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锅包漏漏
她这个表哥已经变态到一定境界了, 非常从容不迫, 哪怕是和她对上视线,也好像他是审判者, 而她才是该反思自己有没有做错事的“罪人”。
而且他还是审讯官, 风评很好, 又很有手段,敢这么光明正大,肯定是不怕和她当面对峙的。
必须抓到更有说服力的现行, 收集到更多证据才行,卿鸢默默握紧手里的筷子。
等她抓到他, 他就完蛋了。
她要把他这样那样……
“卿卿……”室友弱弱地叫了一下卿鸢,卿鸢低头看向盘子, 好好的一块猪扒被她用筷子“大卸八块”了。
“没事,我和这个表哥也不是很熟,不管他。”卿鸢用筷子把猪扒一块块叉起来, 把它们当做变态表哥,露出尖尖的虎牙,十分凶狠地大口咬着吃,喜欢跟着她,喜欢偷窥她是吧?看啊看啊,看她吃得多“开心”。
室友看了看卿鸢,又看向窗边,清冷淡漠的哨兵侧脸,往这边看过来,室友刚想跟卿鸢说什么,就看到有机器人朝他飞过去,并挡住了她的目光,室友张了张嘴巴,拿起水杯喝起来,眼睛还看向那边。
机器人得了任务,开心地飞走了,哨兵低着眼,似乎一尊不会有任何情绪的雕像,但。
室友皱眉,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感觉他唇边多了一丝极难察觉的笑意,好像还……挺温柔的?
“周末的宴会,你还要去吗?”
听到卿鸢的声音,室友收回目光:“什么宴会?”反应过来,来了精神,“哦,去啊,我们这届的向导没几个拿到请柬的,当然不能浪费,你去吗?”
卿鸢点头:“我也收到请柬了。”疯狼给了她一份,后来她又收到了两份,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看看。
“太好了。”室友更开心了,“那我们一会儿可以逛街看看礼服。”
卿鸢没有反对,往窗边看了一眼,正好可以溜溜变态。
跟室友逛了一中午,虽然很累,但卿鸢很开心有这样可以放松下来的时间,当然,如果后面没跟着个变态就更好了。
卿鸢暂时懒得理他,抓变态不能急,得找好时机。
她下午约了扶珩队长,室友携带的无名菌对她也有精神影响的事情引起了她的警惕,她还得加强对精神系攻击的防御训练,免得再被无名菌神不知鬼不觉地“催眠”了。
扶珩队长的古琴能对高级异种造成极高的群体精神伤害,是最好的“陪练”,而且,他的腿还没有好,卿鸢也想看看她能不能帮到他。
卿鸢赶到扶珩队长的领地时,扶珩队长因为在开会还没回来,抱着大刀、沉默寡言的黑衣哨兵把她带了进去。
哨兵们正在训练,卿鸢跟着黑衣哨兵走在他们头顶的玻璃走廊上,看到在她印象里少年气满满、嚣张不羁的红衣哨兵今天格外不一样,手里提着一副弓箭,长剑别在劲瘦的腰间,身姿挺拔,星眉剑目间凝着肃杀冷峻,给其他哨兵示范如何放箭,很有少年将军的风范。
只是感觉上方有人看他,不满地抬眼看过来后,他非常明显地怔愣住,眼里的不耐散开,长指握紧金属弓,眼睛跟着卿鸢走了一段,这才反应过来,敛起眼里的情绪收回视线。
从表情看,他好像已经冷静下来了,可发出去的箭却歪得不像话。
不过,神奇的是,连卿鸢都看出来飞偏了的箭,却在就要落在靶子上之前,很不科学地自己校正了方向,稳稳地钉在了靶心。
红衣哨兵抬眼有些心虚地看了眼卿鸢,收起弓,示意哨兵们自己练习。
卿鸢看到哨兵们身上都各自带着兵器,它们应该是他们外显的精神巢,器灵,也就是精神体在武器里休息。
但他们和红衣哨兵一样,都没用自己的兵器,连背后背着弓箭的哨兵也拿起了统一型号的练习用弓箭。
在把箭搭在弓弦上之前,他们的指尖亮起光亮,光亮没入箭矢。
卿鸢正看着,身边响起清越但没什么起伏的声音:“我们的器灵可以附在别的器物上,不过,需要用更多也更精准的精神力去控制,所以,我们会用这种方式进行训练。”
她看向好像是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黑衣哨兵,哨兵依旧顶着面瘫脸,但默默抱紧怀里的大刀,刀柄上有什么轻轻晃动,吸引了卿鸢的注意力。
那是哨兵新给自己的大刀加的“装饰”,是一把木雕出来的迷你大刀。
看起来闷闷的哨兵会做这种“手工品”还挺可爱的,卿鸢弯起唇,继续往下看。
携着疾风的锋利箭羽不分先后钉在靶心。
她看向红衣哨兵,他好像对哨兵们的表现并不满意,冷着张俊俏的脸,紧紧皱眉:“看什么看?继续搭箭。”
仰头往走廊上看的哨兵们齐刷刷地低下头,拿起弓箭。
卿鸢和黑衣哨兵绕过训练场,来到后面,这里有个小院,卿鸢感觉这里空气很好,索性没进房间,就坐在有着一片竹林的小院里。
黑衣哨兵进了房间,没一会儿,院子另一边的小门外响起急切的脚步声,卿鸢看到他投到门前的影子了,脚步声反而慢下来,顿了一下,红色衣角闪过门槛,耳朵红通通的哨兵悄悄匀着气息,端着范儿、成熟稳重地迈进来。
卿鸢:……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是跑过来的吧?
