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夜生梦
江载月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还把镜灯握在手中。
“这不是妖魔,是吴长老送给我的宝物……”
江载月脑子飞快转动着, 终于想到一件或许能让少年宗主对她降低警戒的办法。
她艰难地伸出一点自己的透明触手,以着缓慢而不会被人以为是攻击的速度,在少年宗主面前轻轻晃了晃。
“宗主,你看,我是你的同族……”
然而看着她的透明触手,少年宗主冰冷漆黑的眼眸,也没有半点温和下来的趋势。
他清寒的声音如同寒泉响石,透着少年人独有的残忍与漫不经心。
“和我一样的怪物吗?那就更加留不得你了。”
江载月:……不是,为什么宗主和祝烛星因为她是同族对她照抚有加,而少年宗主知道她是同族会更加想要干掉她啊?这合理吗?还有,在幻境里死掉,她不会真的死了吧?
看着那快刺入她额中的黑色腕足,江载月下意识闭上眼。
而看着少女下意识绷紧的雪白面容,祂不知为何很难提起往日对付那些妖魔时的杀意。
这种感觉,很奇怪。
像是全身陷进了粘稠又炙热的岩浆里,原本坚硬的黑色腕足卸去了大部分力道,轻飘飘地落在了少女的额头上,然后下意识地靠近了她颤动的睫毛。
被睫毛碰的地方,有点痒。
少年忍不住凑近江载月的面容。
为什么明明和他是同样的怪物,她看起来,却没有他那么可怖?
…………
宗主在干什么?
感觉到落在自己眼睛不远处的异物,江载月脑中陡然冒出一个不寒而栗的想法。
他不会是想要把她的眼睛挖出来吧?
江载月终于忍不下去这种好像待宰羔羊的感觉,她猛然睁开眼,几乎要下定和他鱼死网破的决心。
然而她一睁开眼,少年宗主放大版的俊美面容就几乎要贴到她的面前。
“我不杀你了。”
少年人如同一阵随心所欲的风般,改变了原先的念头,黑色腕足将江载月裹得更加严实,只让她露出一个头。
“你太弱了,我抓点东西给你吃。”
一刻钟之后,看着面前一大团血肉模糊,到现在还能看到青黑肌肉筋脉痉挛颤动的怪物血肉,江载月陷入了一阵沉默中。
她错了,他之前不该嫌弃将怪物撕成血条喂给她的宗主,谁能想得到宗主投喂的手法,一次比一次更差啊?这和让她直接抱着活怪物啃有什么区别?
“不吃吗?”
少年宗主此刻全身血淋淋的,他刚刚钻进怪物身体里,好不容易才挖出了一块最为精纯鲜美的肉心。
这种“肉魔”放在以往,是他两三天才有心思抓上一头,慢慢剥皮享受的美味。
可是看到少女瘦弱的,几乎没有攻击力的透明触手,他心中泛起一种古怪的,难以言喻的烦躁感。
这么小一只怪物,不会活不了多久就被他养死了吧?
而看着少女面对如此鲜美的肉心,还无动于衷地紧闭着嘴,一脸抗拒他投喂的神色,他心中涌动的烦躁感越发强烈。
不仅看着小,还连这么嫩的肉都吃不了,她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黑色腕足往肉心中一挖,瞬间将握住的肉块碾碎成细腻的肉泥。
“张嘴。”
少年宗主将那块肉泥冷漠地递到她的面前,声音越发冰冷道。
“吃了。”
江载月现在已经有了丰富的应对宗主投喂的经验,抵抗肯定是不行的,她张口吃肯定也是不行的,她只能放松了对透明触手的约束。
那些透明触手就如同是闻到了被撒下的鱼食,高兴雀跃地一拥而上,没过多久就吃光了少年宗主手中的肉泥。
然而他看着还是很不满意,少年冰冷漆黑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少女柔软的嘴唇。
“为什么不用嘴吃?”
江载月再度怀念起了傻乎乎的宗主了。
至少他是真的好糊弄,不会总是折腾出一些让她没法做到的事情。
江载月尝试和少年时期的宗主正常沟通。
“宗主,我有辟谷丹,不需要活肉也可以填饱肚子。”
然而少年宗主看上去并不接受这个答案,他捧着肉泥的手靠近少女的嘴唇,江载月只能忍住扑鼻的血腥味,极力镇静道。
“宗主,我现在还是人族的口味,只能吃得下正常牲畜的熟肉。实在不行,你能把它先弄熟了吗?”
幸运的是,少年宗主这次没有再为难她,一条黑色腕足裹住手上的肉泥,没过多久,腕足内就散发出一股肉香味。
也没人告诉她,宗主的腕足还能作为厨具啊?
江载月现在只有一个担忧,他的腕足到底有没有清洗过?
