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绎
五十人的埋伏拉开战线长有百余米,这些金人还顾不得上山反击,就会全部中箭。
林云志火速又开了一个插件,之前到处索要直播特效时要来的特效插件——计数!飞快的调整好设定,屏幕上两个红彤彤的Q版数字,追踪记录她放箭的数目和有效击杀的数目。
镜头始终跟着萧砺,她的专注和认真,箭头闪烁寒光,命中那些因为夏天太热,就没戴头盔的金人。
谁想试试在夏季把一个铁桶扣在脑袋上晒着赶路?
金人不想。
所以他应声中箭倒地。
萧砺镇静而锐利的目光,金黄色的佛妆遮不住她美丽的眼睛,眼睛微微眯起时近似于佛像,冷静而专业的手指,手腕上带着护腕利落的收紧袖口,飞驰的羽箭冲出树林,划过夏季炙热的风,贯穿一只脖颈。
金人惊恐扭曲的脸,混乱的吼叫。
仰面朝天的跌倒,在队友的踩踏中死去。
萧砺毫不卖弄,有十足把握的双连珠箭,山风紧紧的吹着夏季的衣衫,贴在她身上,显露出肌肉的线条。
暗箭迅疾但不多而且不杂乱,不仅有序而且非常精准的,在这个适合埋伏的山坡中飞出。
金人的小队长竖起盾牌,呼和着命令其他人:“戴上头盔,拿起盾牌,聚在一起!不要慌!”
这条路左边是河,右边是山的陡坡。士兵们很难逃跑。
三分钟之后,萧砺的放箭数字和有效击杀的数字分别定格在61:55.
她冷静,克制,鹰一样的眼眸中倒映着璀璨日光,每一箭就会带走一条生命。
王安在射箭的间歇欣赏又放心的瞥了一眼,行啊,不白饶。
但战争仍在继续。
镜头忽然切换到金人视角,手臂中箭的金兵忍痛举起盾牌,按照小队收缩起来,尽量将盾牌面向敌人,一双眼睛在盾牌边缘向山上张望:“看到了!”
看到了羽箭飞出的方向,也看到了射中自己眼睛的一箭。
王安不只是嘴碎,射术也很准,这一箭从眼眶射入,穿破脑后颅骨,带着尸体往后一倒。
金兵的后续部队中很快就分出善于攀山的小股部队,拿着盾牌的刀,向山上冲去。
在冲上山的时候就不断中箭死亡。
至于绕更大的圈子突击后方,那对于一座未经砍伐、全是荒草藤蔓的山峰来说,少说也要拿着砍刀开路半个时辰。
“一、二、走你!”背嵬军还挺幽默,拿起前头被杀的金军斥候尸体,当做滚木礌石抛下去砸人。
萧砺余光窥见,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继续一箭一箭的持续进行。
别人的箭是有数目的,成捆放在手边的。而萧砺的箭囊里有无限量的羽箭,不用考虑多少,永远有二十只。这在单独行动是实力和底气,现在就有点不安全。
房宏忽然大笑一声:“哈!好极了!!”
镜头慌乱的拉了一个全景,才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萧砺所在的小部队在金军五分之一的头部进行斩断,而在尾端,也就是金军队列五分之四的位置,另一部分的埋伏队列这才开始偷袭。
这一千余金兵是真正的两面受敌,头尾不能相顾。
萧砺放缓了射箭的速度,试图寻找一个切换到短兵相接状态的机会。
她的成绩比例现在是125:87.
