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摘一朵影子
等等,她的小蛇呢?
方别霜四处找没找到,芙雁忍着害怕帮忙找着,有些埋怨道:“如果是猫或者狗,人唤两声就知道喵喵汪汪地应了,这蛇不会叫,跑没了咱都不知道。”
方别霜沉默了一会儿,不找了,坐在床边道:“可我就是喜欢它,就是想养。我不能养吗?”
芙雁抬头一看,见她眼眶微红,赶紧解释道:“当然能养!我,我开玩笑的呀……”
“不是说你。”方别霜觉得没意思,又摇头不说了。
她大概是被那个梦激得昏了头,跟芙雁说这些干什么,显得自己莫名其妙的。
找不到就算了吧。
芙?雁好说歹说劝她吃了点东西,又备了水伺候她沐浴,但她说想一个人待着,芙雁只好出去了。
方别霜坐在浴桶里发呆,渐渐抱紧了自己。
她不想再受气了。
可就算她如愿嫁给了脾性好的姚庭川,将来没有娘家的扶持,还是要受婆家气的吧。
小时候讨好方仕承和吴氏,长大了讨好丈夫和婆母,一辈子净忙着讨好人了。事实是,没有人爱她,那她讨好谁都没用的。
方别霜叠臂趴在桶壁上,思绪和情绪都很乱。
直到腿侧覆上一抹凉意,她垂眸一看,才发现刚才怎么都找不到的小蛇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浴桶内,还顺着她的腰线爬到了她的肩膀上。
它歪歪圆脑袋,轻轻贴上了她的脸。
方别霜觉得它这种触碰笨笨的,可她的心偏偏被这种笨笨的触碰弄得又软又酸了。
这么点大的小蛇,能知道她在难过吗?
方别霜任它亲昵地缠上自己的脖颈,揉着它的脑袋自言自语道:“要是我娘还在就好了。”
那她也不至于有什么心事只能对一条蛇说。
娘亲长什么样她都记不清了。她离世的时候她太小了,才五岁。
被结界挡在院外怎么都进不去的老虬龙后知后觉地问:“……不是,小神君这是为什么啊?”
骑在老虬龙头上盘念珠的小和尚“嘁”了声:“什么为什么。”
老虬龙摸着下巴来回踱步:“他封印早解开了,干嘛还给她当蛇宠?她还未经同意跟他结契了啊,他不该生气吗?怎么人家要找他他就出现啊,俺每回在后面死命地喊他他都懒得搭理俺。”
“说你笨还不承认。他真要是恨她,当初为什么要大发神怒屠灭十万仙魔?”
“嗯?气他们把她杀了,他没法儿亲手杀她报仇了啊!再说了那些仙魔本来就没一个好东西,都想吃了他,不杀留着过年嘛。”
小和尚一脸无语:“想必虬龙仙君至今还孤身一龙吧。”
“小孩子瞎打听什么!”老虬龙面红耳赤地把他从脖子上薅了下来。
“啧。你该不会以为螣馗的神魂真有那么容易触碰到吧?”
“你什么意思?”
“情契能是一个将死之人想跟他结上就能结上的?”
“不然呢!他就一孩子,他懂什么情契啊!”
小和尚对他的智商表示十分同情,示意他俯下身来。老虬龙不明所以地照做了,小和尚老成地拍拍他肩膀,惋惜道:“我都不想说你,螣馗一族有多少是因为满脑子情爱死的,你心里没点数?”
方别霜边玩蛇边洗澡,洗得差不多了就擦身换上干净衣服,捧着衔烛到床上躺下了。
帘子一松,进进出出的丫鬟婆子便看不到床上的情形了。
“我给你取个名字,以后我一叫你,你就出来,好不好?”方别霜揉着它的尾巴,“省得芙雁再说你不如小猫小狗了。”
小蛇睁着晶润的竖瞳,乖巧地吐了吐信子。
衔烛倒想知道她又会给自己取什么名字。
他永远记得自己刚破壳的那日,那时还是仙子的她第一个出现在了笼池外。
仙子神情冷若冰霜,沉默地垂视着他赤.裸的人身,好像很嫌弃。
她转身就走了,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件神云金咒袍。她远远地站着,把袍子丢进了笼池里,衔烛好奇地捡起来,袍子就自动裹紧了他全身。
衔烛讨厌这种被紧束的感觉,笨拙地撕扯着袍子,仙子却冷冷道:“穿好。”
衔烛一直穿到现在。
仙子一直没有为他赐名,直到他跟着翡狸叫她主人,懵懂地追问自己叫什么。
她这才肯再一次认真地看着他,眼神依然冰冷。
她说,叫衔烛吧。
也没说为什么要这么叫。
衔烛不停用脑袋与身体蹭着方别霜的脸颊,失去前世记忆后的她比从前容易接触得多。他想通过这种亲昵的触碰提醒她要把名字要取得认真一点,要独属于他,要说得出理由。
他不怎么喜欢衔烛这个名字,好像根本没什么意义。
方别霜端详它片刻,眼神温柔,让他觉得熟悉又陌生。她忽然笑道:“你是雄蛇还是雌蛇呢?”
