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钟星星
“你?不必紧张,验个身罢了,都是正?常流程。”
薛紫烟倒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把榻边的幔帐放下来,手指勾住他腰间的束带,没用什么力气就把他带倒在榻上。
衣料摩擦缓缓褪在地上的声?响,听着无比清晰,她的手指微凉,每一次触碰,都让他战栗不已,女人打量的视线更?是如有实质,被?她注视着的地方仿佛有团火在燃烧。
江蘅放弃挣扎地躺平在榻上,压根不敢睁眼看,紧闭的睫羽颤抖,眼尾羞耻得徐徐滚落下一滴泪来。
呜呜他就不该信她的话,烬花宫的女人,都是会骗人的妖精。
“哭什么,检查一下又不疼……”薛紫烟像极了渣男的口?吻,还腾出手来帮他擦了擦眼泪。
江蘅死死咬唇,撇过头去。
糜月啊糜月,她若再不来救他,他就真的抵抗不住了……
第30章 有我在,不会让旁人欺负……
托糜月的福,程令飞和夏沥把弟子食堂没吃过的天价菜肴全都尝了一遍。
来的时候扶墙进,出的时候扶墙出,前者是屁股痛,后者是吃撑了。
程令飞顺便还把没吃完的饭菜都打包了,说要晚上拿回去当夜宵。
糜月花起谢无?恙的灵石,丝毫没有负罪感,被他?拿走?的那颗定元珠价值连城,吃他?几顿饭菜又算得?了什么??
她吃饱了午膳,又在?夏沥那里午睡了一会儿,醒来逗着月饼在?他?们的院落里玩了半天,晚膳又跑到弟子食堂嗨吃了一顿。
直到夜色初现,她才?慢悠悠地一边消食,一边往悬海阁处回。
走?到悬海阁阶上,糜月一眼就瞧见谢无?恙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
树影交错,月色如轻纱拢雾,落在?身姿清隽的男子身上渡着一层朦胧的光晕,宛若碎玉琼珠,看不真切,更添意境。
糜月觉得?这副场景在?许多水墨画里都见到过,雅士花前抚琴,仙人月下饮茶。
若是旁人见了这场景少不得?会被惊艳驻足,但?她对谢无?恙的容貌已?经免疫了,他?如今在?她眼中,就和他?身下那张石凳没什么?区别,甚至还有几分面目可憎。
谢无?恙面朝着回悬海阁的必经之路,见她回来,轻轻搁下茶盏。
糜月不觉得?他?有那个闲心赏月,明显是在?等她。
她全然当做没看见,今日怒花他?的灵石请客吃大餐,并没有让她的火气和怨念消除一点,她一手抱着月饼一手提着小裙子快步溜过,打算回自己的房间继续收拾行李。
她已?经和夏沥说好了,只?要谢无?恙点个头,她就搬去他?们那里住。夏沥不会天天询问她的行踪,更方便她找功法。
更重要的是,她再也不想见到这个姓谢的讨厌鬼。
“回来了?”谢无?恙的语气无?波无?澜。
糜月没理他?,脚下生风跑得?更快了。
“昨日用剑柄打你,是我?的不对,以后也绝不会再如此对你……”谢无?恙低磁的嗓音顺着夜风,有些缥缈不定。
糜月顿住脚步,她没听错吧,谢无?恙这是在?……和她道歉?和她一个弱小毫无?威胁的幼崽道歉?
“你要如何才?能消气?不再避着我??”谢无?恙认真地看着她道。
他?不想让小姑娘和他?心生芥蒂,从此生分了。
糜月啧了一声,于是掉头走?到他?面前:“让我?消气?很好办啊,你让我?打两下。”
她觉得?谢无?恙不可能答应,故意这么?说来呛他?一下。
没想到面前的人当真把无?为剑从腰间解下,连同剑鞘一起放在?了石桌上,谢无?恙眉梢微挑地看着她,一副请便的姿态。
这下轮到糜月傻眼了。
无?为剑很沉,糜月两只?手才?勉强能抱得?起来,她瞅瞅谢无?恙的脸,又瞅了瞅他?的身后,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她想同样打他?的屁股,又怕真的惹怒了他?,吃亏得?还是自己。但?是不还手,她心里又过不去。
糜月费力地举起带着剑鞘的剑,朝他?的手打去,谢无?恙主动将掌心翻过来,让她能精准地打到他?的手心。
被她用剑柄敲打了两下手心,谢无?恙眼底噙着笑:“这就够了么?,不多打几下?”
糜月:“……”
见过讨饭的,讨钱的,还是第一次见讨打的。
有本?事等她恢复原身,再让她打两下,看不把他?打到吐血!
糜月把无?为剑丢给他?,没好气道:“还你的剑,沉死了。”
她只?恨如今力气太小。
“消气了?”谢无?恙问。
消了一点,虽然没完全消。
糜月哼了一声,没回应谢无?恙的话?,转身想走?。
“若是消气了,等下回房记得?收拾下行李……”
糜月闻言脚步微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人未卜先知?吗,她怎么?知?道自己想搬走?。
“明日一早,我?送你去无?涯学宫。”谢无?恙继续道。
什么??!
糜月一个急刹转过身,惊魂不定:“送我?去学宫干什么??”
