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绎
韩信没想到她指的清誉不是性方面，而是性情方面。
确实，前者远没有后者重要，萧砺就算每天换一个情人，地府大众只会兴致勃勃的指指点点评比颜值榜单和家世榜单，但她如果喜好杀人=暴虐变态=节目组不是血洗冤屈而是让她爽一把，那和古往今来那些杀人作乐的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胡雁归捧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只水晶大碗，碗里铺满了红艳艳的莓果，上面叠加着五个冰激凌球，一块果冻，孔雀开屏似的插着巧克力棒，白色餐巾上放着两只纯金的勺子：“主人且息雷霆之怒，吃点凉的，去去心火。”
一般来说，主人和客人不会在一个碗里舀甜品吃。
但狐狸管家不忘初心，在被万山驳回了三条错误报账之后，又开始充满激情的推进暧昧进度。进门时抬眼一看，论身材相貌修为气度，噩梦先生都秒杀万山。
冰激凌碗往面前一放，煤气罐罐狐跳到座椅上，两条前腿两条后腿正好在她大腿两下站好，然后轻轻趴下。
萧砺的怒火瞬间缓解了许多，左手在它弹弹的身上一顿乱摸，右手拿起勺子：“先生请。”
胡雁归：“唧唧唧”我才是最棒哒～
韩信：……
萧砺嚷嚷完之后好多了，指着巧克力棒道：“人间有一种很有趣的食用方式，要试试吗？”
噩梦先生一开始没懂，但在她拿起一根叼在嘴里，并以眼神示意时，就懂了。
敬谢不敏，一本正经的拿起勺子舀了一点点冰激凌：“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文人墨客对此颇有解读，其实也很简单，天下最强横的阴谋诡计、纵横捭阖，都是为了社稷主准备的。”
萧砺听他这么一说，忽然就感觉合理了，没错，你们是应该暗杀我九百多次，但失败！
吃了一会甜品，抱了一会胖墩墩狐。她忽然说：“其实是有点后怕。因此失态。”
“正常，刘邦也控制不住情绪，还要有人踢他两下才能反应过来。”韩信就事论事的说：“从古至今。没有以暗杀暗算夺取胜利的统治者，但凡开始暗杀暗算，都是失败者所为。荆轲刺秦王，燕国灭，项羽射刘邦，楚霸王自刎乌江。”
听他言外之意，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要等到有军队、有情报部门、有特务机构时才能伺机报复。
军师这是老成谋国之言，确实是，草率冲动那就和我便宜祖宗一个下场。
狐狸管家被她用力一搂，也舒服的直哼唧。他和胡桂香最近被繁重又高强度的脑力工作都快逼疯了，胡桂香表示她宁愿从早上七点摇奶茶摇到晚上十点，也不想从早上六点开始处理服装品牌的相关事务一直干到半夜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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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总管也不想负责整个城市的管理机构的后勤保障，采购的物品清单和发票多达四位数，还涉及分派物资，建造新的仓库又需要他调动款项，城主府还在修建，任何民生建设物资的调动他要参与，其他城市派人送来贺礼和文书，也要他出面接待。
然后还要被万山骂办事不力算错账了，真是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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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雁归现在宁愿去全天候照顾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崩溃的把尖嘴搭在主人的肩膀上，两只小爪子胡乱抱着，发出一串哼哼唧唧的声音，译为：累累累累累。