她看着演得很认真的哨兵,而他迈进院子后,反而不动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盯着她。
卿鸢被他看得都有点不自信了,摸了摸脸上,怀疑是不是沾了什么脏东西。
子野跑来的路上,想了一百多种可以和她说的话,但真的看到她,那一百多种说法突然被一个看不见的手帕擦干净了。
他的喉结用力地沉了一下,张开红润的唇,露出皓白的齿边,舌尖下意识上抬,却没卷出有意义的字音,只在深呼吸间带出了一个很怪的拟声词。
好像猪叫啊……年轻的哨兵皱起眉,无意识地握紧剑柄,恨不得给丢人现眼的自己一个耳光。
啊啊啊他竟然对终于又来他们这里的向导猪叫了。
他好想抱住头,蹲在地上,默默滚回门外,当做他从来没来过。
卿鸢警惕地看着死盯着她一言不发,还握紧了长剑的哨兵,总感觉他要对她拔剑宣战了,默默往柱子后面躲了躲:“你要干什么?”
红衣哨兵从崩溃的情绪里回过神,意识到向导被他吓到,松开了剑柄:“我……”
刚发出声音,黑衣哨兵端着托盘走出来,红衣哨兵惊了一下,快速背过身,手指在柱子上画圈,假装他什么也没说。
这个哨兵本来就有点奇怪,今天格外奇怪,卿鸢不理解地看着恨不得躲到柱子上的红衣哨兵。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呢。
黑衣哨兵也看向红衣哨兵,红衣哨兵也没理他,从栏杆翻了过去,绣着金线的衣角翻飞,快步顺着另一侧的长廊走进房间里了。
什么啊?卿鸢一头雾水,转头对给她端来果汁点心的黑衣哨兵说了声谢谢。
黑衣哨兵看着红衣哨兵进了房间,收回目光:“队长可能要稍微晚一点回来。”
卿鸢喝了一口微凉爽口的果汁,在院子里掠起的、带着竹叶清香的风里舒服地眯起眼:“好。”
她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摸鱼了。
黑衣哨兵没再开口,安静地靠在旁边的柱子上,怀里的刀一会儿搭在左边手臂,一会儿又换了方向,刀柄上挂着的迷你大刀一刻不停,一直在轻轻摇晃。
卿鸢吃了一块粉嘟嘟的糕点,点点头,正打算再拿一块,听到有声音响起,她转头看,看到刚刚飞快离开的红衣哨兵又返场了。
怀里还抱着一堆东西,他也不看她和黑衣哨兵,抿着唇,把怀里的东西都倒在院子里。
卿鸢看过去,是几个木雕小人还有木头小狗、小牛什么的。
这是干嘛?摆摊,还是跟她显摆他有这么多好玩的?
红衣哨兵倒了东西,直起身,看了眼卿鸢,又快速垂下眼睫,避开她的目光,看地上的那些栩栩如生的木雕。
被他注视着的木头小人儿们慢慢动了起来,木头小猫抻了个懒腰,木头小狗转圈咬自己的尾巴,木头小马慢悠悠地吃起砖缝里钻出来的青草……
卿鸢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仿佛有了生命,活过来的木雕们。
想到刚刚黑衣哨兵跟她说的,他们可以把器灵附在别的物件上,暂时控制它们。
所以,红衣哨兵这是把自己的器灵附在这些木雕上了吗?
这个天赋竟然还能这么用,这也太好玩了吧?
