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小七
“妖女,俞师兄的剑怎么会在你手上?”
云轻笑嘻嘻道:“俞北亭已经叛出华阳派,拜入我门下,认我做干妈啦。不如你们两个也加入我们龙首派,我为你们主持婚礼。”
“臭婆娘,你去死吧!!!”
愤怒激起了斗志,剑意如雨如雷,咆哮澎湃。
可惜再强的斗志也改变不了实力。
以云轻的剑法,专修剑道的俞北亭都奈何不了她,同这两个普通弟子交手,有如拈花拂叶,实在是轻松惬意。
加之浮雪与程岁晏的助阵,那就是一边倒的压制了。
江白榆抱着胳膊欣赏几人战斗,目光追着那道火红的身影,食指一下下地轻轻敲击着手臂。
看看那俩弟子挨打挨得差不多了,他这才负手上前,冷冷说道:“不得无礼。”
两名弟子方才被云轻气得头脑发昏,此刻才发现少主竟然在此,慌忙单膝跪倒,恭恭敬敬齐声说道:“参见少主!”
“你们是哪位长老门下?”
“回少主,弟子周士谭。”
“弟子洛水澜。”
“我们二人侍奉的都是行歌子长老。”
原来这两人那日犯下错后,被门中一连串的审问训斥责罚,不仅挨了打,又要被发配去做苦力。
他们实在不想吃苦,倾囊贿赂了管派差事的师兄,恰逢广陵城范家求助,师兄见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乐得做顺水人情,派了他二人前来。
江白榆点点头,倾身凑近云轻,悄声问道:“还要打吗?”
云轻失笑,“不打了,我们走。”
江白榆莞尔,“好。”
四人抬脚正要走,那孙管家急急忙忙跑过来,脸上堆起菊花一样的笑容,眼睛里透着一股子孝子贤孙般的卑微,拦住他们道:
“不能走,几位贵客,难得下临,可不能走。小人已吩咐备下酒席,我们郎君马上回来。”
浮雪嫌弃道:“你这人,嘴脸变得也太快了。”
孙管家赔笑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几位请——”
第15章 夫妻 是这促狭鬼能做出来的事。
孙管家好说歹说,末了都快下跪了,云轻四人只好移步花厅去吃酒席。
路上,程岁晏好奇问道:“你们与那两个华阳派的弟子到底有什么过节?”
浮雪笑嘻嘻地解释了一番,自然,略过了师姐“略施小计”的具体过程。程岁晏听得哈哈大笑,惊得树上几只鸽子哗哗展翅逃走。
江白榆也是摇头失笑,心想,是这促狭鬼能做出来的事。
孙管家倒也没着急领他们去花厅。
一来范大户还没回来,二来,他也是有心卖弄一下范家这座宅子,便带着几人在前边两个花园里小小地游玩一番。
这棵树是哪里移栽的,那块假山石是哪里运来的,这个亭子曾经招待过哪位贵客,那个牌匾又是哪位才子题的……如数家珍。
浮雪问道:“你们修这样一座宅子要花费多少钱?”
“我们已故去的郎君当年买这座宅子花了六千五百两,后来又增增补补的,填进去三千多两,因此上这宅子里外值个上万两了。”
浮雪听得直咋舌。
……
过不多久,传闻中的范大户回家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赶来见人。于是宾客一同入席。
云轻以为范大户是个一把胡子的老头,年纪应该与孙管家差不多,却不料来的竟是个年轻男子。
这人约莫也就二十岁出头,面皮白净,五官清秀,说话语气温温柔柔的,让人心生好感。
“几位唤我二郎便好。”那范二郎脸上挂着生意人常有的那种热情的笑,眼神只略瞟了一眼云轻与浮雪,并不多停留。
他说:“今日几个朋友给一个举子践行,我也是闲的跑去凑热闹,不想竟怠慢了贵客。”
接着唤小厮,“去把我前几天收到的那坛槐叶酒取来。”
说罢朝云轻几人笑道:“这酒是宫里的,我知几位道长超尘脱俗,看不上这些,权当尝个鲜吧。”
孙管家何止备了酒席,还请了四个十五六岁花朵儿般的女孩子又弹又唱。
云轻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听着小曲,心想怪道都说富贵迷人眼,在这多住几天,她这一颗道心怕就要融化在这了。
又一会儿,范府老夫人听说华阳派少主来了,差人送来一坛玫瑰酒,几样小菜。
云轻见江白榆只喝酒却不动筷子,好奇问道:“这些竟然都不合你口味?你在华阳山上吃的是龙肝凤髓吗?”