敌人在着意躲避羽箭,跑动,用盾牌和死去的同伴进行遮挡,甚至开始射箭反击。
顺着那可怕的暗箭飞出的树林,金人的弓按照目标反射回去。
萧砺猛地一缩脖子,感觉耳畔风声飞掠,一支箭就在距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划过,钉在身后的树干上,嗡嗡作响。
再抽空往左右一看,旁边的人也有中箭的,只是折断箭枝之后,继续满不在乎的继续射箭。这道理倒也简单,站起来短兵相接对方会先放箭,逃跑对方也会放箭,唯一的选择就是继续。
直到战线推进到自己面前。
开始短兵相接。
王安抓了她衣裳,单手扯回来,大喝:“别乱跑,你以为你是杨再兴啊?”三人小组务必保持稳固距离,不让任何人插到背后。
只是劈、砍、刺而已。
接下来比拼的就是有序的训练、体力和耐心。
考虑到观众感受,应该冲出去大杀特杀,考虑到自己的实战经验,就应该在这儿寸步不离。
一旦弓箭被压制住,金军就源源不断的冲了上来,进入短兵相接的围困场面。
近身厮杀之后,萧砺有点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被女真人的平均身高要高出半个头,果然,从小狂啃鸡腿就是比苦寒之地要好。
林云志小声逼逼:“虽然你死在这里也可以完美退场,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去把赵构杀了。”
萧砺暗自狐疑,但不断的调整呼吸,持续作战消耗了太多体力,无力再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很快就所有人都听到了,大量马蹄声滚滚而来。
这一千步兵后面居然还跟着五百骑兵,而且是五百名看到有战况,弓上弦刀出鞘的骑兵。
这种荒山能阻挡步兵攀爬的速度,但骑兵策马上山很容易。
“贼鸟厮,来的到快!”房宏半身染血,有敌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撤!”
背嵬军在山林上已经用柴刀开出一条小路,翻过这座山坳,就是带来的马匹暂时放在这里,喂些草料和清水,有两个人看守着。
有一队金国骑兵策马绕到山后,正在上山的路上,而设伏的背嵬军还在下山的路上。
如果能赶到放马的地方,就能杀出一条血路,一旦半路遇阻,那么面临的就是前后夹击的绝境,预计是要全军覆没了。
开出来的小路在山林中,只容一人奔跑,有身受重伤的士兵支撑不住扑倒在地,挣扎着爬不起来,身后顿时拥堵。
受伤的士兵挣扎着往草丛里一滚,滚到藤蔓荆棘中:“给我箭。”
有人丢给他一捆箭,继续快步向前赶去。
萧砺面露不忍,身后的人推了她一把:“快跑。”
“快!”
房宏跑在最后,时不时的回头看追兵如何,追兵被重伤落下的两个士兵暂时拦住了。
众人冲出山路奔向马群,马已经在这里休息了一整天,吃饱喝足,乘凉打滚,完全可以再战。各自找到自己的马匹,翻身上马,取得更多的装备,顾不得再休整,立刻策马,自上而下的迎击围困过来的金军。山坡平缓,马匹也算是以逸待劳。
房宏看其他人都准备得当,一马当先,准备带队往下冲。
萧砺:“啊!”他背后竟然种了几箭,有卡在铠甲上的,也有没入的。
有个一直想和美女搭讪但不知道该说什么的人,突然嚷嚷了一句:“萧娘子,你要和哥哥们死在一处了。”
众人哈哈大笑:“晦气晦气!”
“你才要死!”
萧砺有一个黄段子不知当讲不当讲——说出来怕地府封杀我。婉转了几个等级,调笑道:“不知道哪位哥哥能陪我活着杀出去。”
房宏:“杀!”
主人已死的马匹也跟着马群,从山坡上奔驰而下。
直接‘撞入’金军阵中,撕开了这一道口子,竟然真的杀出重围。
幸存的二十一人互相看看,回军中报告去。
萧砺驻马凝望,自己预定好的准男友就死在十米之外,而根本无暇顾及。对着直播镜头双眼含泪,这次是真的忍不住要哭了:“我没经历过这个。我身上没受伤,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这就溜走去掐死赵构。”
……
后土宫天池旁的茅草屋里,没有任何家具,乃是僻静苦修之所,但现在添加了一台显示屏。
澹台子规抱紧自己,在屏幕哭的不能自抑,挥笔填词:
悲风成霜,钱塘埋恨,连天旌旗今何处?肃草天,飞鸣镝。
至今遗恨靖康耻,得意胡马踏宫阙。英雄,泪也迢迢,美人,泪也迢迢。
第59章 他是不是看了水浒传啊?投降主义的下场BLABLA别的没记住。
房宏战死,王安基本上没受太多伤,哑巴哥肩膀上被人砍的血肉模糊,因此和另外几个受了重伤以及萧砺一起被安排到后方暂且养伤。
萧砺捂着心口就说受伤了,也没人敢验伤,到后方去有当地小媳妇老太太受雇照料伤员,着实看到她一身伤痕累累。虽然穿着刀枪不入的衣裳,但箭落在身上也等于是钝器重击,刀砍在身上也等同于铁板剁下,钝刀割肉一样,也算是遍体鳞伤,外层的衣服破破烂烂,也染不分敌我的鲜血。
这一家有两个青年女子,提了水来帮她擦洗,缝补衣衫,也要洗去脸上的佛妆,再看看有没有伤。解开衣衫就看到一身钝器损伤,紫红色的圆形淤青,长条状的深紫色刀伤。“姐姐,你这是穿了布甲么?”
