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绎
萧砺对自己的工作能力还挺满意的,感觉他在给自己设下陷阱,但具体的想不出来,眨眨眼:“现代制度不同于明朝,我要是有锦衣卫的权利,也用不着调查四个月。”
我可是收集完证据链,再把怕人家毁灭的证据都搞到手,才能抓人,锦衣卫可以先抓再审,作弊!
“哈哈哈哈。”洪武皇帝很有兴趣的说:“现在也有锦衣卫,也在帮咱治理疆域,你到是很称职。也可以做个王妃,或者封你做个公主。”
萧砺心说我现在统战价值还挺高诶:“多谢陛下夸奖,萧某懂得不多,只知道尽忠职守。”
第132章 醉里挑灯看剑时,虽然寂寞,倒也惬意。
朱元璋又问:“这种水果比当年的贡品好太多了,在人间,大街小巷都能买到?人人都买得起?”
萧砺有一种面对讨厌的领导的应对策略,我说足够多的废话就可以杀时间:“这件事说来话长,不知道陛下有没有时间。”
“听你说话总比看他们有趣。”
萧砺就开始细致的讲了一下:广东、广西、云南、福建等地温暖潮湿长时间光照的气候、适宜芒果土壤和光照、多品种改良、经济作物、早熟中熟晚熟三种上市时间、助农工程、运输和储存渠道——这就要提到修路了。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呢,主要是为了说服闺女不要试图购买芒果树,也不能因为妈妈不给买和无限畅吃芒果就满地打滚和试图翻墙前往花鸟鱼虫市场。反正博弈的最后趁着三天假期拎着闺女直奔芒果园,让她在树底下吃到爽,吃腻了安分几天。
然后开始问我们能不能搬家去云南。
朱元璋仔细听了十几分钟,慢悠悠削下一块果肉:“言之有物。你这样的人,只是一个普通的亲卫指挥使?”
萧砺说的口干舌燥:“拾人牙慧而已。这里面没有一件事是我做的。”
“哈哈。”朱元璋看了看左右官员:“她这样的话,咱听过很多次了。她说的最好。这是个很了不起的时代,远胜古今。第十个领地不是说了吗,不怕人学,都学过去就会变成他们。”
萧砺对此非常骄傲。心说就连恨国的润人对外国的幻想,也是完美程度的红色主义国家,笑死,廉洁公正遵纪守法还当啥贵族啊。
没当贵族的时候遵纪守法,当了害得(东北口音)遵纪守法,那他妈不是白当了吗。
朱元璋把芒果吃的干干净净,果核往旁边一撇,这种水果需要大量阳光,阴间无法栽种,全靠祭祀。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年总有普通百姓给他祭祀肥美多汁的芒果,皇后和标儿也吃了个爽。朱厚照甚至收集了一些毛茸茸的果核,说是什么芒果狗。不知所谓。
“赐酒。”
萧砺接过金杯,道声谢,喝了半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很喜欢陛下的一首诗,生前有一把心爱的刀,特意找人刻上陛下的诗句。”
有时候下了班闲的没事坐在屋里,醉里挑灯看剑时,虽然寂寞,倒也惬意。
“哦?哪一句?”阿谀丰盈的人已经把朱元璋各方面都夸的天上少有地下绝无,宋词爱好者吹捧他的时力压全唐诗,唐诗爱好者夸他比肩李杜。很无聊,文人自以为人人都要敬仰文学,敬仰他们,其实他们比商人没好多少,摇唇鼓舌之辈,都不如罗贯中。
萧砺因为危险而兴奋,但持久妆效让她看起来依然有点单薄柔弱——是被掏空体力的柔弱,可是她真的太兴奋了,这是一种作死的快乐,让她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就连乌黑浓密的头发都兴奋的支棱:“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说罢举杯示意。
她的脖颈不算纤细,但确实很白,举杯畅饮时也不用袖子遮着脸,喉头一动,饮尽美酒。
朱元璋:“哈哈哈!好!好!为臣子的正应该以此激励自省。可惜大明那些官员,就算前任的人皮挂在他们书房里,也不能警醒分毫。”
萧砺对此无言以对,反正自己搁大明朝算是极度贪污腐败的。生前高工资有津贴、师母补贴零花钱,死后来钱的渠道更多,明朝那种活法,活不了。真怀疑你们的军队是怎么保持战斗力的,按照卓老师的话说‘对生产力的极大浪费’。
话题到此结束,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发现台上又拎上来两个人。左右百姓有点愤慨,但没那么群情激奋,低声询问左右:“这俩人又是什么情况?”
