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绎
“前面就是宫城,你等等。”中年男人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倒出一个小铜盒,这盒子还没变成青铜的。打开来,里面是几块棕黑色的物体,看起来非常的纯手工原生态:“给你钱财,你回去不好解释。你拿一块吃,这是糖,没见过吧。”
萧砺微微一怔。
刚刚还在抱怨人头税、赋税和抓壮丁以及一切‘我也是我也是’的观众们忽然转移了话题。
[不熟,已经爱上]
[那天在大雾中我见到了一个女人]
[任何人爱上萧姐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姐姐能看到吗这很珍贵的]
[这男的不错啊]
海云露本来在旁边懒洋洋的对接商家,现在节目组的地位到了这个程度,工作变得非常惬意:“糖和香料是奢侈品,汉唐时糖和蜂蜜是贵重礼品,外国曾经一盎司蜂蜜等价一盎司黄金。世界上很多殖民地,最主要的经济作物就是糖,有很多古代鬼魂一辈子都没吃过糖,人间的甜品纪录片播出后,屏幕上那些胖到不健康的人,火锅里翻滚的巨量香料,再加上科学家对人类摄入过多盐糖的警告,曾激发了鬼魂前往人间投胎的狂潮——‘俺也去试试狂吃糖狂吃盐的滋味’‘我要撑死!我要胖死!’。”
萧砺无暇顾及弹幕,看姿态也知道这东西不便宜,本着已经是鬼了不怕吃坏肚子,而且秦朝这时候没有麻和鸦传入,就伸手拿了小碎块:“谢谢你。多多保重。”
有种焦糖的味道。
“你顺着城墙找过去,就有门。”眼看美人后退两步,轻施一礼转身离开,身影没入尘沙之中,走向高高的宫墙,而中年男人留在原地惆怅的注视,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二人的身影在沙尘暴中距离越来越远,风沙卷起二人身上的衣裳,竟然古朴苍凉之中还有几分真情。
[祖龙]
是来看你杀胡亥的,不是看别人抱怨朕抱怨了半个小时,还莫名其妙爱上你的。
什么玩意?和现代电影一样没有逻辑。
[二凤:虽然不是风流韵事,却也令人动容。]
[刘邦:哈哈哈哈哈哈]
后续队形跟上。
[南阳野人:哈哈哈哈]
[曹操:看这多情人间,令人诗兴大发]
[乾隆:不错不错,佳作偶得。(此处省略一首记叙风七言绝句)]
林云志控制不住的放了许合子的《离别》当配乐,捂着脸倒在椅子里,大声感慨:“我特么真服了不是吧你这干啥呢就是一个路人怎么突然就生离死别了他看你啥眼神啊这辈子见不到了吗?怎么就突然演起来了!”
杨光远觉得合理,内心充实的小姑娘不懂,一个寂寞的老男人突然碰到美丽温柔善于倾听搭得上话的女性能高兴成什么样,就这么说吧,大部分的诈骗案都是这么开始的,另外一半是寂寞的女人碰到英俊温柔善于聆听的帅哥:“可能是秦朝太高压了。而且一入宫门深似海啊。”
李强预判了几人的内心动弹,提前说:“秦制虽然严苛,其实其他六国也没有好多少。连年征战,必然是抓壮丁和强征粮饷,青壮年战死疆场,老弱妇孺承担赋税和军粮,还不如不打仗。”
这就是一开始刺杀秦始皇并开始造反的只有贵族的原因,贵族资产100↓0的,小老百姓负重-10——平。秦制可能不好,但六国也没有可供怀念的明君贤臣、太平盛世。
林云志只是吭哧吭哧的乐了半天,这一幕真把她笑到了:“太邦德了!太韦恩了!哈哈哈!”
