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缨止戈
沈青叶看着他手上细微的动作，眸子微微眯了眯。
闫海峰身为老刑警, 自然也能察觉到他不自在的态度，闻言便问：“什么时候去的，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去的时候，大约……呃，不到八点吧，回来的时候就差不多快十二点了。就、就在南街那酒吧一条街上。”
闫海峰狐疑道：“光是喝酒，喝了那么长时间？”
“呃……这，这……”姚从兴不自然地笑了笑：“就，喝酒嘛，也不是光喝酒，玩玩牌啊什么的……时间不知不觉不就过去了……”他话说的有些虚。
闫海峰看着他，一时没吭声。
他也是从基层上去的，自然明白一群老爷们儿聚在一起会干些什么事儿。更不用说还是一群有钱的男人，一些事儿估计更加难以避免。
不过扫黄的事儿不归他们管，他现在也没那个精力去揪着这一点，而是问：“只是单纯喝酒的话，有什么不能说的？刚才在支支吾吾什么？”
“嗨，这，我，那不是，”姚从兴眸光闪烁，声音有些低：“那不是，的确不太好嘛。”
这话就算是沉入跟他们的确不是单纯地喝酒了。但闫海峰看着他，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将近十二点才走？中间没离开过？”
“没。”姚从兴立刻摇头：“一直都在那儿呢，他们都能证明！”
闫海峰目光沉沉地盯了他半晌，姚从兴扯出一抹笑：“警察同志，梁家的事儿我是真不知道。我明白，你们肯定是听说我跟老梁平时在公司里有点儿矛盾，这我承认！但公司的事儿是公司的事儿，那牙齿跟嘴唇子还有碰到的时候呢，两个人有点冲突，不是再正常不过？但公事是公事，我跟老梁也认识那么多年了，我犯得着因为一点而矛盾就想着去杀人吗？”
“再说了，就算我杀了他，我能有什么好处？他才是我们公司第一大股东，他现在出事了，那公司动荡，闹起来了，我也不能独善其身啊？”
他一脸苦色，不住地解释着，闫海峰只是点了点头：“情况我们已经大概了解了，如果交代的全部属实，肯定不会冤枉你的，放心。”
姚从兴这才擦了擦汗，讪讪地应了声好。
监控室里，杨队摩挲着下巴，看着旁边站着的沈青叶和岳凌川：“你们两个怎么看？”
沈青叶看着监控画面里的人，目光沉静：“他说的昨天跟人在喝酒，应该不是作假。毕竟这事儿一查就知道。但是究竟是为了什么在喝酒，就说不准了。”
这人摆明了还有事儿在瞒着，再加上之前跟梁永成有过矛盾，按理来说，嫌疑是挺大的。
但沈青叶却隐约觉得，凶手应该不是他。
她偏过头，正好对上了岳凌川的眸子，两人都没说话，但却都诡异地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还是得查。
目前徐红霞还没醒，姚从兴是他们抓住的唯一一条线索，闫海峰出来后，就安排大家分头行动，分别去梁家的公司还有姚从兴家以及昨天喝酒的那些人家里去调查搜证。
沈青叶和岳凌川照旧一起行动，他们去了梁家的公司，接待他们的是姚从兴的秘书小杜。
看见来人，对方显然有些惊讶，不明白刚刚送走一批警察，怎么又来了一批。
“您二位请进。”把人迎进会议室，小杜脸上有些疲惫。
他不明白怎么事情怎么接着一件件地发生，先是早上听说梁董家半夜爆炸起火，梁总一家全部未能幸免；早上刚上班没一会儿，就又有警察来调查，还把公司第二大董事带走了。
这都什么事儿。
“我们来此，是有一些事需要你配合调查。”
听到警察的话，小杜苦笑了片刻：“您问，知道的我一定答。”
岳凌川道：“你跟着姚从兴几年了？”
小杜想了想：“大约……有个五六年了吧。”
“那对他应该很了解了？”
小杜勉强笑了笑：“还好吧，一起工作这么多年，一些基本的默契还是有的。”
岳凌川点了点头，又问：“那姚从兴跟郭耀民、吉传新他们之间的关系，你应该也知道吧？”
小杜闻言却是一愣：“郭耀民？吉传新？”
他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是……宏运集团的两位老总吗？”
岳凌川和沈青叶对视了一眼：“你不知道他们？”
小杜老实摇头：“不是很熟。”
“是吗？”岳凌川道：“可你们老板跟他们关系似乎很好啊。”
小杜怔愣了片刻，才道：“这我真不清楚……”
“可能……是姚董跟他们私交不错？姚董的私事儿，我一向不怎么清楚。”
岳凌川心下微顿，见他茫然不似作假，才又道：“那你们公司跟宏运合作的次数多吗？”
“这个……不多吧。”小杜绞尽脑汁：“我记得，也就去年年底的时候，我们有过一次合作。但这合作还不是姚董经办的，我对他们也就没太多了解。”