旁边的粉丝:“萧夫人,左边那个赌狗,逼父母拿钱,他妈不拿他就把人打死了。右边那个人渣,哼,是个小学班主任,欺负男学生和女学生,那种欺负,害死过人。”
朱厚照在台上煽动气氛,他竟是极其享受舞台的,自然而然的丢掉稿子,开始讲这两个恶棍是怎样的该杀。他本人对赌狗并无好恶,毕竟他这些年来依然喜欢赌博,而且赌的很大,赢了可以不要,但输了可以叫人去抓赌局,只是愉快的游戏罢了。
对可恶的班主任更有情绪,他真的很烦非兴趣所在的老师:“看看这个人,看着这张忠厚老实的脸,这副文质彬彬的面容。我考考你——是出题考你,还是点火烤烤你呢?”
观众们援引他的话:“披着人皮的畜生!”
“剥掉他的皮!”
萧砺突然想起来一个表情包,同事喜欢用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礼不智不信之人这么多!沙!都踏马沙了!’是谁来着?
大西王,张献忠。
这个典故可能不方便用。
台上的主持人还在鼓动气氛,观众们很吃这一套,但萧砺沉浸在思考中,他为什么特意提出‘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个问题,是要给我们这个节目组挖坑吗?想不出来。他说那么多话,到底是暗示什么,还是给我灌输什么思想,回去之后如何有选择性的告诉林云志呢?酒里有没有问题?
漂亮的海东青落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轻轻啄了啄她的手指,想说别这么哀愁了,看看这里,周围的欢快和爽感驱散了一点点怨气。
萧砺摸了摸他的脑袋和脖颈上结实的毛毛:“你要喝点水吗?回去再说。”她的座位旁边放着水瓶,但离开了一会,那当然不能再喝。
最后两个人依次被剥皮之后,又有一些歌曲,一些歌功颂德的音乐。
非常无聊的项目,萧砺瞥见后面明黄色的帐内已经没有人,哈,朱元璋也会觉得无聊浪费时间走了。
她沉思良久,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悄悄离开现场,又找到后台,找到阳明先生等人:“请问,这么一场表演之后,怨气有下降吗?”
“萧师妹。”监控怨气探测仪的执事说:“总共降了五个点左右,四舍五入,降低了六个点。跟您比不是很多,但很难得,以前明朝这里拿出地狱里的罪魂来展示酷刑,只能降低一两个点的怨气。你要找阳明先生吗?先生刚回去了。”
萧砺的手摩挲着金刀的刀柄:“我正有此意,劳烦师姐带路。”
明代后土宫的会议室内人声鼎沸:“这是降低了很多怨气!但是他们公布出来的视频,那些证据,那完全是补拍的,是假的!又在欺骗百姓!”
“我看不惯正德脸上那种轻浮傲慢!他们应该换个主持人。”
“朱元璋是一点都不觉得他也制造了很多怨气是吧?”
“但是没有人会揭发!凑十场这样的直播非常容易,真的是源源不断!非常容易!就像林云志和萧砺弄的那样,只有展示他们有多坏,才能让人觉得痛快,你管他真的假的?”
“你听说过阈值吗?皇帝,物以稀为贵,可是坏人实在是太多了。”
“生魂!生魂!生与死的界限被打破,如果明朝有办法弄来生魂,他们能威胁整个冥府,包括萧砺!”
