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钟星星
耳边的碎发被风吹拂,扫过她精致姣美的眉眼,眼中闪动着凌厉坚毅的眸光。
看她不把他打得哭爹喊娘,屁股开花!
谢无?恙在半刻钟前的确还在山下沿岸带领弟子们?赈灾,而当他贴身佩戴、沉寂许久的定元珠忽然间开始运作,指向的方位还是隐剑宗,他惊异万分,当即抛下众多弟子,以最快的速度御剑赶来。
看到那抹许久未见的倩影御风而起至他身前,谢无?恙的目光锁着她,按下心?里复杂涌动的情绪,低声?开口:“糜月,你终于现身了……”
谁知话音未落,一道烬花神相裹挟着能燃烧一切的烬火,霸道无?比地朝他迎面拍来,他堪堪侧身躲过。
“别?叫我名字,跟你没那么熟,”糜月又朝他拍去一掌,语气生冷,“叫我烬花宫主,或者和别?人一样叫我妖女。”
她被妖女妖女的叫着已经习惯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感受到她神相里比以往更灼烈的烬花之火,谢无?恙眸光闪动:“你……突破八重境了。”
原来,她消失的这些日子,是去了某处能隔绝气息的秘境之中提升修为了,所以定元珠才感测不到?
“关你屁事,”糜月恢复原身后,瞬间有了底气,拿出以往对待他的态度挑衅,“不是要?跟我打架么,来呀!”
糜月一出手?就是各种杀招,谢无?恙只顾着躲却不还手?。
“我没有要?同你打架……”
“你把……月月带回隐剑宗养着,不就是想把她当做把柄,逼我现身吗?如今我让你如愿,你不动手?,难道是想和我叙旧?”糜月连珠炮似的,毫不留情地揭穿他的心?思。
今日她就要?戳破他这张黑心?莲的面孔。
把柄……
谢无?恙总觉得这个词很?刺耳,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有想借月月,逼她现身的意思。
定元珠突然感测不到一个人的气息,这件事太过古怪,让他心?乱不安。
“当时在琼山脚下,我看到月月一个孩子流落在外?,才将?她带回宗里。我虽然不太会养孩子,但没有苛待过她……”谢无?恙顿了顿,试图解释,他虽有些自己的心?思在,但并无?恶意。
糜月一听?这话,心?里更气了。
“你逼着她天天卯时就要?早起,没收她储物袋里的宝贝,还用?剑鞘打了她的屁股……这还不叫苛待?你简直丧心?病狂!!”
糜月横眉怒目,他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随便糊弄吗?
想起自己种种受的委屈,她心?中冒火,下手?更甚。
“你怎么知……你已经见过月月了?”
糜月没回答他,回应他的只有一记凌厉的掌风,谢无?恙无?奈用?剑鞘抵挡着她的掌风攻势,间隙凝结出烬花神相朝他轰去。
她晋升过后的烬花之火凶猛暴烈,谢无?恙不敢大意,便凝结出灵力屏障相挡,灵罩坚持不到两息便随之溃散。
这么多年来,他们?相见的每一次,都?是这样的打打杀杀,好似永无?止境。
谢无?恙知道她对过往的事不会罢休,交手?间隙,忍不住把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月月她……到底是你同谁的孩子?”
话问出口,谢无?恙紧握着剑柄的五指不自觉地收紧,他甚至有些紧张会听?到答案。
月月都?已经这般年岁了,她父亲到底是谁,这件事或许也没那么重要?了。
但他心?里过不去这个坎,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她甘愿为他生孩子。
倘若那人还在世,倘若是那人负了糜月的话……
谢无恙掩住眼底浓重的杀意。
话音落,糜月眉梢一挑,忽然收了手?。
她想到在藏经阁里看到那条轶闻,似笑非笑地朝他走近两步,一团烬花之火在她手?中翻飞把玩着,闪烁的火光照映着她娇俏妩媚的面容。
“她是谁的孩子,你难道不知道?”
她走到他身侧,撩着眼尾看着他,樱红的唇瓣开合:“月月,不是我和你的女儿?吗?怎么,不记得了?不认账了?”
她靠得太近,吐出来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耳畔,谢无?恙的心?跳漏了一拍。
一贯遇事处变不惊、镇定自若的剑尊,此时懵了一瞬,甚至说话都?有些略显慌乱的磕巴:“我,我何时同你有过……”
他的耳后肉眼可见地泛红,睫羽轻敛,眸中的暗色消褪,如同被春风拨乱的潭水。
糜月看见他耳朵都?被气红了,唇角更翘出一抹得逞的笑。
让他毁她名声?,那就都?别?好过。
反正她名声?一向都?不好,根本不在乎多这一桩,不过他可别?想再清清白白地摘出去了。
“你我若是之间没有什么,那为何会有这样的谣言流出呢,”糜月挑眉看着他,眼底闪着狡黠的光,像只故意激他发怒、看他笑话的狐狸,“无?风不起浪,既然外?界都?在那么传言,那就说明你我之间并不清白,”
“是吧,东极剑尊?”
糜月朝他歪了歪头,发间有朵淡淡的银光在闪烁。
谢无?恙眸光随之落在她发间,是一对银粉色的蝴蝶珠花。
是他曾在玉京城集市上给月月买的那一对珠花,上面的编织手?法还是玉京城特有的工艺,他不会认错。
在他赶来的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不但见过月月,还拿走了她女儿?的珠花?……自己戴上?