萧砺砸吧砸吧嘴,给出一种专业食客的点评:“试没试过熬糖准备做红烧肉的时候不小心烧糊了一点?就是这种焦糖味,很好吃,甜味里的微苦和焦香味。入口的口感像是买的手工古法红糖受潮之后啃着吃,有点沙沙的,融化的很快。应该是蔗糖吧,蛮好吃的,我个人挺喜欢直接嚼冰糖和红糖。”
[我也喜欢]
[比什么糖都好吃,还干净]
扶着墙壁往上看去,围墙非常非常高,或许这不是普通的围墙,而是城墙一样的,隐约有些垛口。
“我有一个不合时宜的笑话想说。”萧砺忍了一下还是忍住了,只是奚落道:“皇帝很在意保护自己呢。”
这宫墙甚至比唐朝的更高一些,宫城的外墙宽而厚,算得上是立壁千仞、易守难攻。看起来是一座宫殿,实际上是连绵的巨大城池。
萧砺仔细摸了摸墙壁,墙砖十分光滑,缝隙之间也被古代混凝土抹平,有一点倾斜角度。后退了四五步,毫不体面的撩起曲裾的下摆塞在腰带里,弄成方便活动的样子,露出下面的粗布裤子:“我穿的不是古代那种裤子~”
目测这面墙的高度在九米左右,对于古人来说已经足够了,是五个人摞在一起那么高,现代的三层楼。但对萧砺而言,兴许大概差不多能直接翻过去,这需要看看墙壁的摩擦力如何。
她猛地一个助跑,蹬着墙面往上串了几步,伸手一抓,才到了一半高度,这墙壁实在是过于平坦。
萧砺无奈的掉下去,一个完美的落地受身卸力:“摩擦力不行。为了不借助外力,我没带勾爪,也没穿专用的靴子和手套。我现在得看看地图,找到一个墙角,向内的墙角或是向外的都能用。”
突出的拐角好扒一点,如果九十度角的两面墙壁,那就更好了,两侧蹬着只要速度够快,六七秒就能冲到顶端。
难以计数的观众就看着她在地图上找到拐角,准备跑过去继续翻墙。
弹幕上开始乱出主意,飞快的一闪而过。
城墙根上有一些骨瘦如柴的贫民,这算是各个朝代的标配,并无特殊之处。TA们就安安静静的看着这个奇怪的人从眼前跑过去,不发一言,也不想问。
林云志查了半天资料,也没找到秦宫墙到底有多高,找到了别的资料。
【通知:阿房宫墙墙体经现代测量,上阔1.420米、下阔4.7355米、高2.525米。】
【根据萧砺的身高和墙体比例计算得知,墙高十米左右。】
萧砺按照地图的防线找过去,仰头看了看:“这面墙将近十米高,在没有工具的基础上,有些难度。古代的工具有钩抓,现代我们有高吸附的攀岩手套,防滑耐磨的靴子,更有甚者,有蜥蜴一样的吸盘手套,可以把人吸在玻璃上垂直向上。”
“但在现在,先让我看看皇帝在不在家。别出去玩了,那我还得在他家等着他。”
项羽感觉无聊死了,把脚搭在茶几上:“有个屁难度,找个人把你扔上墙头得了。她那鸟呢?”别人扔不扔的动,不知道,反正他扔得动。
万山继续处理公文,城市不是百废待兴,是从零开始:“总要给观众一些悬念,而且萧城主认为,她之前表现的太轻而易举,让民间有些声音,开始责怪当时的侠客和勇士不肯去刺王杀驾,导致祸乱持续至今。这种观点很不好。责怪受害女性不能反杀凶手,责怪受害百姓不能反杀皇帝,这些人只顾着推卸责任,也不想想如果都能,那民间风气得恐怖成什么样。”
他忽然被勾起话头,也不管项羽听不听,自言自语:“风气需要用法律来引导,用宣传来引导,人间那种只顾着和稀泥的作风,我和萧队长都很不喜欢。只有真正的公平公正公开,才能维持稳定,在我们的城池里决不能有谁闹谁受伤就偏向于谁的问题出现。”想到这里,掏出一本正在写(抄)的律法,在上面修改了一点。然后继续看采购和开荒计划。
项羽没耐心,他从来都不是公正公平的那个,偏爱的就狂给好处,外人就啥也不给:“你老婆在爬墙。”
一种描述。
第186章 [荆轲面前跑得快,高渐离他砸不着,张良还是妹砸着,诶,就是逗你玩!]
萧砺走了一千多米,找到一个城墙拐角,标准的90°角,更幸运的是高处的缝隙没有抹的特别平,或者是被风沙腐蚀出一些缝隙,不再是绝对光滑垂直的平面,这样还能抠着点,十个指头能抠着,双腿也能夹着墙角,脚踩在不算十分光滑的墙壁上,多少有点摩擦力,一般人不足以固定自己,但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第一次因为行动稍有些迟缓,蹿上去第十秒的时候还没有攀到顶点,重心跟不上了,以至于从新落地。
萧砺甩了甩手,仰头看着上方,指尖抓抠墙缝时摩擦的很痛。
生前手指上有些老茧,死后第一次被小白太医治愈时,那些老茧就都消失了,后续提高了不透明度,但指头还是不耐磨。短短的指甲里嵌入了一点沙土。
“他为什么不用岩石外立面!为什么不弄点外墙装饰条!现代大楼没有这么难爬的!”