萧砺推门进来时,屋里就吵成这样,面红耳赤互相拍桌,在她出现后并没安静。
王阳明坐在桌子后面烧小木片,用来代替香。
他烧的很有趣,一小团火焰漂浮在半空中,丢进去的木头也没有下坠,像是被火焰托举。
萧砺凭借多年来和傻逼网友吵架的经验——先问是不是,再问为什么。“那真的是生魂吗?能鉴定吗”
旁边有个强壮的胖妇人接话:“本来能,但这三个魂魄都被他们剥了皮,现在送到地狱去。被污浊之气一扑,立刻就分辨不出。师妹有什么高论,都别客套,直说出来。我们论道的时候不讲礼貌。”
萧砺试图给自己美化一下,这方面藏不住:“想必诸位都看过我的节目,我只有一个小女儿。我死后就到了冥府领域,中京城附近。冥府事事都比明朝领域严格的多,我思念女儿,设法打听过如何溜到人间去再见她一面——就算是当上了勾魂使也不可能。又担心女儿遇人不淑,特意研究过阴间的鬼魂,如何能杀伤人间的活人。没有办法。不知道诸位有什么高论,现在还请不吝赐教,既可以探讨明朝,也让萧某学习学习。”
众人面面相觑:“地仙可以来去自如,但地仙不能杀人害命。”
“明朝这里没有勾魂使者,很多鬼魂是死后被阴间吸引的。”
“要说鬼魂怎么能杀活人那就只能说是抓替身了。”
萧砺问:“有没有另一种可能。他们不是指名道姓的抓来这三个鬼魂,而是刚刚好这三个人死了,死的恰逢其时?被明朝进行了一些艺术上的加工?”
王阳明一拍桌子:“不,他们是介于生死之间的魂魄,没有完全死亡。抓替身的鬼通常碰不了恶人,他们太坏,太硬,邪火也是火,鬼魂不能近身。但欺负双亲的,欺凌小孩子的,只会折损福报,甚至算不得恶人。结合这三个人都是这样的货色,答案很清楚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明朝掌握了‘阳间活人想抓谁就抓谁,让谁死谁就死’那是非常恐怖的,简直想立刻和他们决一死战,但要是‘从数以百万计的犯罪分子里扒拉几个拳打敬老院脚踢幼儿园,现在油尽灯枯的弱鸡’,那么没问题了。
王阳明:“不论他们这个视频证据造假,人员来路不稳定的杀人节目能持续多久,降低三五十个怨气也是好事,好得很。好了,你们散了吧,都去干正经事。”
他准备按照耶律主持的托付,仔细教她修行的心法,控制火焰的诀窍。又拿起细小的木块,添加在浮空的火焰中。
萧砺还是更相信大当量的不稳定能量块:“阳明先生,洪武皇帝找我说了一些话,要我转告给林祭酒。我们两个年少德薄,恐怕有些事琢磨不清楚,怕是==理解错了反而不好。想请教您。”
“嗯。”
“记不住这么多事,我录个音,录我自己说的部分,拿回去给林祭酒听。”萧砺就复述了自己还记得的全部谈话过程。
王阳明道:“不错,苛捐杂税层层加码,皇帝的本意并不能贯彻执行,有事无事先贪污,绝不像自己说的那样无辜。洪武爷用的一手好阳谋,不知是哪位高人为他出谋划策。”
“分散仇恨?”
