来问话,最让人生气的是那只落梅,竟说他活该,应当在缸里活一辈子。

  打了半刻的交道,猫儿终于闭上嘴了,武宋趁机问猫儿:“我能救它吗?”

  猫儿本想说不能救,可转念一想,如果颜九儒不能从缸里出来,以后就没有人帮武宋买肉了,为了能吃到猫食,它们齐齐伸出爪子,语调轻快:“喵喵,喵喵。”

  是可救的意思,武宋信任猫儿,没再犹豫,举锤子一点点将食缸敲碎。

  几近一刻,食缸碎开,颜九儒慌慌张张,往嘴里大纳一口猫食,夹着尾巴也拐也拐就走,每走一步,猫食都从口里掉下好几颗。

  他得赶快变成人形出现在武宋面前才是,

  猫食掉了一地,老虎想捡又捡不得,武宋见状,喊住它,指着缸里剩下的猫食问道:“要不,这些猫食,我给你包起来带走?”

第43章 肆拾叁·武娘子欲逞威风 老虎再次出丑狼藉

  猫食所剩不多,不过包起来后也估摸有个五六斤,不能饱腹,但能解近半个月的嘴馋,颜九儒被诱惑住了,心里虽催促自己快些离开,但脚掌被钉了钉子一样走不动路,夹紧的尾巴控制不住甩啊甩。

  他很想要。

  颜九儒在走还是待会儿走之间犹豫不定,思绪万千,然后纳着一口猫食的嘴,嘴角不由拖下一条涎唾。

  武宋看甩动的虎尾一眼,默默动手包猫食,嘴里嘀咕:“老虎也会闹虚的啊。”

  尾巴是它们表达情绪的工具,所以一条尾巴甩成这样,就是想要了吧。

  连老虎都爱吃她做的猫食,说不高兴那是骗人的,武宋心情大好,找来一块方方正正的粗布铺平放在地上,用手一次次掬捧散落的猫食放到粗布上。

  捧第四次的时候老虎转过身来了,她抬头就月光看了一眼,尾巴还夹着呢,因为夹着尾巴,身子重心在后,所以后肢弯曲着,一只身躯庞大的老虎看起来就有些矮墩墩的,一副不大聪明的模样。

  尾巴夹着,耳朵也往后倒,武宋盯着眼前硕大的虎头一点也没有觉得恐惧,她腾出一只手去摸虎头,手刚放上去,闪烁着凶性的光芒的眼害怕似地眯了眯,而那对耳朵往后再倒,正面看去,几乎看不见。

  它在害怕?亦或是在放低姿态讨好她?怎么感觉有些可怜兮兮的……

  武宋眼波闪动,心里不解但笑了笑:“你干嘛一直夹着尾巴?耳朵也往后倒……你怕我吗?应该是我怕你吧。”

  颜九儒想说是自己在害怕,不过现在是虎形这话只能在心里说,他吐出舌头轻轻舔了舔武宋的手腕,让她不要害怕。

  一舔,一股甜甜的香味刺激了他的舌头,他的娘子今日换了润肤膏啊,还是是桂花奶香的润肤膏,因这阵香气,玉貌盈盈可人,而肌肤愈加白嫩细腻。

  颜九儒心里难受了,今日应当施展手段,在榻里感受娘子的油腻光滑才是,怎么偏就脑子热,出来偷吃,还落了一身伤,伤未好以前他怎么敢露体向人。

  身上的伤没有十天半个月怕是好不了了,颜九儒欲哭无泪,前些时日夜夜欢,结果现在得旷半个月,还不如七日一次呢,至少有个确期。

  武宋不知老虎的思想邪恶,手腕被老虎一舔,她格格发笑:“我的皮肤可禁不住你的大舌头啊。”

  虎的舌头比猫的舌头大得多,舌头上的刺密密麻麻的,也更加坚硬,寻常舔猎物的皮,一舔就能舔出伤痕来,但他偷了力来舔,武宋没感觉到疼,只觉得被舌头掠过的皮肤有些痒,不过多舔几下皮儿就得见红了。

  经武宋这么一说,颜九儒想起自己的舌头有利刺,闭上嘴巴不敢再舔了,退后一步,坐在地上等猫食打包好。

  不一会儿,武宋将猫食装好,正要包起来的时候想到爹爹曾说的话了。

  爹爹说老虎是大猫,与猫儿的习性相似……既然如此,那老虎会喜欢小鱼干和猫酒吗?想着,她没忍住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拿要不要再给你放点小鱼干和猫酒?”

