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钟星星
随她姓“月”,胖得像个饼,贱名好养活。
月饼有些黏人,糜月还怕它趁自己不在,跑到她床铺上捣乱拉屎,于是白天出门闲逛的时候,糜月也不忘把它带着。
兔子抱在怀里沉甸甸的,糜月抱了没一会儿就觉得胳膊酸,于是把它放在地上,让它跟着自己跑。
自从上次从侍从口中听到野菌子的消息后,糜月有事没事就会拉着那些在各院门口值守的侍从们聊天。
他们都是小道消息和八卦的来源,打好关系,总有用处。
四岁的小姑娘软萌可爱,会甜甜地叫哥哥姐姐,侍从们都很喜欢她,有时候还给她的兜里塞糖。
糜月刚和一个侍从聊了两句话,没想到一转身的功夫,原本蹲在她脚边的月饼却不见了。
“月饼?月饼?”
糜月弯腰扒拉着草丛,她在附近找了两三圈,找得额头和鼻尖都被晒出了汗,都没有找到月饼的身影,顿时有点不耐烦起来。
她心想,找不到就算了,回头跟谢无恙说,是它自己跑丢了。
就当糜月准备放弃寻找回去时,月饼从一个眼熟的狗洞里钻出来,三瓣兔嘴旁还挂着一缕没啃完的菜叶子。
糜月蹲下身子,朝那狗洞里看了一眼,心下了然。
这家伙竟然跑到人家院子里偷菜吃去了。
糜月把月饼抱起来,没好气地捏了捏它的耳朵,一边往回去的方向走,一边没好气地吐槽:“嘴巴这么馋,也不知道随了谁!”
……
司徒衫给弟子们上完早课,回到府中,前脚刚踏进院落,又不可置信地缩了回来。
这还是他那郁郁葱葱,犹如仙境的小菜园子吗?
简直是满目疮痍,满地都是被糟蹋的烂菜叶子,上面还残留着被啮齿动物啃食过的痕迹。
司徒杉平日里最爱惜他这些花草灵植,旁人碰都碰不得,如今成了这般模样,当即怒火中烧,手里攥着一把烂菜叶子,就找上了隔壁玄机子的府邸。
“邦邦邦——”
司徒杉怒气冲冲地在外面砸门,玄机子正在屋里炼丹,听见动静,连忙放下手里的蒲扇,一脸懵地快步过去开门。
门方一拉开,一把子破菜叶子就丢到了他脸上。
“玄机子,你能不能管好你那一窝畜生,你瞅瞅我那一院子的灵植,都被你霍霍成什么样子了!”司徒杉骂骂咧咧。
玄机子一向好脾气,皱眉道:“司徒长老,说话要讲真凭实据,谁没事去偷你的菜啊?”
司徒杉老脸气得涨红,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了玄机子的脸上:“你瞅瞅这菜上面全是兔子牙印,整个宗门只有你府中在养药兔,还说不是你家兔子啃的?!”
玄机子平日里喜爱炼制丹药,所以养了一窝兔子用来试药,两家洞府又离得近,司徒衫压根没怀疑过旁人,直接打上了门。
玄机子被无辜一通骂,伸手抹了一把脸,也来了火气:“那说不定是田鼠啃的,我那些药兔都老老实实地在笼子里关着,绝不可能去偷吃你园子里的菜!”
“再说昨日,悬海阁的那位到我这里来抱走了一只药兔,你怎么就能断定是我的药兔毁了你的园子?”
玄机子虽然愤怒,但仍在好声好气地讲道理,结果又换来司徒杉的一口唾沫。
“呸,你可真是睁眼说瞎话,内院里哪来的田鼠,还攀扯到悬海阁的身上,那兔子还会看人下菜碟不成?绕了半个内院,就为了跑到我家偷吃灵菜?你这老不羞的,敢做不敢当,赔我灵植灵菜!”
“司徒长老,我平日敬你三分,是看在前宗主的面子上,你可别蹬鼻子上脸!”
“我蹬鼻子上脸,我看你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糟蹋了我的园子你还有理了?!”
“怎地,你还想动手啊!”
“来啊,老夫好久没活动筋骨了,谁怕谁!”
两个长老骂红了眼,当场大打出手,烂菜叶子漫天乱飞。
……
第二天,糜月经过内院,听到两个侍从在低声议论。
“你听说了没,昨日玄机子长老和司徒长老干了一架,打得可凶了,差点掀翻了屋顶,司徒长老的脸上还挂了彩。”
“我说呢,今天司徒长老的眼睛咋成了熊猫眼,他们为何打架啊?”
“听说是玄机子长老养的药兔把司徒长老的菜园给啃秃了皮了。”
“原是如此,难怪……司徒长老最宝贝他的灵植,这不得气疯了?”