[真是铁手]
[这也太高了]
[应该爬不上去,要是能,张良就爬了]
[刺杀秦王哪有那么容易]
[萧姐飘了]
[历史上唯一一个有记录被刺杀两次的皇帝]
[秦始皇应该不能排胡亥前头吧?]
萧砺休息了两分钟,主要是沉迷于看弹幕里吐槽。
[荆轲面前跑得快,高渐离他砸不着,张良还是妹砸着,诶,就是逗你玩!]
[妹砸着!]
[当年孟姜女拉着他跳海,他躲开了!我秦皇岛人!]
[所以说要是能翻墙进去,六国遗民不得天天练跑酷]
除了祖龙本人暗怒之外,屏幕内外、阴间各地的观众们,均被逗笑了。
就连前任后土宫主持,著名买凶砸人人士,漂亮的修道之人,搅动风云几十年的张良都笑了。往事真如过眼云烟一般,当时真是年少。
萧砺也忍不住笑了:“我特别好奇古代四大刺客的战斗力,感觉荆轲跑步速度不行啊。秦始皇应该不会每天锻炼吧?秦始皇的爆发力真不错,我上学那会背的最快的就是《荆轲刺秦王》毕竟不打架有什么意思!”
林云志调度镜头,先拉了一个长焦镜头,萧砺的全身和高墙的对比照。刻意的聚焦,让这算上箭垛总共十米高的城墙,看起来足足有十几米高,非常的高不可攀,非常的高入云霄,非常的立壁千仞。
简直是正常人看了觉得爬不上去,有经验的人看了更觉得不行。
卢骥来递交辞职信时看了好一会,实在是看的手痒,想要一个退场高光:“林祭酒,我能进去试试吗?我以前是攀岩运动员。普通的公寓楼,我三十秒就能登顶。”
林云志立刻拍板:“行啊,你爬上去把绳子扔给她,也算是没有用法术。”
萧砺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揉了揉手指头:“我再试一次。祝福我吧。”她说完这话,微微下蹲,蓄力往起一跃,指头摩挲着抠着任何能受力的点,趁着这上冲的力气,简直像一只疯狂攀爬的蜘蛛一样,狠狠的抱住墙角,完全贴上去,猛冲向上方。
冲上去的势越快,冲的越简单,这甚至也有惯性。
这次速度比上次更快更猛,短短十秒之后成功抓住顶端,双手扒着墙边一用力,成功翻了上去。
屏住呼吸的观众们齐声欢呼:[好耶!!]
[成了!!]
[太好啦!!]
[真不容易!]
[李世民:真乃刺客也!]这确实高难度,反正他爬不了。
[刘备:御猫展昭不过如此]练过剑术,这个不行。
[朱元璋:有点意思。]打过仗,先登城池的士兵也要有梯子啊。
林云志等全景照到她的攀爬全程,等到登顶开始快速切镜头,照她流汗的脸,发红的指尖,急促的喘息。
镜头拉高拉远,以萧砺为圆心,旋转环绕拍摄。
虽然只是爬上十米高墙,但气氛烘托到位,剪辑手法到位,再加上沙尘暴给世界加上滤镜,狂风拉扯着她的衣服和头发,看起来和攀上世界之巅一个效果。
萧砺发呆了几秒钟,跟烫了手似的吹吹手指尖端,马上就要磨破出血了。
她攀上来之后,镜头里不需要卢骥出现。他在墙根仰头往上看看,依然只能看到萧砺的背影。这次没有直接退下,而是默默的掏出镁粉拍在手指上,增加防滑程度,向上一跃,抓挠着墙壁上的缝隙,一点点的向上爬去。
在沙尘暴中很难睁大眼睛寻找着手点,他只能和萧砺一样,在墙壁上用力摸索,墙面看似光滑,因风沙腐蚀而触感粗粝,只能容纳两根手指的指尖,缝隙深度不超过一厘米。
卢骥爬了三米就掉下来了。
城墙上应该有人巡逻站岗,昼夜不歇,但秦二世哪有秦始皇那么强的管理能力,秦二世任用的也不是秦始皇所用的那种努力工作的大臣,继位不到半年,一种自上而下的摆烂贯穿全局,能摆烂的地方尽量摆烂,不能摆烂的地方创造条件也要摆烂。
萧砺走到墙上的小屋旁边,侧耳倾听,整个小队,集体偷懒,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闲话。
这间小屋正好卡在窄窄的墙头上,不穿过小屋,就无法走向远处下宫墙的台阶。
萧砺切到内线通话:“给秦王宫拉一个全景视角。这也太大了!”
林云志:“好,你先别动,卢骥在往上爬,给你送绳子,这小子爬不上来,显得你更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