谢无?恙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耳边的红晕稍稍褪去。
“糜月……”
他抬眸认真地看着她道:“你若是不想养月月,我可以养,不必因为传言而……”
月月和幼时的她太像,脾性喜好都?像,在接月月回隐剑宗的那一日起,他就想好了,若她不要?这个女儿?,他便收养月月,好好将?其抚养长大成人。
糜月的表情无?语凝住,谁和他讨论养孩子的事了。她讥讽着正欲开口说什么,忽然感受到又有几道实力不弱的气息往此处靠近。
是纪通和几位隐剑宗长老。
他们?在此打架的动静,已经惊动了隐剑宗里的人。不行,不能在这里和他继续缠斗下去,谢无?恙一个人她还能应付得来,但她一人可对付不了整个宗门。
糜月挥袖朝谢无?恙打出一道烬花神相,接着扭身便跑。
打不过就跑,是她一介人人喊杀的妖女,浪到现在还没翻车的最强秘诀。
……
纪通和几位长老正在御剑往后山处赶。
听?弟子通传,说看到糜月和谢无?恙在后山打架的时候,纪通还以为是谎报军情。
但那弟子说得绘声?绘色,不似说谎,还说从半空中掉落的烬花残火,把后山的竹林都?烧倒了一大片。
纪通当即就召集人手?前往事发之地,人家都?打到自家门前了,这还得了?
但同时他又很?纳闷,隐剑宗守卫森严,糜月是怎么不知不觉地跑到了内宗后山,还能和谢无?恙打起来的?
“妖女,站住!胆敢擅闯我隐剑宗,你有本事别?跑!”
司徒长老远远地追在糜月身后愤怒叫骂。
为什么不跑,难道站在原地被他们?以多打一?她又不傻。
糜月用?尽此生最快的速度,全力御风遁逃。
但后面的几道气息穷追不舍,像甩不掉的尾巴,让她很?是焦躁。
这些剑修都?有本命剑作为飞行法器,速度自然比她更快,她光用?灵气御风很?是吃亏。
这样下去,只怕还没跑出隐剑宗的地界,就要?被他们?给追上了。落在他们?的手?里,一定没什么好下场。
糜月脑海中飞快地思索着对策,怎样才能脱困?
临危之际,她忽然间想到一个釜底抽薪的法子,略一思索,觉得可行,于是急急地调转方向,往悬海阁的方向逃去。
纪通、司徒杉等?人正欲掉头去追,一道寒凉的剑光横在他们?面前,阻住了他们?的去路。
“师弟,你这是何意?”纪通意外?地看着挡路的谢无?恙。
“她来此是与我的个人恩怨,和宗门无?关,我自行前去找她,你们?不必跟过来……”
谢无?恙脸色不大好,他还没和糜月说上两句话,他们?把人又吓跑了。
话音落,不等?纪通等?人回应,犹自御剑去追糜月。
谢无?恙并没有追得太紧,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他担心?糜月误会他是同纪通一伙想抓她,想等?糜月跑出隐剑宗的领地后,再追上她解释。
定元珠指示的方位改变,忽然遥遥指向悬海阁的方向,谢无?恙有些意外?,她难道改了主意,是想去他那里把月月带走?
谢无?恙不自觉地加快了些御剑的速度,在即将?赶到悬海阁时,定元珠却在陡然之间停止了转动,她的气息又像上次那样,无?端骤然消失了。
纪通和三位长老担心?谢无?恙缠斗不过那妖女,犹豫片刻后,仍旧跟了过来,行至悬海阁的上空。
纪通左右环顾,四周都?没有发现糜月的气息,于是问谢无?恙:“师弟,那妖女人呢?”
他低头看了眼下方的阁楼,该不会是躲进悬海阁里了罢?
他眉头微皱,这妖女要?是躲进别?的地方还好说,躲进了师弟的悬海阁,就有些难办了。
谢无?恙转过身来,嗓音有些黯然的低沉:“师兄,长老,你们?回罢,她已经走了。”
司徒衫面色凝重:“无?恙,兹事体大,要?是那妖女潜伏在我们?宗内,后患无?穷啊,还是让我们?进去搜查一下为妙。”
司徒杉因为自家府邸被炸,这阵子都?只能暂住在客殿,这下不找出糜月,他更要?夜不安寝了。上回铸剑大会,那妖女赴宴没有搞事,他就觉得事出反常,只当是前来的宗门众多,那妖女不敢随便动手?。
果然,这妖女安分不了几日,趁着他们?忙着赈灾海啸,宗门弟子空乏之际,又来搞事了!
谁知道那妖女要?是躲藏在隐剑宗,会做出什么阴损的事来,肯定比蛟龙鼎爆炸还要?可怕百倍。
“司徒长老要?搜查悬海阁?”
谢无?恙不带情绪的一句反问,让司徒衫紧张起来。
加上云松鹤拼命朝他摇头使眼色,司徒杉有些犹豫,刚想说要?不算了,就听?谢无?恙点?头道:“也好。”
他知道糜月不可能在悬海阁,让他们?搜查一遍,也好将?他们?打发了。
于是纪通和几位长老们?用?神识把整栋悬海阁来来回回,仔细搜查了几遍都?没找到糜月的身影,只有谢无?恙那五岁的女儿?正窝在房间里的榻上睡觉。
没找到人的司徒杉有些尴尬,朝谢无?恙拱了拱手?:“无?恙,你既已回来便好好休息,换我和云长老同去山下赈灾……”
谢无?恙淡淡地“嗯”了一声?。
云长老赶紧把司徒杉拉走了。
不知那妖女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不惊动任何侍从和弟子到达内宗,犹闯无?人之境,之后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简直是在戏弄他们?,打他们?的脸。
纪通和长老们?离开时的表情都?有些凝重,怕是今晚真的要?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