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绎
萧砺揉了揉脸，仔细思考眼下该怎么办。不想要万山当情人，这人忒麻烦，像个八爪鱼似的。但是又想要万山给自己当幕僚、当智囊，不知道他肯不肯俯就。“他们都建议死了就去找故去的家人见面，然后还有什么打算呢？”
万山叹了口气：“故去的亲属都不太熟，我亲近的都活得很好。你我的同僚又都活着。萧队长，咱们现在不为他工作，过去的称呼可能不太方便，让外人非议。”
萧砺也叹了口气，略带愁绪的多情明眸看向万山：“那我和人间的关联就更少了。”
万山吃掉这一根香火，又一次挑明自己的心意，希望她能给个回应：“如果你愿意，我一直都在。”
许杏花：[那男的隐晦表白了！]
萧砺凝重的点了点头：“万山，你就在我这里住下，我给你拿几万块钱，先去了解这个不一样的阴间世界。我不太聪明，但总有贵人提拔，委以重任。真怕自己能力不济让人家失望，你愿意帮我吗？”
万山十字交叉，猛的收紧了一下，就受不了她这种一本正经的态度。为什么只要是个温柔多情美丽婀娜的人都行，就我不行呢？不论怎么说，了解世界都是最重要的：“没有资料、情报和数据，那就是盲人摸象。姐姐，你信任我，可我需要时间。”
萧砺笑道：“你比我大两岁呢。”
“我在天津上的大学。”
二人哈哈大笑，从姐姐开始就是生前常玩的一个梗，办公室内部梗。
……
胡雁归刚知道惊天大秘密，但完全说不出来，也不能给萧砺以任何暗示。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机会流失，阴暗的希望澹台子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过去加入这个家，那萧砺指哪儿他打哪儿，岂不美哉，主人还很安全，不管多强大的刺客都没办法伤到她。可惜不能说！含悲忍泪，把后土皇地祇大殿门口堆积如小山的礼物都搬上车，然后开车回家。
停车之后又翻了翻，得进行全部分类，首饰单独装箱，披帛手帕单独储存，钱和香也要分开。他倒是有分拣和整理的经验：“主人我回来了。您要是没别的吩咐，我先收拾东西。”
万山坐在客厅里，正好看到垂花门有人探头，那是一张狐媚妖娆又顺从的脸，探出半张脸，俏皮的眨了眨眼，用好听的声音喊她主人。
当时就绷不住了，哪来这么多绝色佳人都来贴她！还讲不讲理了？一般来说聪明又强势的女人不是没人敢追求吗？不是你怎么就直接跪下喊主人了？？
萧砺扬声道：“雁归，你先进来一下，我给你们介绍。”
“这位是我的管家，胡雁归，体贴干练，经验丰富，我这宅子打理的井井有条，全靠他。”
胡雁归谦逊的笑了笑，嗅到空气里的酸味：“应该的，主人。”
“这位是我生前的同僚，万山，足智多谋，运筹帷幄，老成练达。我生前有许多事，多亏他帮衬着才做好。万先生是我的贵客，暂时就在家里住下。你把咱家订阅的报纸杂志，还有地府的一些基础情况，都简单介绍一下。”
万山掩饰住自己的情绪，笑着点点头：“萧姐姐一向见谁夸谁，你别全听。”
胡雁归听他有点话外之音，你酸什么啊，我只是纯洁的狐狸罐罐。我和主人的关系很纯洁的，也就是她把我抱在怀里吻我的漂亮毛毛：“早知道主人交友似孟尝，客房已经准备好了。万先生请。”
许杏花不禁摇头：“小师妹，你身边这情况，啧，热闹。”我怎么感觉看到了一本宅斗小说。
萧砺没感觉有啥不对的：“我工作上的事更热闹呢。师姐，咱们后土宫的仪式这么简朴吗？我真是，现在还像在做梦。”