韩信看她满面怒容，大吃冰冷的甜品，他又端起酒杯来喝了一会：“还有个变数。”
萧砺抱着煤气罐罐发出不情不愿的同声叹息。有变数不就等于要加班吗！
“请讲。”
噩梦先生：“现在的城市人口多达二十万，其中70%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你所属于的时代派过来的。这件事瞒不过九大领地的耳目。”
萧砺愕然：“这么快就会被发现？我以为最少能瞒到第一次正式战争。”
胡雁归：“啊？为什么瞒不住？”
韩信：“古代有一句谚语，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但凡当了士兵，必然烧杀抢掠，为非作歹。你看看你们那些人，见了人也不自称爷爷、老子，见了大姑娘小媳妇不上去调戏，见了财物又不肯强吃强拿，也不殴打凌辱队友。被狐妖约炮也不肯一同就范，看胡桂香搂着小蝴蝶走过去，连一个吹口哨调笑的都没有。”
不是他说，看到绝色美女不吹口哨叫好，这可不是普通人。一般来说只要不过去动手，就算军纪严明秋毫无犯。你们暴露的太彻底了！
胡雁归深以为然的点头，想和项羽睡觉的妖精也想和其他几个精壮男人一起睡觉，听说有姐妹的进度才到谈恋爱，别的就不知道了，在工作。
连八卦的时间都没哟了，呜呼哀哉。
萧砺不禁哈哈大笑，胡桂香和小蝴蝶那真是把艳丽妖娆和清丽柔弱凑齐了，二人站在一起不知有多漂亮，反正她俩要是在路边挽着手说笑，我只要不上班，愿意能看一个小时。“至于吗哈哈哈。”
韩信道：“财物无所取，妇女无所幸，此其志不在小。这是沛公难得的自我约束。”
萧砺：“没错我们都是其志不小！暴露就暴露了，会有什么后果吗？他们不还是又恨我，又只能想办法杀我么。”
韩信：“舆论上会有一些争议，依然是对你的毁谤，但天下文人骚客凑在一起，未必能吵的过林云志。”
萧砺调侃的说：“如果他们看到我身边坐着军师你，还有澹台师兄、桂香和小蝴蝶等几位大美人，我们在一起轻松愉快的样子，胜似人间仙境，舆论上的争议不足为奇。”
海东青在旁边小脖一缩，假装没听见。
他最多只想像这只骚狐狸一样，把脖子贴在她肩头。
韩信陷入沉思。
他很确信自己不善于搞舆论，能把握敌人在战场上的心态和动作，战场之外不值得琢磨。
要说有谁适合……
林云志正在看招聘的考卷，舆论战需要的不只是三五个能产出论点的作者，更需要求新求变自己写议题的人。而且万山莫名其妙的要她帮忙面试几个合适的人选，推荐给萧砺用，难道是给品牌写文案？
为了图省事她的招聘题目是以《直播弑君》为题写三百字短文，作者的立场在文字里是藏不住的。
在微博时代，三百字已经足够煽动情绪疯狂挑事了，也足够看清楚这人的能力如何，也只需要十几秒读完。
看了半个小时，选出来九个人可以进入面试，大部分单纯的喊口号没有智慧、过分偏激或是找工作但不认同不崇拜于是阴阳怪气。
最后一张纸上是毛笔字的行书，堪称气魄雄伟，写了两首诗：
舞榭鬼神号，昏君无地逃。
烁烁光乱眼，处处火如潮。
刀丛扑去争山顶，血雨飘来湿战袍。
开辟鸿蒙一刑场，真火雄起炼碧霄。——陈月
林云志狂喜的一跃而起：“给我买个相框装裱起来！陈请他来面试！”
行行行，你说你是谁，那你就是谁。
这个文采，优于晚期诗词作品！
第195章 林云志过于兴奋了，但又不好公然宣布自己搞到了谁的真迹，是偶像的……
林云志过于兴奋了，但又不好公然宣布自己搞到了谁的真迹，是偶像的真迹！
要问她有多兴奋，现在很愿意让萧砺去约会泡帅哥去，自己明天的包厢票邀请这位——陈月，陈先生，来跟自己一起看戏，一起畅谈节目组的未来发展。
