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钟星星
弟子间流传的八卦如奔腾的野马,越传越盛,越传越偏。
……
糜月觉得给谢无恙下毒结果把自己毒晕的这件事,是个小小的意外。
但绝对是她做妖女史上最丢脸的一件。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吃蘑菇了。
而她计划借菌子给谢无恙下毒这件事也彻底破碎,因为在得知她中毒后,膳堂已然把清炒菌子这道菜彻底踢出了菜单,再也不供应了。
如果不是出了那一丢丢的意外,糜月觉得这计划真是天衣无缝。
但人有失足,马有失蹄,遗憾错失良机……
还有什么办法能从谢无恙的嘴里撬出蛟龙的事呢?
糜月发愁得紧,手里拿着一块核桃酥饼,心不在焉地啃着。
这核桃酥饼据说是膳房里新招来的厨子做的,做得味道勉勉强强,远没有她娘亲做得好吃,她娘亲做的核桃酥饼永远是最好吃的,后来她又请过很多大厨,都没有复刻出来。
于是小小的人儿支着下巴,在桌边啃饼皱眉沉思的模样,更显得闷闷不乐。
“你以前在烬花宫,平日都喜欢做什么?”
谢无恙似是觉得暖阁里的氛围有些安静,开口同她闲聊。
糜月思绪被他带跑,想了想,她在烬花宫时平日除了修炼,还喜欢去城里买买买,或者就是带着一票弟子们,跑去各大宗门干架搞事情抢宝贝,当然她们搞隐剑宗的次数是最多的。
但她肯定不能这么答。
小孩子平日的都会做什么?她小时候喜欢玩什么来着?
糜月一边认真回忆,一边说:“唔……夏天喜欢溪边玩水捉鱼,冬天就堆雪人打雪仗什么的。”
琼山几乎四季如春,下雪对于琼山来说,是件稀罕事,平均两三年才能遇上一回,小时候每每遇见下雪,她都开心坏了,娘亲和副宫主们会轮番带她着玩雪。
至于溪水,就是谢无恙捡到她的那条小溪,是从琼山上流下来的,水很清,溪鱼的味道很鲜美。
“嗯,我知道了。”谢无恙合上手中的书卷,若有所思。
?
你知道什么了你知道。
糜月心下狐疑,直到两刻钟后——
她站在一望无际的海岸边,波涛汹涌的海浪拍打着她脚下的礁石,溅起点点白沫,海风刮得她娇嫩的脸蛋子隐隐生疼。
小小的脸上写着大大的懵逼。
谢无恙带她来这儿,是要干嘛??
第12章 她真的要闹了。
小姑娘在昏睡中无意喊出的“娘亲”和那句“我想回家”,让谢无恙心里五味杂陈。
这孩子在烬花宫如此不受待见,结果来了他们隐剑宗,竟然有了想家的念头,说明这里还不如烬花宫让她开心自在,那他就实在太失职了……
于是他仔细研读了那本《单身男修育儿指南》。
那书翻开目录后的卷一写到:洞悉稚子之心绪与投其所好,伴之嬉戏,使其感怀关爱与呵护之情。
简单概括:就是发展她的兴趣,投其所好。
如今正值秋季,还没有下雪,这雪是玩不成了,但悬海阁旁边就是大海,想捉鱼还不容易?
谢无恙从储物袋里拿出两根鱼竿,将其中一根更迷你些的鱼竿,放进糜月的手里。
“你不是喜欢捉鱼?”
“……”
糜月握着鱼竿,神色有些难尽。
合着真带她来钓鱼啊?
早知道她就说她最喜欢睡觉了。
糜月和谢无恙并排坐在海边礁石上,微咸地海风轻拂耳畔,日头晒得刺眼,一大一小两个羽毛做的浮漂在蔚蓝的海里飘飘晃晃。
半晌过去,无事发生。
难道是今天浪太大了?
糜月心下嘀咕,把今日钓不上鱼的锅先甩给天气。
俗话说,风浪越大鱼越贵,这句话的背后是说风浪越大,鱼越少。
糜月安慰自己钓鱼需要耐心,于是二人又在海边傻傻地静坐了一个时辰。
直到她屁股都坐得有些麻了,握着鱼竿的小手也有些僵硬,就在她把鱼竿往回收时,才发现鱼钩上面光溜溜的,居然没有挂饵。
“我们就这么硬钓吗?是不是得需要一些鱼饵?”糜月挠挠发包,懵懂发问。
其实她也不懂钓鱼,她以前都是光着脚下河里捉的。
谢无恙虽说常年住在悬海阁,但也是第一次钓鱼,经验不足。
他沉思了一会儿,似是也觉得用姜太公钓鱼的方式不太适合他们,于是从随身的储物袋中拿出一只玉瓶,随手倒出两颗丹丸,绑在他俩的鱼钩上。
一股浓郁的灵气香扑面而来。
极品补灵丹?
