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魔法少女赵大锤
你的全部,只浓缩成一行小小的名字,拿起报告的人甚至没耐心看完,或许都看不到这里。
如果我是英雄就好了,给我一艘跑得快的大船,我将是伊阿宋,我将是奥德修斯,我将是赫拉克勒斯,而绝不是你们的试验田。
没有了你们,还有我们,没有了我们,还有他们!
哦!宙斯!原来大家是造船的一块木板!一颗螺钉!有了我们它才能驮着英雄运转!
英雄!英雄!来抓羊吧!
割掉它的喉,拔了它的毛,羊绒毛满天飞!
把它切成碎块儿,放进钵里,火焰燃得正旺,水烧得滚开,煮出你的魂牵梦绕!
“对不起,没能帮到你们。”沉皿盈背着手,不好意思地碾脚尖,很勉强和努力地对他们笑。
察觉到她语气中的异样,科拉肯举起枪,终于睁开了眼。
如果她想看,看到这里就可以了。
否则过去就只会像怨灵那般继续纠缠她。
科拉肯的眼中或许倒映出了其他的画面,但他的手指扣住扳机,平稳,没有丝毫犹豫,正如同数百次数千次做过的那般。
“砰!”
一声枪响,羊应声倒地。
科拉肯抗起羊羔,拽住沉皿盈的手,他们从虚幻走回现实,踏上归途。
风愈发凉爽,吹散了些眼尾升温的热度。
沉皿盈呼吸了一大口空气,回过神,下意识地抬头去瞧他。
“你看到了什么?”她小声问,还以为对方不会说。
科拉肯想了想:“曾经的同伴。”
很久没再被追着当头牌,都感觉有点像上辈子的事。
搞直播赛博下海的账号很久没启动了,账号留给了他,在他手上。
刚拿到时,科拉肯登录上去看了一眼,好家伙,他们真的很热爱这份工作。
留言写着,希望后人能重启。
关灯,关门,科拉肯对着摄像头,犹豫了整整7小时39分59秒。
心理建设了非常久,感觉应该可以了,特意挑了个深夜,最不可能有人进来的时分,打开直播间。
当观看人数由0变1时,可怖的压力袭来,他火速关掉退出,差点一拳砸碎电脑。
不可能的。
随你们一起入土吧。
这个词听着沉重,沉皿盈反握住他的手,转移话题:“开心点,今天我们吃羊肉哦。”
科拉肯:“嗯。”
感受掌心的触感,对,没有错,这就是他想要的。
付出了成为英雄的代价,英雄又得到了什么?
勋章,只有勋章,可以批发的勋章,不止发给你,也发给别人。
死了的同伴不会回来,断掉的身体部位也没法再长出来,那些经历过的画面碎片狠扎在精神里,融进血液和骨髓,到死也别想分开。
英雄!赞美你的付出!
英雄!书写你的悲剧!
对,至少你是英雄,世界在为你喝彩。
你是今天的英雄,很快就会有明天的英雄,后天的英雄...听起来,英雄也能批发。
空虚的名头,宛若指缝间暗淡的金砂,没入尘暴之下,转瞬即逝,却依旧引诱后人追赶。
荣耀化作尘土,白骨也一样。
英雄!歌颂你的死亡!
哈,这里没有英雄。
英雄为了什么而战,因为什么而战,为何不得不战。
古希腊有神在纺织,有名为命运的丝线牵引诅咒,悲剧故事层出不穷。可现在没有神。
他抬起头,仰视天空。
——你已经足够高,你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景象,没有什么再能阻拦你的视线才对。
他看到了什么?一枚勋章。
上面的纹路变作俯视人类的巨大符号,平静地,毫无波澜地,就连一丝抖动都没有地,注视着一切。
世上有怪物吗?
有,唯一一种怪物。
一群名为意识形态的怪物,像神一样,亲手创造了金羊毛,瞧着阿尔戈号大船没入狂风暴雨之中。
“我不会再被你那宏伟的谎言欺骗了。”他说。
“已经没有了值得我追逐的东西,我要去做其他的事情,我不会再去前线,”他呢喃着盘算,自言自语,“或许就像同伴希望的那样,我应该回去,建立家庭,代替他们去过平静普通的日子。”
“对,家庭。”
“我不再需要你,我需要的是家庭。”
巨大符号没有理会他。
羊不再叫了。
不再叫了吗?