新来的助理拿来了合乎尺寸的几个相框：“祭酒大人您看哪一个更合适？”
林云志抓起最贵的那个，轻手轻脚，小心谨慎的把这张笔试答卷放进去，把复合材料的高清透明阴间玻璃放好，调整好卡扣，举起来心满意足的看了看：“告诉前台，这位陈先生只要愿意来，立刻通知我，任何时间都行。我今天先不下班了。”
新助理依然是她喜欢的类型，出身世家，名校毕业，性别女性——感觉卢骥因为是男的所以不行。新助理仔细的看了看：“这首诗写得这么好？写给萧砺的诗有那么多，好像有不少都更动人。”
“你懂什么。”林云志捧着相框，倒在自己的贵妃榻里，举高高欣赏：“小王啊，开辟鸿蒙一刑场，这句话就值金子，你得细品。林某一生最注重礼贤下士，遇到高人岂可交臂而失之，我要是知道他住在那里，情愿三次登门拜访。”
新助理狐疑的怀疑她看走眼了：“是。”
林云志突然发现像萧砺那样故作成熟的说话，真的是有点爽，果然油腻别人时自己是爽的。
忽然一跃而起，把相框端端正正的摆在桌子上，从抽屉里的几个袋子里抽出一张撒金薰衣草花笺，浅紫色的花笺不仅质地略硬，味道喷香，还夹杂着淡淡的花瓣。用泉水浸湿了小楷笔，白玉水盂滴了些许水柱，提起一块上好的唐墨，在端砚里细细的研磨出墨汁。幼年时下过功夫的柳体刚劲有力，赋诗一首：“一切卡路里，一切咖啡因，一切多巴胺，令我很快乐。”
特意模仿胖总的风格作诗一首！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有些迷惑，为什么突然又开会，一般来说直播结束没啥事大家不就放假一天，然后再回归轻松工作吗？
许颂和佛奴等文人团队，等着命题作文的命题。她们没有很大激情，只是硬着头皮写。
林云志吟诵着七言绝句入场：“刀丛扑去争山顶，血雨飘来湿战袍。开辟鸿蒙一刑场，真火雄起炼碧霄。这首诗多好，辉煌大气！一针见血！写人，写景，写情，写处死昏君的刑场，我们以前怎么没有这么好的作品呢？我真的很惭愧啊！”
这句诗乍一看特别好，仔细一品，简直绝了！直播弑君确实是开辟鸿蒙以来，最牛逼的刑场！用碧霄指代天子，萧砺又刚好是那个真火。
佛奴都惊呆了，他看直播时想了全程，写了三首诗，没有一首拿得出手：“这是哪位才子的大作？”
许颂喃喃道：“鸿蒙一刑场……化用自天地一刑场，苦尽皮囊弃。高明啊，太高明了。”
林云志点了点桌子：“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这位作者鲜明的立场！有些人啊，我就不点名了，太强调弑君，而忽视了皇帝亦凡人，他们能被单独开一档节目纯粹因为他们是最大号的王八蛋！萧砺踏上的是战场，把皇帝带到的是刑场！这种气魄没有人能比拟！我听到有些人在背后议论，知识份子的软弱性，从来没有意识到意识斗争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你埋头假装看不见，就不要怪人家把你整个给埋起来。加入我们这个部门的人，有些人还想和封建制度共存，和皇帝制度共存？”
林云志仔细打量下属们的表情，靠近自己的人态度都很端正，但小透明们有点人心惶惶的，冷笑一声，干脆把话挑明：“《直播弑君》这四个字，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堪比资本集团看到红色主义的那种仇恨。皇帝们那话怎么说的？一日造反，终生是贼，上为贼父贼母，下为贼子贼孙。除非大获全胜！以为人家会留用才子，以为人家会高看‘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一眼，以为只要忍耐顺从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然后追妻火葬场，荒谬！”