只能抱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的自我安慰念头,江载月硬着头皮,咬了一小口那散发着焦香味道的肉泥。
怎么说呢?如果不考虑它的卫生品质,江载月试探性地尝了一下,觉得还挺鲜嫩多汁的,有点像是没有那么腥膻的嫩羊肉。
不知道何时,少年宗主松开了一点对她双手的束缚,江载月将黑色腕足当成是装肉的碟子捧着,没过多久就把肉泥啃得干干净净。
而当那些肉泥落入肚中后,她感觉丹田之中像是有一股暖融融的能量融化开来,贯通着她的四肢百骸,甚至连与透明触手的感知都变得清晰了一点。
江载月趁机再看了看自己的精神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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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精神值又有了明显的增长,显然是与她吃下的怪物肉有关。
如果她再被宗主这么投喂几次,后面的精神值达到了满值,到底会发生什么?
江载月陷入了思索中。
然而少年宗主似乎不满被她这么忽视,另一条黑色腕足抬起了她的头。
“在想什么?你的同伴吗?”
少年宗主的脸色似乎更沉了一点,他脑中似乎已经自行为她编造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他们把你派过来,不就是让你来送死的吗?你还想着他们?”
江载月看着还糊在宗主脸上,没有完全掉落下来的血水,莫名其妙地问道。
“什么同伴?宗主,我就是你宗门里的一个普通弟子。”
江载月熟练地将她自己的来历和与宗主的过往又说了一遍。
然而少年宗主不仅没信,他的脸色看上去更加阴沉了,简直像是一个不知何时就会完全爆炸的炸药桶。
“所以你来到这里,是为了找你的宗主?”
什么叫做来找她的宗主?而且她也不是自愿来到这里的好吗?
虽然现在的少年宗主会说人话了,江载月沟通时还是有种和他鸡同鸭讲的费力感。
她最后还是放弃了让少年宗主相信她的努力,平和道。
“好吧,如果您还是不相信我,可以先放我离开吗?我大概待不了一年,就会被祝仙人带走了。”
少年宗主微微侧头,漆黑冰冷的眼眸透着妖魔般无情的非人感。
“你以为,这里是你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少年人低下头,在她耳边冰冷道。
“有本事让你口中的宗主,还有那位仙人亲自过来,从我手中把你带走。”
“不然,你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黑色腕足重新严严实实捆着她,少年人赤着足,如同一只在山野间游荡的怪物,而她就是被他捕获的猎物。
第88章 烛星
江载月尝试用手中的镜灯脱身, 然而镜灯没有半点反应,她最后也只能将镜灯收回到储物法器之中。
少年宗主的腕足格外坚硬,江载月在这样的腕足包裹中, 就像被困在一个坚固的铁笼里,没有什么修炼的心思。
无聊之下, 她只能看向不远处的少年。
和呆呆无害的宗主相处得久了, 她从没有想过清醒的宗主少年时期会是这副样子。
冰冷,危险, 如同真正的妖魔般,从头到脚都散发着让人头皮发麻的非人气息。
她甚至觉得她能在这样的宗主面前, 毫发无损地活到现在, 简直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奇迹。
可能是宗主下意识还残留着一点与她相处的熟悉,所以没有真的伤害她,但江载月真的不敢去赌,宗主能将这份克制维持到什么时候。
她不能只将希望寄托在祝烛星身上。
或许,吞噬镜山的镜片, 才是她如今打破僵局的唯一方法, 也是她解决与镜山有关的难题的最有效的方法。
只是这里不是她能安心吞噬镜片的地方。
在江载月思索要怎么开口,少年宗主才能放过她的时候,少年如同陡然察觉到了什么, 他猛然扭身, 黑色腕足如入无人之境般探入幽森的山林中, 抓住了山林里蛰伏躲藏的一头狰狞怪物。
似乎将一腔怒火都发泄到了那头睁大着腥臭的嘴,想要捕获他们的怪物身上,少年宗主不过片刻就将那头身上流淌着恶臭粘液的黏腻怪物彻底撕裂,血肉四溅流淌开来,几乎将小半片山林染成一片血海。
江载月彻底安静闭嘴, 接下来少年宗主带着她,一头头清扫着山林之中躲藏的怪物。她从没有想到这么一片看似平平无奇的山林里,会藏着这么多奇形怪状,看着又恶心人的魔物。
关键是她越看那些魔物越觉得眼熟,终于她想起了她的这股眼熟感觉从何而来——那些如同深海异怪般,长着畸形而密密麻麻鳞片,甚至还长着巨鱼头颅的怪物,和落星城里的那些海兽图雕何其相似。
所以这里是落星城,宗主还没有建立起观星宗前的落星城?
江载月隐约地明悟了什么,她试探性地问道。
“宗主,这里是落星城吗?”
然而少年宗主不知道什么原因,似乎在生她的闷气,连一个问题都懒得搭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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