回到住所,科拉肯第一件事是换掉身上的工作服,上面全是灰尘和血,扛了一路的羊,又沾上了羊毛,不怎么干净。
他可不会带着一身的病菌,脏兮兮地在家人身边打转。
换好衣服,接过沉皿盈友情提供的围裙,科拉肯认真磨刀做准备,总不能把收拾羊的活让她干。
围裙上的粉色碎花很显眼,卡通图案也很突兀,还有点小,怎么看都和露出来那肌肉强劲的小臂不符。
他还挺喜欢的。
尤其刚才还是沉皿盈站在后面给他系的围裙,不出意外,她应该是打了个蝴蝶结。不经意地摸了半天他的胳膊,然后觉得一直看磨刀没意思,就去薅羊毛了。
虽说科拉肯觉得,她摸胳膊的动作,可能不是不经意。
手不怎么规矩,掌心又小又软,可能是不好意思用力,轻轻地搭着摩挲,痒,但很可爱。
他还挺喜欢的,就当没发现。
科拉肯喜欢这种温馨感,这就是他想要的:家庭,以及平静普通的日子。
她又打了个喷嚏,不知道是被浮毛呛到,还是着了凉要感冒。
刚回来时就那样,他觉得尽快吃药比较好,但她死死抿嘴抗拒摇头,就是不要,说自己很健康。
科拉肯当时拿她没办法,现在他变了主意,一直打喷嚏不是好现象。
放下刀,科拉肯倒了杯水,转身时却不小心撞到了柜台,声音有点大,引来了沉皿盈的注意,好在他把药藏在了手心里,刻意挡着,没被看见。
临时找的住处,厨房和客厅都太小了,他的体型施展不开,还有床也是。
想来想去,确实,还是他在老家的房子正合适。
“你还好吗?”沉皿盈关怀。
老公哥虽然又高又壮,但动作一向灵巧,难得看他这样。
她仰起头,看见科拉肯在前面停下,随即缓缓半蹲,将水杯放在了一边,甚至谨慎地和她的腿保持了段距离,似乎怕被踢翻。
他一言不发,垂眸看着沉皿盈,给她看得有些懵。
这家伙确实很大一只,蹲在那里也能装下3个她,戴着不像好人的黑面罩,但她现在已经不会怕他了。
沉皿盈停下薅羊毛的手:“你来薅?”
科拉肯摇头。
又到了你来沉默我来猜的环节,沉皿盈跃跃欲试,但科拉肯没给她这个机会。
沉皿盈茫然地眨眼,只看见一片阴影袭来,随即呼吸被迫中止,科拉肯默默地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她的鼻子。
怎么,会有人,力气这么大。
努力了几下,没挣开,沉皿盈跟他僵了几秒,还是没忍住,本能地张开嘴想吸气。
等的就是这个,科拉肯抬起另一只手,精准地将药弹了进去,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捏着下巴合上,托着脑袋略微向上仰。
应该是很成功,看见她喉咙咽了一下。
他伸胳膊拿起水杯,体贴地递了过去。
沉皿盈:“ ...你怎么这么熟练。”
她学的是兽医,这种微妙的熟悉感,会让她感觉很没有人性。
科拉肯:“我养过狗。”
沉皿盈:“哦。”
科拉肯:“它有时会把药压在舌头下面。”
沉皿盈:“这么聪明!”
科拉肯:“嗯。”
他还蹲在地上,默默地看着她,不知道什么意思,似乎想确认。
沉皿盈:“...”
不得不把口腔展示给他看,证明自己还没有狗想得多,沉皿盈捂着脸抽泣,埋怨他的强盗行为。
科拉肯转身去拿刀,视若无睹,她一会儿应该就忘了。
回想羊该怎么处理,科拉肯忽地顿住,深吸一口气,挤着嗓子提醒:“别那样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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