“不同的主持收徒仪式不一样，以前有一位主持折腾的事多，又要沐浴斋戒，又要束发，习练三年之后才正式收徒。还有一位主持要在大殿前，请来引保代三师做全套礼仪。耶律主持讨厌那些繁文缛节，都一切从简。”许杏花看那男的被带到西厢房去，俩人在屋里就能对视：“你送的礼太重了。拜师礼都是量力而行，你没赚那么多吧？可以退了。”
萧砺刚要说‘供奉师父多少钱都不算钱’这种套话，又感觉太假了，真不是那么大方的人：“我这不是素质不够，诚意来凑嘛。”
胡雁归给万山简单介绍了鬼魂的生活方式，不用盥洗室，物品可以由纸具店用纸制作，黑夜和白昼看起来没有区别：“万先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哦，还有一件事。”
“你说。”
胡雁归温柔的笑：“地府对鬼魂和鬼魂之间的关系，管控的非常严苛。禁止调情，禁止公开接吻拥抱，夫妻之间也不可以。就连公开讲黄段子都是重罪。您可一定要小心。”
万山只觉得匪夷所思：“你是不是还要说天上会下刀子？”
胡雁归彬彬有礼：“在阴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您可以先看看秦始皇为我的主人做的专题刊物。”
第一，她超火，你不配吃醋。第二，她超牛逼，你老实点。
万山从窗口望出去，西厢房和正房正好是九十度角，他透过花圈能看到萧砺送走了那个女人，美滋滋的捧着一个金灿灿的小鹿，仔细观赏，看了一阵子又放下，拿起一把金刀，拔刀出鞘，挥舞了两下。简直是被荒谬的气乐了：“秦始皇？他都死了多少年。”
“死人就会生活在阴间，没有天灾人祸就一直生存下去。”
万山悚然醒悟，自己轻浮傲慢，竟然先入为主的猜度一个独立的世界会怎么做。
“好，我仔细学习学习。”
萧砺捧着刀，在金刀鞘上叭叭亲了两口。元代黄金刀鞘的弯刀，这样完美的品相，几乎像是新的！刀身起脊，弯刀姿态，剑形尖。十字形铁刀格货真价实的元刀！刀鞘是黑色的镶嵌着金色的饰片。上次见到这种东西还是跟着卓老师一起去某热爱收藏的大佬家做客时，人家拿出来摆在桌子上的藏品。
超爱！超爱！简直是买刀爱好者的天菜。今天全是好运，没想到耶律主持会收徒，也没想到他会送这样一把刀给我，更没想到各个朝代的送来的礼物都很名贵，而且美丽。最后万山也带来了好消息，还有他自己。
“还有件事，定一个小展示柜，我要把这把师父送的扇子摆在中堂，让所有人都看到～恰酒酣气壮，恨赤县倾倒！多好的一句诗。”萧砺已经得意洋洋的把刀子系在腰带上，配着一身还没脱下去的黑色公服，在镜子前扭来扭去的看自己，非常帅气，不用下药就可以迷晕观众：“下次开播戴这个会不会太浮夸了？这也是拜师的时候师父送的，还没跟你说呢，我拜在他门下了！”
别说香积寺抓不到证据，就算是林祭酒想换掉我，都得考虑考虑了。
胡雁归也尖叫一声：“真的！！天哪！后土娘娘！这可太好！您再也不用担心了。”
萧砺得意大笑：“我运气真好！再歇两天，后天我去见见林祭酒，当面告诉这个喜讯。”
狐狸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格外撩人心弦，欢喜非凡：“主人，您得偿所愿，真是可喜可贺。先休息休息，我现在就去买展示柜。”
萧砺哪里闲得住，自己去车库找了几个大框，干了半天分拣工作，堆满了五个大框剩下的也不多，就停了手，抓了抓发型，化了个妆遮掩一下，优哉游哉的出去遛弯。
先去老宋和宋姐的店里采购，一些彩铅用来化妆易容，免得被人轻易认出来。又请宋姐用折纸术，用黑纸制造一些漂亮的墨镜，用碎花纸张制造一些口罩。在阴间依然有人戴口罩，作为时尚单品和没化妆的敷衍。
宋姐飞快的折着一些纸张：“当初我一眼就看出来你有明星相！现在还这么节俭啊？不买真正的绫罗绸缎？”
