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夜生梦
韦执锐还想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庄长老的束缚。
庄长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呕出的这些东西,幽幽说了一句。
“怪不得我刚刚在你身上闻到了那么恶心的死人味,卢容衍的血肉就算做成肥,我也怕污染了我的灵植,就你这个假人也敢吞下,你是真不怕他夺舍你。”
没给韦执锐一点挽留的机会,天蓝色的汹涌烈火陡然在那些血肉之上突兀燃起,不过瞬息之间就将那一片血肉都烧为片片灰烬。
韦执锐发出异常尖锐的嘶喊。
“是真的!都是真的!我翻找到了他的记忆!就差一点,我就差一点能拥有完美的天魔道体!”
江载月实在听不下韦执锐尖锐又重复的哀嚎了,她轻轻捏了捏雪白腕足。
——仙人,把他打晕。
宗主的黑色腕足硬是也挤进了她手中,宗主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悠悠响起。
“我,也要。”
都这种关头了,他怎么还有心思计较这种小事?
江载月只能一视同仁地给他也捏了捏腕足,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两根腕足同时穿过了韦执锐的脑海,他像是遭受到了剧烈的冲击,瞬间晕了过去。
这种事情宗主就没有必要也比个高下了吧。
庄长老陡然开口道。
“你们留着他也是一种隐患,不如把他交给我。如果他真的能炼出清心丹,我可以考虑收他为真传弟子。如果他炼不出来,那就留在灵庄里,给我干活吧。”
江载月也感觉继续将韦执锐留在白竹阁里,就像埋下一颗随时可能爆发的炸弹。
如果刚刚韦执锐没有突然冒出,指责梅晏安不配当下一任白竹阁阁主,他或许还有机会悄无声息带走卢容衍的尸身,可是当他连阁主的位置和尸身这两个都想全占,那么被庄长老回灵庄,或许已经是最为仁慈的处置方式了。
重新回到如何处置卢容衍死后这堆烂摊子的问题上,庄长老竟然给出了与之前宗主给出的相似建议。
“去无事庙吧。向易无事借一尊卢容衍的木像回来。”
见庄长老说完这后,转身就要离开,江载月忍不住问道。
“师叔不与我同去吗?”
庄长老转过身,向她身边的空荡处看了一眼。
“不了。易无事胆小怕事,只要他知道这是宗主的意思,他就不会拒绝你。”
江载月心头还有许多疑惑,不过想到宗主和庄长老都说了一样的话,她也不再犹豫。
叮嘱了梅晏安几句后,她就看向白色腕足。
“仙人现在送我去无事庙吧。”
感觉到自己的腰身被黑色腕足一圈圈缠紧,江载月面不改色地也捏了捏黑色腕足。
“宗主也和我一起去吧。”
黑色腕足这才安静了下来,缓慢地缠绕着她的指尖。
只是在去之前,江载月陡然想起了宗规里有关无事庙的记载。
【弟子不得擅自踏入无事庙。】
【易庙主不会轻易收下弟子,也不会给弟子布置任何需要完成的任务。】
【若是其他长老吩咐弟子进入无事庙,弟子不得在无事庙中逗留过夜。】
【弟子不得随意触碰无事庙中的雕像。】
【只有得到易庙主允许,弟子方可搬走庙中雕像。】
【搬走雕像后,必须在易庙主规定的时间内送回。】
【若是雕像的材质发生脱落或变化,弟子需要立刻将雕像送回。】
【弟子不得私藏或是调换雕像。】
……
无事庙中的规矩和其他长老的规矩一比,也不显得太过怪异而突兀。
只是江载月吸取了足够多的经验,她现在已经不会对任何一条规矩掉以轻心。
等到白色腕足将她从空中放下的时候,她先谨慎地观察了一遍周围的环境。
远处的野草快到人的腰身高,高大粗壮,盘根错节的古树枝繁叶茂,带着野蛮生长的蓬勃活力,她落脚的空地却像是有人刻意打理过,只能看见稀疏的几根杂草。
江载月左右望去,完全看不到一点人活动的迹象,她快要怀疑祝烛星是把她放到了什么原始的深山野林当中。
所以无事庙到底在哪里?
江载月纳闷之间,脚下突然传来了一道迟钝而缓慢的声音。
“你,是来找易庙主的吗?”
江载月低头一看,愣是没有看到人声发出的源头。
直到黑色腕足卷起一片平平无奇的枯叶,放到她的面前,她才看到了枯叶背后的一个普普通通黑色蜗牛壳。
刚刚发出那道声音的是这个蜗牛?
江载月诧异之际,只见蜗牛壳中缓缓探出了一根触角,慢吞吞地问道。
“道友,为何要将我举得那么高?”