李强在本上记录：搜索追妻火葬场的表意和隐喻。
别的都听懂了，但‘追妻’是追求女性求婚嘛，‘火葬场’别无代指，怎么就编在一起了？
杨光远快速写了简介，把笔记本递给他看：人间电子地摊文学的一种流行故事，男主角大多身居高位但愚昧偏激毫无人性，女主角不论出身一概三从四德缺乏反抗精神，故事梗概是丈夫误会妻子，家暴离婚后发现自己很愚蠢，立刻表现出百死莫赎。大多以合家欢作大结局。
李强画了个问号表情包：贴切。充满戏剧性。
男主角身居高位偏激愚昧毫无人性合理，会认错会觉得百死莫赎简直是太荒谬了，要不然还是天降清官把他杀了得了。为什么让这种人成为男主角？这不是反派吗？
林云志看见两位高管搁哪儿传纸条，就当没看见，他俩能来开会就可以了，居然是传纸条，果然很尊重我。正要骂工作能力不行又不努力的两个人，手机忽然响了：“萧萧，怎么事儿？”
佛奴立刻抓紧机会，凑过去对许颂说：“咱们一会想办法改一改，借用几个古人典故。就算比不上这首诗，也别太差了。”
许颂沮丧的低声说：“我本来想化用‘是日何时丧？予与汝皆亡！’，但不好用。”
佛奴急忙安慰女神：“天下间才子辈出，我辈能写些命题文章就可以了。退一步说，林姑娘也另有其人啊。”虽然只有萧姐敢叫她林妹妹。
萧砺笑吟吟的说：“我准备回快乐老家，问问林老师，什么时候来给我们拍照啊？要说所有在阴间的摄影师里，我觉得没有谁的表现力和艺术感能和你比肩。除了我祖宗之外，还想拍两张充满活力的全家福。”
“那是当然了他们只知道把大美人大帅哥拍丑充当高级感，把运动员拍城一副死人脸没有生命力。他们根本没有生动的表现力，只有不生和不动！”林云志被她捧的爽歪歪，很愿意去她家里指手画脚一番：“殖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土。你那双多情又明媚的双眼皮大眼睛、丰满的小脸蛋在他们眼里简直是罪大恶极。我在等一个人，等他来了谈妥了，就跟你去。”
萧砺有点好奇，她的语气特别尊敬，对都督都没这么客气过：“等谁？”
“不告诉你，回头你就知道了！”林云志说：“不找你看戏了，过两天有空再说。反正要演挺长时间呢。除了摄像机我什么都不带，去你那儿度假，没有房子就跟你一起扎帐篷。”
“欢迎欢迎。”萧砺说：“虽然我哪里唯一的风景就是我。”还有我的美人们。
林云志考虑了一下要价，又不好要，低了对不起自己，高了的话她没钱：“那可看不够。开会呢，过两天再说。”
萧砺挂了电话，继续去视察前些天订的飞舟，之前让胡雁归联系有过一面之缘的邓森林，这位性格爽朗的短发女船员有能力也愿意成为船长，又是自己的粉丝。
林云志开始安排接下来的工作：“老杨，胡亥这场直播的电影版里，多用一点交叉蒙太奇手法的剪辑。”
杨光远摊开本子，这是他在直播换岗的休息期间画的分镜和部分灵感：“就这么想的，特意调用了一个镜头去录赵高的反应。三方视角切换。”
带着冠冕的火柴人大吃大喝。
大眼睛的火柴人在攀爬墙壁，切入一些空镜。
回忆闪回——有胡茬的火柴人娓娓道来。
林云志对他放心到了极点：“非常好。用一些电子乐，他适合那种迷醉癫狂的风格，我记得有人干过实验性音乐，但太刺耳了，用更柔和一些的，编钟和电子乐的和旋。”
随即掏出一沓照片递给李强：“萧砺度过了之前的舆论困境，应该给她出一个写真集，她到阴间名扬四海已经快到一年了，这是目前的照片，我接下来去她家再拍摄一些。”
李强心说那不叫舆论困境那是犯法。“好的，直营店会开始预热，我现在就去订购写真集印刷纸。”预计千万册起步的销量，需要巨量的纸张、墨水，以及使用转印技术的略有修行的鬼魂。造纸厂里没有那么多存货，他去订，然后造纸厂去给原材料生产基地下订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