萧砺坐在屋里，看到对面的冯天赐短暂露头，又快速躲起来，一直盯着自己看。笑眯眯的说了句实话：“我就是个空架子，手里没多少钱。花钱的地方倒是有一大堆。”本来捣腾私烟是很赚的，但怕因小失大。
宋姐本来还想给她单独涨价，听她这么一说，不太合适：“哎呦，还真是有很多事要交际应酬。只要你不嫌廉价，连礼服我都能帮你做。”
李路盘着铸铁珠子出场：“那你卖签名照不？顶流小姐姐～”
第66章 “萧夫人，街口有人骂你，你不过去看看吗？”
李路：“宋老板这里，以后曝光了也算名胜景区，大家都要来打卡购物，求购萧砺同款的墨镜。”
宋姐双眼一亮，想起地府的其他明星都能带动一条街上的销量，也有点堵路：“那我岂不是发大财了？爸！快去进货，把你的铅笔也进上几箱。萧萧老板，来拍张合影嘛。我有拍立得！”
萧砺看着拍立得，在上面隐约看到了折纸的痕迹，难道这也是用纸叠出来的？那你岂不是连变形金刚也能做？欣然合影三张：“李老板看不上我的签名照这点小钱吧。”
李路踟蹰了一会：“岂敢岂敢，萧老板如今飞龙在天，早就不是当初的小方了。当初我也没瞧不起你啊。只是我没饭圈门路啊。”黑话也搞不懂，定价也搞不懂，怎么加入小女孩小男孩的圈子里开始搞神秘交易，每个圈子都有自己的壁垒，外人想要融入取信比较难。卖一两张，总共几百块钱，那确实看不上，批量出货的话很容易被当成骗子。一般签名照卖多少呢，一两百块？谁会花一天的工资买一张照片。“你身边没有合适的人选吗？”
萧砺又冷冷的瞥了一眼对面的冯天赐，狐狸说他已经叛变到午德钦哪边，哼。这倒是午德钦有损职业操守，我的总额度也没多少，冯天赐干了不知道多少年，最起码是我的数百倍，而且盘根错节，上线下线无数。你跟我玩抓小放大？万山来了，整死你。“我也不懂粉丝群。算了，说着玩的，她们喜欢我就很给面子了，哪能再格外要钱。二位，我正经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请讲。”2
“在直播的过程中，有那些节点是特别爽的，哪些部分看起来无感，甚至比较烦。希望不要再看到的。”
宋姐实话实说：“赶路。古代真是完全没有风景啊！我的天哪，那种没有风景单纯赶路的时候，太无聊了。能不能直接传送啊？旅游纪录片也只是个快速的过场。”
李路：“对，我本来以为三天就能解决，结果杀人杀那么多天。我还得出去上班，忘了之前发生了什么，大事件最好能重播一下。我错过了你偶遇背嵬军和杀秦桧两个场面。”
宋姐：“能不能有个杀人预告啊，提前说一下明天几点干什么，然后你去吃饭睡觉，我们也赶紧把手头的事都做完。”
李路：“剪成电影在戏院播出吗？那爽爽的看两遍不错，非要直播么？”
萧砺逐一记录下来，她对直播这种形式就不大理解，也不知道该注意什么：“我都和祭酒大人说说，看看她愿意采纳哪些建议。”
“好啊好啊，来试试墨镜。我再给你折一个银色科技感的。”
萧砺依次试了，果然低调不少，再用笔轻轻修改面部轮廓，大概没问题了。
宋姐在手搓眼镜收纳盒：“你别得意哦，真正的粉丝能认出偶像的耳朵尖和手指甲。有一个轮廓就能认出来，那些连连看似的男明星她们都能分的清清楚楚，何况是你。”
萧砺才不信呢：“你别吓唬我，我胆小。”
李路：“哈哈哈哈。深度爆料，原来你是胆小鬼。这话宋朝人都不信。”
冯天赐又一次探头，神色不明的打量了一番，一种自卑和嫉妒混合的神态浮现在脸上。短短一个月前，他是自己开店的大老板，小方只是个找人销赃的漂亮姑娘。眼下嘛身份已然天差地别，要不是她走到这里来，自己见都见不到她。感觉之前午队长要自己做人证指证她，那怎么能成呢，谁知道她抱上谁的大腿，突然之间就飞黄腾达了。