卿鸢看向红衣哨兵,他的耳朵好像更红了,目光一直落在地上,专心致志地玩着他的木雕,对院子里的另外两个人并不在意。
卿鸢也乐得有免费表演看,视线放在木雕上面。
红衣哨兵看着年纪不大,有些稚气张扬,但还是很有实力的,十几个木雕被他控制得极好,各做各的,动作非常协调,每个都很鲜活。
最好看的是拿着兵器切磋武艺的几个木头小人儿,里面最厉害的当然是和红衣哨兵一样拿着长剑的那个,他的长剑还能脱手,围着他转圈,随他心意飞向敌人。
卿鸢看得入迷,点心放在唇边好一会儿了,都忘了吃,看到其他小人儿被长剑小人儿一一打倒,她差点发出叫好声,还好,她看到红衣哨兵抬起眼向她看过来,及时回过神,咬住嘴巴前面的点心,把要脱口的声音咽了回去。
长剑小人儿漫不经心地玩着他的剑,摸着跑到它旁边的木雕小狗的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卿鸢以为表演结束了,有点没看够地吐了口气,却见长剑小人儿把剑背到身后,冲房间奔去,房间门口里跑出好多形容狰狞,发出无声嘶吼的木雕猛兽。
又一场好戏开始。
院子里恰好起风了,卿鸢把飞到她眼前的碎发别到耳后,看着长剑小人儿上下翩飞,把长剑使出了花,从容又优雅地戏弄起来势汹汹的木雕猛兽。
真好啊,不用学习也不用工作,还能看“电视”,卿鸢双手捧着杯子,感觉自己好幸福,没有注意到,院子里的两个哨兵的视线都不在木雕上。
看着看着卿鸢感觉有点不对,本来在院子中心的木雕们在不知不觉中靠她越来越近,木雕小猫甚至都跑到她脚边,时不时用爪爪悄悄扒拉一下她的裤脚玩得不亦乐乎,木雕小狗也在旁边摇着尾巴,寻找扑向她的机会。
它们的控制者……卿鸢看向红衣哨兵,他倒是还懒洋洋地靠在院子另一侧,不过,眼睛看向她,和她对视了几秒,扳着脸,冷冰冰地问:“你要玩吗?”
她怎么玩?
看到她有些心动,红衣哨兵直起身,走向她,蹲在她面前:“碰碰我的鼻子。”
碰他鼻子干嘛?卿鸢不理解但还是很好奇地照做了。
她的指尖刚落在少年高挺的鼻尖上,在她脚边摇尾巴的木头小狗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开心地蹦来跳去,还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弄得浑身都是土。
红衣哨兵也觉得效果好像有点太好了,冲那只还没安静下来的木头小狗皱了皱鼻子,耳朵红得都让人有些担心了,低着眼不看她,只轻声教她再怎么做:“再碰碰我的眼睛。”
卿鸢看看闭上眼睛的红衣哨兵,抬起手。
这次有反应的是一个推车卖花的木雕小人儿,他开心地举起手里的花盆,花盆里合着的花苞慢慢打开,正好有阳光落在上面,在错落的花瓣上流下蜜色的光,看着就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卿鸢忍不住笑起来。
哨兵睁开眼,看了眼举着花花手舞足蹈的木雕小人儿,又微微仰头看了下笑着的向导,小白杨般笔直利落的脖颈也漫上淡淡的绯红,这次他没再告诉卿鸢应该具体碰哪里,长长的眼睫低下来,紧张地轻颤:“还可以试试别的地方。”说完,他抿起了嘴唇,牙齿轻轻压在上面。
哨兵还可以这么玩吗?卿鸢的目光落在被哨兵自己咬着的唇上,指尖下移,碰了碰他的唇角。
想和她玩又很傲娇的小猫使劲地蹭了蹭她的脚踝,直接倒在了她的鞋面上,比小狗还像小狗,讨好地翻开了肚皮。
原来哨兵的嘴巴,对应着她最喜欢的小猫。
卿鸢看了看那些拿武器的木雕小人儿,它们还没被她动过,她碰碰哨兵的耳朵,本来后背挺得很直的哨兵,瑟缩着躲一下,自己也意识到这样很没出息,看了她一眼,皱眉低眼看地上。
木头小马抬起了蹄子,丢下它的主人,哒哒地走向卿鸢。
好有趣啊,她可以这么玩一天,卿鸢想了想,伸出手:“把手给我。”
哨兵咽了下喉咙,握起手指,慢吞吞地把手抬起来,皱了下眉,豁出去了一般把手往她手心里一塞,落得却很轻,不太敢落实。
稍微接触到的一点,就能带起很大的反应——一个扛大锤的木头小人儿双脚蹬地,跑得飞快,嘭地一下撞到了院子边的围墙上,啪地躺在了地上。
卿鸢想笑,又担心:“它没事吧?”
哨兵侧头看了眼那个出洋相的小人儿,咬了咬牙,转回头,脸也红了:“没事。”
卿鸢找到规律了,哨兵的身体部位对应着不同的木雕,越复杂需要更多精神力控制的木雕对应的身体部位也更“重要”。
她看了看盘靓条顺的年轻哨兵身上,忍住想再多探索一下的冲动,把手放回自己的腿上,哨兵看她停下来,眼里黯淡,低下眼:“向导这就玩腻了吗?”
这带着淡淡幽怨的声音,怎么像在控诉她这么快就厌倦了他的身体?卿鸢被哨兵逗到,抬起手卡住他的下颌两边,让他抬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