“……”
糜月一把将月饼摁进怀里,以袖遮挡,讪讪路过。
第14章 今日她要痛宰谢无恙。
得知月饼闯下的祸事后,糜月没敢再带它跑去长老们的洞府附近溜达。
先避过这阵风头再说……
月饼除了贪吃了点,倒是比她想象中得好养活。
它爱吃新鲜蔬菜,也吃水果,甚至还吃花生核桃和杏仁。有时候糜月忘记喂它了,它会自己跑去院子里找野草吃。
糜月找来一个蒲团,上面铺了点柔软的稻草,给它当兔子窝,月饼从来不睡,就喜欢钻她的被窝。每天清晨,糜月都被它舔脸颊舔醒,简直比公鸡打鸣还要准时。
几天下来,倒是让她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这日,糜月蹲着在给月饼喂食。
她手里拿着一根比她手臂还长的苜蓿草。月饼吃得极快,在它蠕动的三瓣嘴中,苜蓿草转眼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糜月还没有反应过来,犹自望着地面出神发呆,直到手指被月饼嘬了一口,她才轻轻地“呀”了一声,连忙把手指抽回。
所幸月饼没有咬下去,手指只是有点微痛的泛红。
糜月搓了搓手指,轻敲了下月饼的脑壳:“蠢兔子,草和手指都分不清?”
再敢咬她,就把它做成凉菜。
谢无恙在旁边看到了这一幕。
小姑娘似乎还是蔫蔫的模样,竟然连小兔子这种萌物杀器,都没法让她提起兴致来。
殊不知糜月的一门心思都在找功法上,功法毫无头绪,她如何开心得起来。
谢无恙合上手中的书卷,忽然开口问她:“今日我要去山下玉京城中,你想不想同去?”
“下山?”糜月支棱起耳朵。
她本来不想去,但转念想到自己如今离开烬花宫已经半个多月了,虽然离开时留下了信,但副宫主们肯定很担心她的安危。
玉京城中有一处烬花宫的隐蔽据点,她倒可以借此机会,给她们传个消息报平安。
糜月立马拍拍手站起身来:“去,我要去。”
……
玉京仙山脚下,玉京城。
玉京城是隐剑宗辖地的城池,经常会有修士往来歇脚,各色灵舟法器都在城外降落停靠。
随着灵舟平稳地停在空地宽阔的城外,糜月从灵舟上跳到地上——上回小姑娘说不喜欢他提衣领,谢无恙便控制灵舟紧贴着地面,这个高度,足够她自己蹦下来。
谢无恙带着小姑娘一路进了城,在繁华喧闹的街道上逛着。
糜月颇为新奇地看着两边的摊位,这是她第一次来玉京城。
这里因为和烬花宫气候、环境、习俗完全不同,所以摊位上卖的许多吃食和物件,她从未见过。
好比她右前方的一家卖鱼摊,摊位上竟然只摆着一条大鱼,那大鱼的体型堪比野猪大小,摊主手起刀落,将鱼分剁成了十几块。
光顾鱼摊的客人就买上那么一块鱼肉,回去都足够一家人吃了。
“唔喔……”
谢无恙低头看着小姑娘因为稀奇而微微睁大的杏眼,顺着她的视线,看到那家卖鲛鱼的摊位,问她:“想吃?”
糜月摇头拒绝:“不想,这么大的鱼,肉肯定不好吃。”
她只是瞧个稀奇,这阵子,她吃鱼都快吃腻了。
糜月越过鱼摊,又发现一家卖发簪饰品的摊位,和扶桑城特产的珠玉类发簪不同,这里摆出来的发饰竟然都是用五颜六色的丝线,缠在柔韧的琼枝上编制而成的。
虽然不似她平日带的那些珠翠贵气,但是胜在巧思精美。
看见漂亮的首饰,糜月就走不动道了。
谢无恙会意上前,在摊位前扫了一圈,修长的手指挑出一对银粉色的蝴蝶珠花。
“这个,可还喜欢?”
“……”
糜月简直不想吐槽谢无恙的审美,怎么就能精准地选到最难看的?
这是什么死亡贵妃粉,她就是套个麻袋在脑袋上,也不会戴颜色这么俗气的珠花。
摊主十分热情,生怕卖不出去似的,飞快地将那两对珠花一左一右地卡进糜月的发包里,然后递上一块铜镜。
“客官眼光真不错,瞧瞧,好看着呢!”
糜月正要发火,无意朝铜镜看了一眼,目光顿了顿,又悄悄瞟了两眼。
这珠花若戴在成年女子头上,的确艳俗得很,可若戴在小孩子头上,这个颜色反而格外适合,显得俏皮又提色,衬得她脸蛋粉扑扑,像新鲜水嫩的水蜜桃。
糜月自己看着都觉得可爱,傲娇地一点头。
“那……就,就这个吧。”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点头时,好似看到谢无恙的唇角闪过一道稍纵即逝的笑意。
“再多挑一些。”
谢无恙显得很有耐心,对上小姑娘有些意外的表情:“之前斩断了你一条裙子,今日你看中什么便买什么,当做补偿。”
还有种这好事?
糜月眼睛一亮,这厮怕是不知道她逛街的战斗力,她每每下山逛一次集市,扶桑城的摊贩们都能富三年。
你就笑吧,一会儿有你哭的!
于是她便不再客气,上前挑选喜欢的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