忽然看到陈淑惆怅的散步，忍不住挑拨一句：“你的小丽姐姐攀上高枝，就不要你了。”
陈淑当时就激了：“老登，你懂个屁！看看你那副穷酸样，还敢评价别人，饿死鬼不抽烟说不健康！我家姐姐飞黄腾达那是天理当然！”
萧砺真没见过这样的，有点茫然和开心：“陈淑，你进来。”
陈淑愣了一下，快速跑进屋里，不管不顾的冲过去扑进萧砺怀里，没说话先哭了起来。
萧砺拍拍她，揉揉她后脑勺，捏捏她胳膊：“谢谢你这么喜欢我。”
李路以眼神示意：你能把这个小娘们带走吗？别幽怨的在我门口徘徊，客户来了都怀疑单位内部有谁行为不检点，对柔弱美丽少妇始乱终弃似的。
陈淑有点不好意思，左右看了看，看到三张照片，小声说：“我也要合影姐姐，现在你一张签名照炒到三千多，但我不会卖的，我只是想告诉别人，我真的认识你。”
萧砺问：“你愿不愿意为我工作？”
陈淑两眼放光：“真的吗！我愿意！包吃包住就行！我好爱你！！谁敢说你一句不好，我一定骂死他！”
萧砺想让她帮忙收拾东西，干点零碎的小活，胡雁归那样的人不应该蹲在车库分拣一大堆小东西、跑腿送东西、买点零碎的小物件，他应该负责管更多的事。一听这话，我真谢谢你！
“工资肯定给你平均水平，管家对你会有要求，你要听他的。还有一些详细的要求，要谨言慎行，不要给我得罪人。招人的时候我希望是你来，但是我工作忙，家里的事都是管家负责。”
陈淑立刻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阴间的地址是一撮用纸张包起来的门前土，有这一撮土在，即便远隔千万里也能找过去。
萧砺就掏出来这样的地址卡给她：“你先过去，见见胡雁归，你们两个要是谈得来，你再和你姐姐说一声。”
陈淑答应一声兴奋的跑掉。
宋姐调侃道：“侬本多情，还有钱。”
萧砺笑道：“另外招人怕是午德钦派过来的卧底，陈淑虽然感性柔弱，但肯定无关。而且吧，我哪儿两人都是男的，不方便。”
名声上不方便，怕有人造谣。
以后最好再找一个足智多谋的女孩子，来给我当幕僚，方便日夜谈话。
冯天赐突然在门口探头：“萧夫人，街口有人骂你，你不过去看看吗？”
萧砺愕然：“还有这事？二位，我瞧瞧去。”
李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搬家时候收到的烟不管真假，都是成箱卖给冯天赐这类搞回收的人，也知道萧砺在这里有些小问题：“狂吠好多天了。”
宋姐嫣然一笑：“超级好笑，还挨了好几顿打。那几个细狗弱鸡都快恨死你了。”
“我倒要看看有多好笑。”
二人就并肩走过去，冯天赐一路做着剧烈的心理斗争，最后就问了一句：“你现在特有钱吧。”那你给我一些钱，我搬家去别的地方，躲开你们的争端。
萧砺淡淡道：“有钱还不算什么，有权才是真牛。”
冯天赐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
“冯老板，你说这世界上的事多有趣，有钱人怕当官的，当官的怕被舆论盯上，舆论怕失去公信力，公信力怕造谣，诶，我好像说重复了。”
冯天赐连声说：“没有，没有，很对。”
“怎么没把匹夫一怒放进去呢，哦，一般人为非作歹的时候不想这个，谁都怕匹夫一怒。”萧砺哈哈一笑道：“不是有那么个笑话吗，‘都是想日你的才跟你这么客气，我这种阳痿的可不惯着你’。”
冯天赐没太听明白，她到底是威胁自己说要是敢指证，毁她前程她就来杀自己全家，还是说午德钦根本不值一提。“是，是，无欲则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