糜月惊呆地张大嘴巴,她第一次有人用极品丹药钓鱼,咱就说,这是太奢侈了点啊?比她这个败家宫主也不遑多让了。
灵气是万物本源,生灵喜爱之物,谢无恙这颗极品丹药投放下去,瞬间就起了效。
糜月隐约看到海面之下,有很多鱼影在围着他们的浮漂打转,快活地摆着尾巴,游来游去。
但这些鱼儿光吸取着海水中四溢的灵气,并不咬钩,有的甚至跃出海面,漂亮的鱼鳞在日光下闪闪发亮。
“……”
糜月看了看自己平静的浮漂,莫名感觉这些鱼在羞辱她。
“不钓了,没意思,我回去了。”
小团子彻底没了耐心,沮丧地丢了鱼竿。
空军就是钓鱼佬的宿命啊。
“……等等。”
谢无恙本来就是带她出来放松心情,怎能让她空手回去。
糜月见他站起身来,手掌心白光一闪,无为剑出现在他手中。
他屈指弹动剑身,发出悦耳的剑鸣,剑鸣引发震动,接着几道凌厉的剑光从他手中打出。
剑气锋锐迫人,所及之处卷起更猛烈的海浪,在海平面上汇聚成了一道巨大的漩涡,随着漩涡越卷越高,宛如一道升起的龙卷风,呼啸着直冲天际。
“啪啪啪——”
天空下起了冷冷的冰鱼,成百上千条鱼裹挟着点点海水从天而降,噼里啪啦地掉落在二人脚下的礁石上,每一条鱼都是鲜活的,奋力扑腾到她的脚边。
场面之壮观,直接把糜月给看傻了。
“………”
糜月无语凝噎。
恨不得扑上去狠狠晃一晃谢无恙的脑袋,听听里面是不是装着海水。
有这一招你不早用?早干嘛去了啊?这会儿耍什么帅啊?白浪费两颗极品丹药不说,还害她在这吹了半天的冷风!
“选两条顺眼的。”谢无恙听不见她的心声,淡定地无为剑收了起来。
糜月一边心里暗骂,一边依言蹲下来,毕竟罪受都受了,鱼她必须得拿回去。
挑挑拣拣后,她左右手各提起了一条肥美的大鱼。谢无恙一挥袖,清风卷起,其他的鱼被重新放生回了大海。
晚膳时,那两条鱼就被送上了餐桌。
一条清蒸,一条红烧。
毕竟是她亲手钓……啊不,捡回来的鱼,糜月勉为其难地夹了一筷子,鱼肉很嫩,入口即化,海鱼的滋味比溪鱼更鲜美,肉质也更紧实。
自从她上回被鱼刺卡住之后,每回吃鱼,谢无恙都会把鱼刺挑出来,把剩下没有鱼刺的鱼肉单独夹在一个小碗里给她。
吃着碗里鲜美的鱼肉,糜月才觉得今日受的郁闷缓解了一些。
她瞥了眼对面正单独挑鱼刺的某人,洁净分明的手指稳稳地执着一双竹筷,慢条斯理地挑着盘中细如银针的鱼刺。
虽然心里顶顶讨厌他,但糜月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这双手生得很好看。
这么好看的手,就适合做这样的活。
“我还要吃虾。”
糜月用筷子指了指放在他手边的一道茄汁虾。
谢无恙用绢帕擦过手指,便动手剥虾,随口问:“吃几个?”
“三个。”
糜月在烬花宫时用膳也是如此,从来不动手,都是由沈灵淇服侍,她享受得理所当然。
她见谢无恙没有吃鱼,动手剥虾也是因为她想吃,不由得心想,这人好似没有什么偏爱喜好的食物,每日的饮食都这般清清淡淡,难道不会厌烦吗?
眼见他把剥好的一颗晶莹剔透的虾仁放入自己的碗中,糜月顺口问:“你为什么不吃虾,你难道就没有什么爱吃的东西?”
“并无。”
谢无恙微微低着头,手指并不熟练地揭去虾壳,连从耳后垂落的头发丝都带着清冷的弧度。
“那你平日也没有喜欢做的事?”
就他今日带她在海边那令人气血上涌的操作,就知道他平时也没怎么钓过鱼。
谢无恙想了想,说:“修炼,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