“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是一本烂账,算不清楚。人人都吃了百姓的血肉,人人都不需要背负贪污的骂名,莫说是寻常官员,就算是有名的好人,也不可能事事周全。”王阳明想也没想:“今天被杀的三个都是普通百姓,难道找个芝麻粒大的坏官,他能做的坏事不是更多吗?有了权力什么都好做,这其中有个极大的忌讳,你们现代人不懂。”
萧砺欠身盯着他。
“聚众,杀官造反。任何一个朝代对这种事都异常敏感,不论是官逼民反,还是因为天灾活不下去,有天大的冤枉也不能杀官。这是贯彻数千年的潜规则。丞相可以杀丞相全家,百姓不能杀县令。”
第133章 “忧喜皆心火,荣枯是眼尘。”
王阳明本来就是个不吝啬思想的人,别人不问,他也不说,别人焦头烂额的诚心请教,他就有什么说什么。
现在同在后土宫内,没人掣肘,所有人团结起来应付怨气,基本上连养匪自重的情绪也没有。弟子们也都经过生前盖棺定论的筛选,质量非常不错。眼前这个也是。
萧砺基本上听明白了,朱元璋试图诱惑节目组,除了刺杀皇帝之外,把历史上的官员也都依次处理了,而且要来真的。丞相,将领,节度使,这些封疆大吏现在有不少身居要职,然后再向下,扩大到所有不是尽善尽美的官吏。一边刺激历代皇帝的敏感神经,一边扩大化失去群众中的支持——这些官员的亲戚朋友非常之多,要是有族谱那真是厚厚一大本,而一个官员不会勒逼亲戚,还会光耀门楣。
“那我就不告诉她,这样合适吗?”
王阳明哈哈一笑:“你们小姐妹自己的事,何必问我一个老头。知己好友,无事不可以谈,利弊得失分析清楚了,你大可以如实转告她,再想法子破解。”
阳谋,就等于人家说得对。估计有点经验的人都能想明白,只是这好大一个诱饵啊。
萧砺:“是,您说的第。”但我对林祭酒没啥信心,她是真不怕和全世界为敌,我怕她帮我一起。
王阳明又问:“还有别的问题吗?”
萧砺:“先生,明天他们要设接风宴请我,去是肯定要去,很烦他们出价诱惑我背叛现在的身份,许诺什么王妃高官,那都是骗人上套的幌子。那种场合又不适合说难听的话。有没有一句话就噎死他们,不会再来烦我烦我的名言警句,教教我。”不是我嫌弃她,但反复重申林云志对我有恩,这话有点太肉麻了。
“背德不祥,负恩非福。”
“太好了!”
王阳明:“这句话出自他们十五年前的一部艳情电影《虎痴》,你一会可以去看看。电影拍的很好。”
说完这些无关紧要的事,阳明先生一动不动的坐在她面前,漂浮在面前的火焰从捧着小木片慢慢燃烧,突然之间变大,如岩浆般向下流淌,溢满这间厢房。
萧砺微微挪了一下屁股,理智知道他不会放火烧自己,但这火焰的颜色和逼近的热度太真实了。
“听说过七返九还功吗?”
萧砺道:“听说过,大日正符神变经里介绍过。不敢瞒您,我是一点都没读懂。”
王阳明拈着胡须:“这是道家导引练气的法门,你师父生前修德不修道,死后修的另一个法门,他给你讲不了。七是火的成数,心属火,降心火为丹田下,养涵肾中真气,即七返之功。言语道断,你仔细感受吧。”
汹涌的烈火从地面滔天而起,淹没了整间屋子,也淹没了萧砺盘膝打坐的身型。她伸手去触碰面前的火,能感觉这是尚未失控的,温度和火焰都被控制住。
似乎只需要他一个念头,这火完全顺从他的心意,要多就多,要少就少。并不需要由手心中涌出,也不费力。
感觉这火焰非常自由,像是有生命一样,没有任何阻隔,又非常的受控制。
“忧喜皆心火,荣枯是眼尘。”王阳明感慨了一声,少有人能知道他在感慨什么,继续讲课:“九为金之成数,情属金,摄情归性使先天之气浑然贯通,即为九还之功。心火可以转化意刀。”
堆满整间屋子的火焰,又四散压缩,就在一瞬间变成类似于金属的尖刺,每一只尖刺的指向都是居中的二人。
萧砺差点跳起来,她惊愕到失态,伸手戳了戳尖刺,几乎刺破手指。说是几乎,因为尖刺变成圆柱形,不像刺破她的手指:“嗷!居然是这样吗!!真的能变啊!!”
看了,理解不了,勉强学会点烟和放火。想问师父,但感觉整本书都是修行的黑话,就先这样了,等我一个词一个词的查是什么意思。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就是字面意思!!
“阳明先生,这也和火焰一样能凭空出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