江白榆放下酒杯,早有侍奉的丫鬟上前帮他满上。
江白榆笑道:“亏你还是修行中人,这些浊物,旁人都是能不碰就不碰,你倒好。”
云轻拿酒杯与他碰了碰,笑问:“这就不是浊物了?”
江白榆见她喝得桃花上脸,两颊有如被秋风染醉的枫林,笑得两眼弯弯,目光迷离,他偏开脸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你少喝点吧。”
云轻见他偏头,不明所以地敲了一下他面前的桌面,“喂,江白榆。”
江白榆也不知想到什么,转过身看了她一眼:“你叫我白榆就好。”
“行行行,白榆。你把周士谭和洛水澜叫来吧,问问他们,明月楼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好奇死了。”
“嗯。”
周士谭和洛水澜很快过来,江白榆一人赏了一杯竹叶酒,待他们饮下,便说:“听说你们今晚要捉妖。”
两人对视一眼,洛水澜面带犹豫,周士谭答道:“回少主,我们确实计划今晚行动。”
“明月楼中盘踞的到底是何妖物,说来听听。”
“是一只魇妖。魇妖擅长制造噩梦,因此路过明月楼的人会被噩梦困扰。”
江白榆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云轻却觉得不对劲。她向来是个疑神疑鬼的人,一见这俩人目光闪烁不定,就觉得多半是有所隐瞒。
而且她也不大相信明月楼里的是一只魇妖——孙货郎的儿子是因为被下了咒才做梦的,魇妖制造噩梦却不必下咒。
周士谭与洛水澜离开后,云轻悄悄对江白榆说:“今晚咱们也去瞧瞧热闹。”
——
离开花厅后,周士谭与洛水澜脚步变得极为匆忙,不一会儿回到范家为他们准备的院子。他们走进房间,关紧门窗。
洛水澜拧着眉头,说道:“今晚还做不做?”
周士谭没好气道,“箭在弦上,你说呢。这范二郎也是多事,做什么要告诉少主我们今晚捉妖。”
“兴许不是范二郎说的,说不定是孙管家说的。”
“……这是重点吗?”
洛水澜来回踱着步子,有些疑惑又有些丧气,“少主怎么会来这里。”
“鬼知道。”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走。”
“鬼知道。”
“要不我们等少主走了再说?”
周士谭被洛水澜磨磨唧唧的性子搞得有些不耐烦了,没好气道:
“他一直不走我们就一直待在这么?老子等不了了,赶紧了账还能出去逍遥一阵。”
“他总归不会一直待在广陵城吧?”
“我说你怎么这么罗里吧嗦,你那脑袋里都是绵花吗?!你放心,咱
们这少主向来闲散不问事务,他不会管咱们的。
就算管,咱上头有行歌子长老,也不必服他管,面子上过得去就行。再说了,他要想过问,那好,先拿证据,没证据他就算想管也管不了。”
“可是——”
“行了别啰嗦了,闭上你的狗嘴吧!”
“你要死,我这狗嘴你还亲过。”
“……妈的。”
——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范二郎看天色,这才晌午,于是又想邀他们去城外他家修的园子里游玩,被江白榆摇头拒绝了。
其他三人都喝了不少,他一个人带三个醉鬼游园子么?笑话。
范二郎吩咐人好生安顿他们休息后,便回了后院。
刚一走进后院,便看到他的夫人筠娘正坐在窗前做针黹。
这范二郎也不进屋,就站在窗下伸手去拉筠娘的手,笑道:“憋在屋里不闷么,出来走走。”
筠娘一见是自己的夫君,红着脸抽回手笑了笑,说道:“你这又是去哪里吃酒回来,春香,去吩咐厨房做碗醒酒汤。”
那个名唤春香的丫鬟在屋内说道:“郎君快进屋吧,大天白日拉拉扯扯,你倒干脆,回头老夫人知道了,挨数落的还不是我们夫人。”
范二郎于是走进屋,一边问道:“阿娘今日又为难你了?”
筠娘摇了摇头,刚要说话,春香截断她话,答道:
“今日给老夫人抄了一天《华阳真经》,好容易歇会儿,现在又给老夫人做鞋,累得眼睛都红了,奴婢劝也劝不动。”
范二郎便拉过筠娘的手,轻柔地为她揉着手腕。
筠娘无奈道:“哪有那么夸张。春香,还不去厨房。”
春香一脸恨铁不成钢,跺了下脚,转身出去了。
寝房内再无他人,范二郎将筠娘拉入怀中抱了抱,说道:“你也歇会儿,这些东西交给丫头去做就好。”
“丫头做丫头的,我做我的,总归是我的一点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