江载月有些尴尬道,“我们人族的礼节里,交谈的时候应该平视对方,所以我觉得刚刚这样低头看着道友,不太礼貌。”
那只蜗牛缓慢道,“原来如此。不知道友姓甚名谁,师承何处,又是哪位长老让道友来的?”
江载月陡然有种熟悉又陌生的,进门之前必须填一张调查表,登记身份来意的即视感。
她诚实道,“我叫江载月,是弟子居里的弟子,还没有拜师。是庄长老让我来,借一尊卢容衍的木像回去。”
蜗牛里的声音顿时变得更加缓慢了,像是有些怀疑,又犹豫道。
“哦,道友还没有拜师啊,那按照易庙主的规矩,没有拜师的弟子,可不能随意进入无事庙。这样吧,道友若是能请到庄长老亲自过来,我就带道友进无事庙。”
难道进入无事庙门槛,是必须要有师承吗?可是庄长老和梅晏安之前都没有跟她提过这一点。
雪白腕足陡然动了动,一颗星沙就蹦跳到了那个黑色的蜗牛壳上。
黑色蜗牛壳连同里面的血肉陡然如同冰雪般融化,滴落下的一滩黑色粘稠液体,却将周围的一片褐色土壤瞬间侵染为一地粘稠的沼泽。
江载月被这股变化惊得往后退了几步,然而她脚下的质感似乎没有太多变化。
沼泽之中却仿佛生出了无数张嘴,每一张嘴都在喋喋不休地开口道。
“星沙!是宗主的星沙!”
“你为什么有宗主的星沙?”
“你是谁?宗主的孩子吗?”
听到这一连串问话,江载月下意识地看向她身旁的宗主。
“这位是——?”
宗主冰冷沉黑的眉眼看不出多少变化,“不认识。”
然而那些声音变得更加热切了起来。
“您在和谁说话——宗主吗?宗主您不记得我们了吗?我们是当年为您鞍前马后,驱赶那些不长眼的异魔的黑淮沧啊!您当年从无数异魔的围攻里救下了我们,我们就发誓一定要用性命报答您。只是服侍了您一段时日后,您就将我们赶了出去。现在您终于想起我们了,要带我们回去了吗?
黑色“沼泽”的语气格外活跃而激动,宗主顺着它的话,认真回想了一下,最后只依稀回忆起一个结论。
“很能吃。”
见江载月还是不解,宗主又解释道。
“以前打架,怪物死了,它从底下爬出来,吞掉了尸体,星沙不吃的,它吃。”
第77章 雕像
顺着宗主的话, 江载月想了一下。
这不就是垃圾桶吗?
“那您后来为什么又将它们赶走了?”
宗主想了想,严谨地答道。
“吃得太多,变得很大, 在巢边很吵,就打死了, 还剩一点跑掉了。”
还是用完就丢的一次性垃圾桶啊?!
对于黑淮沧和宗主两种天差地别的说法, 江载月当然是更加相信宗主的那一种,不过她再一次对宗主非人的本质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在心底默默告诫自己, 绝对不能因为宗主现在看似好说话的温和表象就掉以轻心后,江载月再放和着语气问了宗主。
“您现在准备怎么处置它们呢?”
“让它带路, 不用听它说话。”
漆黑的腕足慢吞吞地捏着少女柔软的指腹, “和我说话,就好了。”
雪白腕足轻轻一扫,原本还在不断扩大蔓延开的黑色沼泽,陡然被蒸发掉大半,只剩下可怜巴巴的几汪黑色粘稠液体, 最后汇合在一起。
祝烛星温声道, “现在终于安静多了。”
江载月感觉祝烛星的这番话似乎意有所指,生怕他和宗主又再度打起来,她连忙看向萎靡着, 也老实了许多的黑淮沧。
“麻烦阁下给我们带路吧。”
像是终于回忆起了被宗主收拾的恐惧, 黑淮沧这回不敢再多话了, 一滩黑色粘稠液体老实地向前移动着。
江载月想要从它口中探听与易庙主有关的消息,便放轻着声音问道。
“道友现在是易庙主的弟子吗?能和我们说一说易庙主相关的事情吗?”
黑淮沧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宗主收拾它的动作,胆子大了一点开口道。
“我不是易无事的弟子。我当年被……赶出来,在宗内四处流浪, 最后发现这个地方最安全,没有人赶我,还能捡点东西吃,易无事就让我帮他守门,如果有些不长眼的弟子或者弱小异魔上门,就让我把他们打发掉。除了那些有师承的弟子,其他一律不准被放进去。”
黑淮沧说得可怜巴巴,但江载月一点也没有忘记这东西是个能吞噬异魔的异魔,类似于星沙的凶残存在。
如果没有宗主在她身边,它不可能像现在这么老实巴交。
上一篇:我的宿敌不可能就这样死掉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