“自然是修习、念书。”
糜月慌了,立马跑到他?面前:“我?抗议!我?不要去什么?学宫!”
去学宫还怎么?找功法?而且无?涯学宫那么?无?聊的地方,再让她重修一次学,她真的会死的。
“抗议无?效。”
某人淡淡的语气带着不容置辩。
“谢无?恙,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我?总有自己选择上不上学的自由罢!”糜月急吼吼地在?他?面前的石凳坐下,试图和他?讲道理。
谢无恙不紧不慢道:“等你何时长大成人方能谈自由,五岁就敢炸神龙鼎,再不念书知?礼,以后会长成什么样子?”
小姑娘贪玩,往神龙鼎里丢炸弹,虽然没造成太大的后果,但?足以引起重视。
若不送去学宫好好教导,假以时日,糜月来找他?要孩子,发现小姑娘目不识丁,还被娇纵得?顽劣不堪,随口扯谎,不得更恨他三分?
谢无?恙耐心地同她解释:“无?涯学宫不仅是教你念书知?礼,还会教授你开?辟神相。神相越早开?辟,对你越有益处,你娘亲就是在?你这个年纪学会凝结神相的。”
“我?不想去学宫,爹爹和娘亲都不要我?了,我是个没人疼没人爱没人撑腰的小孩,去学宫一定会被其他小孩欺负的!”
糜月揪着他?的衣袖,适时地示弱卖惨。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去学宫,但?如今她没有丝毫话?语权,谢无?恙若是执意送她去,她真的是要哭死了。
谢无?恙抬手拂过小姑娘的发顶,似是在?给予她安抚:“有我?在?,不会教旁人欺负你。”
低着头的糜月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真敢说啊你,就属你欺负得?最多!
“那你不在?的时候呢,我?就在?这儿,哪里也不去……”糜月握紧拳头,倔得?像头打定主意不回头的牛。
谢无?恙看着她的目光思忖了片刻,想到某些陈年往事。
小姑娘说得?也对,若送她去学宫,他?无?法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虽然以她的性子,去往学宫大抵也是欺负别人,但?到底是有些不放心。
“你若实在?不愿去学宫……”
谢无?恙终于松了口:“那便从明日起,每日卯时三刻,准时起床,我?亲自教你修习开?辟神相。”
糜月想了想,咬牙点头:“行。”
不就是修习么?,学就学。
只?要不送她去学宫,怎么?都好说。
……
被谢无?恙这么?一打岔,糜月连要搬家的事也忘了。
向来睡到自然醒的她对卯时三刻尚没有什么?清晰的概念。
直到被谢无?恙从榻上拎起来,看着窗外还未亮起的天光,正睡得?迷糊的她,一时分不清是黑夜还是白天。
“谢无?恙你疯了吧,外面天还是黑的!”
糜月气得?想拿枕头砸他?。
“一日之中卯时为灵气最清盛之时,亦是自然之灵流亦最平稳之时,最宜修炼。”
清沉的男音响在?头顶,糜月困得?眼皮打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心里那个恨啊。
她长吐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谢无?恙于是退到殿外,一刻钟过去,屋内毫无?动静,他?再度推门,小姑娘半条腿耷拉在?床下,保持着要下床的姿势,上半身则卷着被子头朝下,睡得?正香。
谢无?恙再不手软,灵气凝成的丝线自他?指尖飞出,隔空缠住小姑娘的手腕,把她从床上提溜起来,又一股灵丝拉开?了衣柜门,随便选了一条裙子直接罩在?了她中衣的外面,束带飞到她腰间,飞快地系了个蝴蝶结。
糜月动弹不得?,感觉自己好似提线傀儡,三两下就被他?包裹得?严严实实,随后打包拎出了屋外。
……
庭院里,旭日破开?一道细微的天光,草丛上的白霜还未化,糜月坐在?石榴树下的蒲团上,一边困得?直打哈欠,一边盯着白衣胜雪的谢无?恙,怨念如同疯长的杂草。
他?难道不知?道小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正需要充足的睡眠吗!她以前从来没有卯时修炼过,进阶不照样很快?她有理由怀疑,他?方才?那套说辞是编出来故意针对她的。
“凝神守缺,气归丹府,窍穴启处引星躔,念随灵光入玄关……”
谢无?恙讲完开?辟神相的要诀,抬手从石榴树上折下一片树叶,递到糜月的面前:“集中精神,用你的意念掌控这片叶子,能成功将其对折,便是完成了凝练神相的第一步。”
神相是神识之力的显化,但?并非人人都能凝练出神相。而凝出神相的修士,都能在?修仙之路上走?得?更远,毕竟有了第二重保命的手段,所?以越早开?辟神相越好。
这个锻炼神识的办法,糜月幼时在?无?涯学宫时也学过,当时无?涯道人让他?们用得?是空白的纸张,当时她只?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成功将那张白纸对折。
糜月盯着手心里的叶子干瞪眼。
她的身体仿佛回到了幼崽期,又和她真正的幼时不太一样。
她早就发现了自己的身体感受不到任何灵气的流动,甚至没有感觉到自己有在?生长,她的经脉仿佛都被堵死了,如同一只?滴水不漏的木桶。
这样的身体怎么?可能吸纳灵气、释放神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