  “嗷……”颜九儒不爱小鱼干,猫酒也不大喜欢,他摇了摇头。

  “啊,你不喜欢啊,我还以为你和猫儿一样呢。”武宋讪讪一笑,赶紧包好猫食送到老虎嘴边。

  颜九儒叼住猫食,不敢在勾留,蹭一下娘子的手背,转身便走。

  虎头实在,摸起来硬邦邦的,武宋被一颗毛茸茸的大虎头蹭得咧开了嘴,跟在它身后走了几步。

  颜九儒余光里见娘子跟在身后,两下里紧张,尾巴又夹起来了,做出一副懦弱的模样讨人欢心。然而武宋不觉得高兴,反而纳闷不已,怎么她一跟着出来,尾巴就夹起来了呢?她长了一副可怕的模样吗?

  真想持镜照照自己今夜的模样……

  大门锁了起来,只能翻墙出去了,颜九儒走到墙前停下思索了一番。

  墙高一丈,只要弹跳的力道足够,就不怕跳不过去,弹跳前得助跑一小段路,他往后退了好几步,退到自以为足够的距离,他又一次停下,往后看了一看身后的人,目光柔和,似有些不舍。

  武宋站在皎洁的月光下,袖着手,欲言又止,见老虎转过头来,她赶紧将话酝酿好说出口:“你以后肚子饿了,可以来我这儿要吃的,不要再去叼孩儿吃了……”

  老虎没有承认许家小郎是被它叼走的,但她觉着是十有八九的事儿,虽然它看着有些……傻气,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傻气的老虎也是只老虎,人饿了见荤腥都如豺狼那般,老虎饿了当然会饥不择食。

  桃花坞里那么多天真的孩儿,武宋不愿意这些孩儿日后成为虎口之食。

  为消武宋的担忧,颜九儒点了点头。

  武宋见状,眨眨眼,想了一会儿后,两条弯溜溜眉毛一挑,笑说:“不过我家小姑娘怕你,你、你要来的话就入夜以后再来,还有啊,如果那个许家小郎还活着,你就放回来吧……”

  这句话说完,老虎不点头也不摇头,状似沉思,武宋顿了一下,忽有个好想法,笑眼弯弯地说:“嗯,其实我想逞威风,要不你把许家小郎偷偷叼到我这里,我再假装是我从虎口救出来的,那么日后我就真成当代武松了。”

  话说完,只听老虎嗷了一声,也不知是什么意思,武宋恨自己听不懂这些嗷嗷呜呜之语了。

  颜九儒点意思是,他的娘子天性聪慧也,但这件事还得看许家人的诚意了,嗷完以后,他飞也似地跑动起来,将撞上墙前,肌肉紧绷,展体跳跃,身姿轻盈却势不可挡……

  不过也不是不可挡,估摸是腿被颜喜悦打伤,跳起来的时候伤口被牵扯到了,所以跳起来的高度不够,并没有越过墙,若前爪没有搭在墙沿,那他就会摔到地上去了。

  武宋看着一只老虎前爪搭在墙沿上,结实的后腿劈拉着,艰难努力地往上蹬,墙面上留下了深一道,浅一道的爪痕,它浑身都在用力,虎背上分明的肌肉不停收缩舒展着,很有气势和力量,但也确实好笑,她没有忍住,笑了个前仰后翻:“我去拿梯子过来,你努力撑一下,哈哈哈。”

  她一笑,围观看戏的猫儿也跟着笑,老虎的后腿蹬得更厉害了,估摸心里也觉得没面子,可怎么蹬,也上不去一分。

  又一次出丑狼藉,颜九儒好生焦躁,今夜脸上无光了也。

第44章 肆拾肆·武娘子思想涉邪 邀夫君当探花郎

  趁武宋去寻梯子的档儿,颜九儒张个眼慢,变成人形,袖好那包来之不易的猫食,然后理一理头发,整一整衣襟,眨一眨眼润眼眶,好让眼珠子瞧起来是朦胧惺忪的睡模样。

  落梅与几只猫瞧自家男主人忒会伪装,鄙夷地喵呜一声就散开了。

  睡模样刚装成,武宋便拿着梯子从房内出来,颜九儒揉着睡眼,迷迷糊糊地问:“娘子这是在做什么?”

  因为家中出现老虎,武宋险些忘了自己的夫君半夜三更不见了踪影,这会儿那位不见踪影的夫君立在寒风中,她又把老虎的事儿给忘了,抬着梯子走过去问:“夫君你刚刚去哪儿了?”

