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家宁
“……半年。”
得到这个回答,少女脸色微白,明显很是担心。
蔺霜羿心里已隐约有所猜测:“我会尽快寻到解咒之法。”
“我信剑君。”少女满眼信任,“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但凭剑君吩咐。劳烦剑君跑来跑去,若有需要,不如我上无暇峰?”
蔺霜羿的确不喜到处跑,可也不喜外人扰了他的清静。但咒术一日不解,便是隐患,他想了想,回了一句:“可以。待你与季烆大婚后,便过来吧。”
早一日解决,早一日少了麻烦。
也好。
话落,他没再说什么,干脆转身离开了。
待到他离开,少女脸上惶恐顷刻散去,浅浅翘了翘唇角。
脑海里,回天珠不满道:“那卫九幽到底给你们下了什么咒?太麻烦了!”
乘袅深以为然:“是啊,太麻烦了。”
越麻烦越好,不是么?
*
蔺霜羿出了皇宫,便回了无瑕峰。
姬赤野正等着他消息,瞧他回来,忙问:“怎么样?”
他回族里翻遍了典籍,没找到什么线索,只寻到一个压制之法。
“成了。”
闻言,姬赤野松了口气:“那便好,能压制一段时间也好,说不定到时候就有线索了。”
“对了,这次我回族里,听说老祭司要出关了。他精通咒术,据说对卫九幽的咒术颇有研究,你不如去问问他?”
若是以往,听姬赤野提起回族里,蔺霜羿通常都是置之不理。
这一次,他静默良久,却是点了头。
反倒是姬赤野很是惊讶:“你愿意回去了?”
蔺霜羿抚了抚左手腕上还带着余温的佛珠,说:“此咒不除,我大道难成。”
好吧,原来是这个理由。
姬赤野瞬间没了兴趣。
……
帝都,季府。打眼望去,已是红灯红绸,府中下人来来往往忙碌,一片喜庆之景。
下人来禀报蔺霜羿去了皇宫时,季烆也正在最后试婚服。
“师尊去了皇宫?”
“是,剑君径直进了宫,不过未曾与帝君等见面,而是只去见了帝女。”
季烆心中觉得奇怪。
师尊喜清静,平常基本只在无瑕峰修炼,极少下山,何况还是来皇宫?
此次过来,倒像是特意来见袅袅。
当然,他倒是未曾误会什么,季烆清楚蔺霜羿修得是无情道。
他脱下身上的婚服,说:“师尊既然来了,身为弟子自然要去拜见。”
他本欲去宫里一趟,却听下人道:“少主,剑君离开扶凤殿后,已经回昆仑了。”
所以,当真只是为了袅袅而来?
为何?
季烆心中越发疑惑,隐隐又有些担忧。师尊无要事不下山,他特意来见袅袅,定是有事发生。
但是何事?
正想着,剑侍忽然捧着一叠纸前来。那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少主,这是文姑娘着人送来的百遍灵药谱,请您查阅。”
季烆蓦然回神。
那日文喜错认血菩提,冒进受伤,作为师兄,他便罚她默写百遍灵药谱。
上面字体清秀端正,显示着默写之人的用心。季烆微怔,忽然想起文喜已去了混沌之地。
少倾,他接过了那叠纸。
……
两日时间倏忽而过,转眼便到了结侣大典那日。
皇室为尊。
因而,此次结侣大典将在宫中举行。整座皇宫张灯结彩,玉带金装,华美喜庆,热闹至极。
宾客皆已入席。
无论是否真心,至少表面上人人脸上都挂着应景的笑意,打眼望去,一派祝福美满之景。
乘袅早早便换好了喜服。
这喜服早在十年前便做好了,后因意外,才搁置箱底。而今,终于重见天日,耀眼的光华照耀满堂。
少女本就生得美,换上华丽精致的婚服,越发娇艳动人。玉白的脸庞映着红,仿佛染上了红霞,面如桃花,眉如芙蓉。
美得像是下凡的仙子。
艳若朝阳,美不胜收。
季烆看得出了神。
“阿烆,我好看么?”少女仰头看着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俏皮在他面前转了几个圈,精致秀美的裙摆随她舞动,婉转曼妙,摇曳生姿,飘逸如同美画。
怎么可能不好看?
季烆并不好美色,但此刻心跳如鼓,仿佛喝了许多的酒,情不自禁向少女靠近。
“好看。”
他声音微哑。
少女扬起得意的笑。
这时,宫人提醒道:“殿下,季少主吉时已到,你们该出场了。”
正殿之中,已是高朋满座,就等着新人入场了。按照规矩,乘袅与季烆将携手走进正殿,先拜天地,再拜父母师长,最后在所有人的见证下种下同命蛊,结下婚契,才算礼成。
“阿烆,我们走吧。”
“……好。”
两人同时向彼此伸出了手,十指相扣。他们并肩站在一起,仿如真成了一对神仙眷侣。
脑海里,回天珠无比激动:“终于要成婚了!这一次,肯定不会出任何意外了!”
乘袅没有理会它,只是在心里默念。
一步,两步,三步……眼看着便要踏进殿中,季烆腰间佩戴的一块玉佩忽然亮了起来。
“季烆!”
一声陌生的厉吼自玉佩里传了出来,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喜乐声骤停。
“你的小师妹在我们手中,给你一个时辰来混沌之地,若一个时辰后没现身,我们便把你的小师妹扔进妖兽肚子里!”
那头,又传来了一道凶狠男音:“你还愣着作甚?还不和你的师兄打个招呼?!”
季烆腰间佩戴的玉佩事实上乃是一块传音符。
闻言,季烆前进的脚步骤然停住。
“……季师兄……”
一道虚弱的女声从那头传了过来。
这道声音落入一些人耳中,不亚于惊雷。
“阿喜!”
殿中,昆仑掌门梅望雪猛然起身,脸色大变,“大胆混账,你们是谁?竟敢挟持昆仑弟子!”
不仅是他,殿中不少人变了脸色。
乘风下意识直起了身体。
季烆神色也倏然沉了下来,与乘袅交握的手猝然收力。
乘袅垂眸,轻声:“阿烆,你抓疼我了。”
明明他们离得那么近,身旁的男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眸光黑沉,面色阴厉,心思已然在另一人身上了。
他们都认出来了,那头被挟持的人是文喜。
“昆仑弟子又如何?我们幽冥四煞什么时候怕过?想救弟子可以,季烆亲自过来换,否则,莫怪我们心狠手辣。”
“竟是幽冥四煞!”
这可是鼎鼎有名的邪修,此四人穷凶极恶,曾造下无数杀孽,但凡落在他们手中的正道修士,几乎没有能活命的。
“季烆,五年前你杀我们四弟,今日便是你还债的时候了!你若不来,你那白白嫩嫩的小师妹,就给我们四弟偿命吧!”
话音未落,那边就传来了文喜的一声隐忍的痛呼。虽努力压低,但依然瞒不过在座之人的耳朵。
乘袅只觉,手上的疼痛越发清晰。
季烆身僵如铁的站在那里,眉头紧锁地唤了一声:“文喜。”
又是一声隐约的呻,吟痛呼。玉佩在季烆身上,他比任何人都听得分明。
他下颌绷得极紧。
乘袅看着他青筋凸起的手,却是没有把自己的手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