现在也有,油布和特殊工艺的制作的,并不稀奇,效果也不是很强。
“对,有一件贴身的软甲。”萧砺深知脱了内衣就会被切镜头,所以先洗了脸,佛妆有些物理防晒的效果,皮肤甚至比往日更白一些。脸上有几道深深浅浅的血痕,已经结痂。
在菱花镜前仔细一看,貌若凝霜玫瑰,眼带哀愁,真好看啊我。
……
基于怨气大幅度上涨,在直播事业里,除了赵构本构没有发言权之外,管理层在一起开了个会。
都督飘了进来,落座之后良久无语,手里把玩着一块冰。冰在他手中并不会融化,过了很久,才一个问题:“怨气指数为什么会反弹?”
后土宫的刘长老也在旁边挠头:“不知道。昏君也杀了,金军也杀了,怎么就怨气暴涨呢?”
东天仙的首领和下属一样,穿着特殊制服,整个鬼笼罩在一团黑雾之下,看不见面目,也看不见手脚。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等候下属的报告。
赵匡胤和完颜阿骨打以投影形式参加会议,座椅上显示出两幅能出声的遗像——这样消耗的能量更少更能确保不掉帧,至于他俩的表情嘛,都是很成熟的政治家了表情没有什么意义。
完颜阿骨打的画像语带戏谑道:“让她杀兀术试试?随便试,不客气。”我们军队本来就严防死守刺客,一层层的口令和身份,她杀不进去。
赵匡胤的画像也完全不懂,他看直播蛮爽的,毕竟一边看直播一边喝酒,一边哐哐踹绑好的赵构,颇为身临其境。所谓的靖康三傻都被五花大绑了跪在旁边看直播,谁兴起了就去鞭数十。等直播结束让赵佶画幅画写篇观后感,高价拍卖掉。却冷笑一声:“是应该杀一个完颜家的。就把完颜构杀了吧。”
林云志忝陪末座,卑微如喽啰。听到这儿绷不住笑了一下,吭哧一声,这不就是饭圈撕吧大法之除你粉籍吗!也可以扩充到除你女籍和除你国籍,没想到啊,你们这浓眉大眼的也会网上吵架这套。
她这一笑,所有人都看了到最末尾最不起眼的小女鬼。
几道冰冷冷的目光落在林云志身上。
都督面沉似水:“林云志,这很好笑吗?”
林云志不敢再笑,慌忙站起来汇报情况:“属下是觉得宋太/祖刚好说到了破解之法。我们这些现场工作人员,在发现怨气指数上涨之后,做过一些不成熟的推断。”
“嗯。”
林云志说:“有这种可能,岳飞岳云越强,观众看了更觉得怨恨,愤愤不平。要说蒙冤的只是哥舒翰、高仙芝那种中等偏上的将领,可替代,那还算OK。宋朝的科技和文化到达一个特殊的高度,因此很多人可以用爱之深恨之切来形容。而所谓的中兴四将有三个在浑水摸鱼,不知是能力不行还是明哲保身。宋朝能不能收复失地,和后世百姓没有一毛钱关系,但这事儿看着憋屈,替岳飞憋屈。观众们共情了,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赵构不仅做事气人,还能带入任何一个人面对的愚蠢上司。”
于是众人又陷入良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