  颜九儒铺眉苫眼,轻轻咳嗽起来,揉着太阳穴说:“有些咳嗽,不知是不是感寒了,我怕将身上的病气传给喜悦,就去她房里睡了,刚刚听到一些声响,怕有什么事儿,就出来看一看……”

  “怎么一点血色也没有了,我摸摸……”武宋一脸担忧,嫩凉的手指摸上了颜九儒的额头。

  额头不温不热,不过颜九儒的脸色确实不太好,武宋不敢掉以轻心,歪着头柔声问道:“没有烧起来,要不要先吃挡戗的点药防一防?”

  颜九儒身躯凛凛似习武人,不过面庞风流白皙,有几分颜色,还有几分书卷气,一旦染些病气后就变得娇滴滴的,堪怜堪爱。

  这么娇弱的男子,大抵是一推即倒,可随意蹂躏折磨了。

  也不知蹂躏时他会不会和女子那样娇啼婉转……武宋歪头看着毫无血气的脸庞,忽而邪思入脑,她两颊满娇羞,睫毛颤颤,眼珠子略转,看向了别处。

  她怎能有如此邪恶的思想,可是……还真有些好奇了。

  含羞的人儿甫一靠近,香气扑鼻,颜九儒心猿意马,身子酥了半边,垂眼看到不假脂粉的姣好的容颜,喉咙一燥,舌尖吐出,舔了一下因失水而骤然发紧的唇。

  舌尖上还留有手腕上那寸肌肤的柔腻感,他舔着自己的唇,脑子里却想着香艳的闺房乐,想着,揉太阳穴的手渐渐垂放在股边,然而他忘了袖子里藏有猫食……

  手一垂落,啪嗒一声,那包沉甸甸的猫食掉落在二人的脚边,有几颗猫食调皮,从口子里蹦出,落在地面上。

  对今夜处处掉态的自己,颜九儒只想出粗,说一句“真个么娘的没采”。

  武宋听见声音就把头低了低,望脚边看去,看到恰好掉落在脚边的猫食,忽而想起那只顺拐越不过墙的大老虎了,她口角刚开,要说起方才的事儿,但颜九儒灵机一动,截住她的话头,说:“我刚出来就看到有个黄黑黄黑的玩意儿爬墙溜走了,留下了这包东西……我琢磨着是偷猫食的贼儿,哎,但我今夜的脑袋嗡嗡作响,实在疼痛,便没有去追了。”说着,他脚下偏偏倒倒,二指捏着眉心痛吟不已。

  颜九儒装得十分像,眉垂目闭,额头上涔出了一层细汗,武宋本就没有怀疑他是老虎,这会儿见他有病,心里甭提有多着急,弃了梯子,掖着他回屋避风:“先回屋里,今夜风大,待会儿吹得头更疼。”

  “我今日在喜悦的房里睡就好。”颜九儒嘴里不停说自己有病气,不宜与她们同睡一榻。

  武宋不放心他,怕他后半夜身子忽然火热起来烧成个半疯癫:“没事,喜悦已经睡熟了,我先抱她回自己的房里。”

  打了老虎以后,颜喜悦睡得格外熟,还做了个好梦,嘴角弯弯的,两排牙齿咬着大拇指格格笑,武宋抱她回去后勾留近两刻钟,确定她不会因爹娘不在身边而惊醒才离开。

  无病装病的颜九儒睁着眼睛,情深似火但仿若失了精魄,嘴巴蠕动,细咏周诗,慢诵毛诗,他今夜色心也忒紧了些,咏诵两刻钟,胯下烈焰灼灼,不肯萎缩,他转而忆那肌不冰而如冰,肤非雪而类雪的春光自娱,才忆到一团白肉,武宋便回来了。

  伟具似感应到了香气,在暗处暴跳不止,随时要破衣而出。

  好想和娘子做吕字。

  好想登堂入室,和娘子闹春宵。

  颜九儒羞涩,不愿让娘子觉得自己是一位急色君子,于是抱着一床被褥夹在腿间,而后翻个身,侧身躺着。

  唉,不知梦里有没有高人指点,指点如何成为当代的柳下惠。

  不知不觉,漏下已三,武宋有些疲惫,吹了油灯,和衣上榻,挨着颜九儒的背躺下。

  她本是有些睡意的,但靠近那具温热的身躯后,方才的邪思速速在脑中飞过,而这会儿的邪思更不雅了。

  她竟在想颜九儒因男女事快活非常,胸膛起伏不定,泪花儿滚滚的模样。

  这模样定然波俏又勾魂,不输美人的娇态。

  越想越无耻,武宋羞答答掩了火烫烫的粉脸,拘着手脚转过身去,和颜九儒背对背而睡。

  她在胡思乱想,颜九儒又何尝不是,被心爱之人触碰一下,浑身热浪滚涌,他咬着下唇忍受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