衔烛毫无防备地被她翻开了蛇腹。
少女柔软的手指一寸一寸往下探着:“听人说看雄雌要找空腔……”
很快那处被她温热的指腹按住了。
方别霜确定了位置,抓着它不断挣扎纠缠的尾巴,直接使力挤压了一下。
院外吵得脸红脖子粗的老虬龙和小和尚隐约听到结界内似乎传来了一道隐忍到极致了的闷喘声。
第7章
直接凸了出来。
粉粉的,硕长的,两……
方别霜沉默地松开手,明白了。
她安抚地揉揉衔烛的脑袋,衔烛蜷紧身体,躲开了。
他盈白无暇的蛇身似乎整个都透出了淡淡的粉色。方别霜戳戳它:“害羞啦?”
衔烛就是不搭理她。
方别霜越来越觉得它通人性了,高兴道:“我想到给你取什么名字了。”
衔烛盘在枕头上缓慢地蜷动着身体,只将竖瞳转向了她。
“嘶嘶,叫嘶嘶好不好?我一这样叫你,你就出来。”
衔烛身体微僵,片刻后把自己整条蛇都藏进了枕头底下。
方别霜掀开枕头找他,竟然没有,她又好一阵找,抖被子抖凉席,就是找不到。
该不是生气了吧。
小蛇也能有脾气?
气她弄疼它了,还是气她名字取得不够好听?
嘶嘶不是挺可爱的嘛。
衔烛以虚身趴在她枕畔,并未离开。少年面色潮红,呼吸紊乱,胸膛起起伏伏。他怨愤地望着还在一旁翻找他的方别霜,嗓音低颤:“喜欢我,想养我……都是骗我的。”
只是觉得我好玩而已,对吧。
嘶嘶。难听死了,恶心死了,随便一条蛇都可以叫这个名字。
你怎么这么讨厌……
方别霜找累了,不找了,心想它也许是饿了,觅食去了。总不至于因为这点不高兴就离开吧。
衔烛眼睁睁看她吹灭灯,躺下睡了。
没一会儿连呼吸声都平稳了。
衔烛仍未从那异样的滋味中缓过来。他觉得燥热,明知她的躯体更热,还是想要靠近一些。
他显露了实身,大胆地握住她的肩头,拿脸颊和颈部与她相贴。
月光缠绵,他也缠绵。
少年不能理解自己的躯体反应,全凭本能纾解着,白皙如瓷的肌肤上渐渐透出了清浅的粉色。
睡梦中的少女对此一无所知,自以为抱上了一块滑凉的软玉,胳膊还贪婪地搭上了他的腰际。
衔烛一下清醒了过来。
他厌恶地看她一眼,收神离开了溪汀阁。
老虬龙和小和尚跑了半夜,终于在一处山野湖泊中找到了他。
月明星稀,湖水通透,靠岸的大石上趴着一个姿容瑰丽的少年。少年白发披身,发尾水珠滑过他肌理分明的胸膛和腰腹,又滴滴答答没入湖面。湖面之下隐隐绰绰地藏着他粗长的白鳞蛇尾。
蛇尾不安地蠕动着、紧绞着,水浪哗哗。月光反射在蛇鳞上,流光溢彩,华美绝伦。
老虬龙拨开树丛草叶,不敢直视少年神容,垂首跪下了:“神君……”
衔烛枕着自己的蛇尾,懒懒睁眼,润泽的红瞳深处仿佛燃着一团潮湿的火。
小和尚从后赶来,亦难直视神颜,低头紧闭双目,飞速盘摸着佛珠。
“我怎么了。”衔烛冷淡开口。
“您大概是到了情期……”
“什么是情期。”
老虬龙老脸涨红,结结巴巴,小和尚不得不接话道:“螣馗神族……螣馗主万物生衍,其实根本不分什么情期,天性就……再加上已经结了契,情契一旦结成,双方对彼此都有致命吸引力,此番反应属实正常。”
“我讨厌她,恨她,才不会对她发情。”衔烛仰面浸在湖里,白发飘荡开,嗓音散漫,“我只是生性淫.荡而已。”
老虬龙不敢吱声,小和尚不敢点头。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决定退到一边守着去。
刚挪了没两步,少年的声音沉沉传来:“去给我找只十年前的鬼,叶惜莲。”
“十年?恐怕她转世都有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