那就有意思了。
就那么一次合作，还不是姚从兴经办的，那他是怎么跟人家混到一起喝酒的？
第132章 勾结
“姚从兴最近有什么异样吗？”沈青叶问。
“异样？”小杜重复了一遍, 沈青叶道：“对，就是在工作上，或者生活上, 跟平时不太一样的地方。”
她脑海里隐隐约约闪过了一些想法, 可又没抓住。就见小杜沉思了片刻：“异样的话……”
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对了, 姚董最近总是让我送一些公司前几年的项目资料和政策文件过去, 我其实觉得还蛮奇怪的, 毕竟都是好多年前的文件了……”
沈青叶一怔：“多年前的项目文件？”
她问：“他有说要那些文件干什么吗？”
小杜说：“他只说想看看近几年公司发展流程，更好把控公司发展方向, 之后也能更清楚公司该往哪方面走……”
他声音略小：“我其实觉得挺奇怪的，但是他是老板嘛，就……”
他话没说完，但沈青叶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免有些奇怪。
要看前几年的资料文件，把控公司未来发展方向？
沈青叶和岳凌川对视一眼, 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狐疑。
“除此之外呢？”沈青叶又问。
“除此之外……”小杜想了又想，猛地一拍手：“哦对了, 姚董最近总是时不时地去公司文印室算不算？”
“文印室？”沈青叶皱眉：“他自己, 一个老董, 亲自去文印室？”
“是啊。”小杜也奇怪：“姚董平时挺忙的, 从前这种事，要么是我, 要么是别的秘书助理帮他跑腿儿的, 从没见他自己干过。但就最近这一段时间，我有好几次都看到他在文印室复印什么东西。”
“一开始我还有些紧张，想着是不是我做的有什么不好，才让老板亲自去做这种小事, 但一来二去的……”他顿了顿：“他说一些私事儿，不用麻烦我们，他自己顺手就办了。”
沈青叶问：“你知道他复印的都是什么文件吗？”
小杜摇摇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才觉得奇怪。
沈青叶一时陷入沉思。
前几年的公司文件，又亲自去文印室……
一个念头蓦地在脑海中闪过，沈青叶猛地看向岳凌川：“难不成——”
她话没说完，岳凌川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沉，忙看向小杜：“你们公司文印室在哪儿？”
小杜见他们这般作态，心下也有些慌张，忙带着他们走了过去。
文印室只有一位员工在，见着来人还有些茫然，听到他们表明身份后，才匆匆忙坐了起来：
“您问您问，我知道的一定说！”
沈青叶道：“这段时间，姚从兴是不是经常来文印室？”
“姚从兴？姚董？”文员想了想，点点头道：“是，是。这几个月里，姚董经常出入文印室复印东西。我一开始还奇怪，因为之前都是小杜哥他们过来的，姚董很少会来。我头开始见着他，还问他需不需要帮忙，但他只让我教他复印机怎么弄，说一些小事儿，他自己就能弄……”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两位警官：“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沈青叶问：“他最开始是什么时候来的？”
“最开始……”文员想了想：“哦，应该是在年前，一月多的时候！”
“大概就是一月份吧，他来过一次，不过也就那一次！等过了年后，这几个月陆陆续续来得多了点。”
“光是我看到的……就有五六次吧。”
那么频繁地出入文印室……
岳凌川问：“他每次都是来复印什么东西？”
“这我哪儿知道啊？”文员一脸苦笑：“他什么事儿都是自己来，我一个小文员，又不好问。只是……看他每次来都是拿着一沓厚厚的文件，有一次复印的时候没纸了，他还问我纸在哪儿。”
“厚厚的文件？”沈青叶声音微扬，转眸看向小杜。就见对方先是怔怔的，显然是没反应过来。但等对上沈青叶的目光后，慢慢地他就意识到了什么，又是惊又是骇，脸色好一阵变化。
他一字一句，艰涩开口：“我帮姚董找的那些政策性文件……也都挺厚的。”
沈青叶心下了然，果然！
种种线索线索串成了一条线，之前不明白的难以理解的在这一刻都清晰了起来。
岳凌川眸色微沉，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等那边接通，没多言语，直接道：
“你了解宏运集团吗？”
那边声音一顿：“宏运？知道啊。”
他笑：“岳哥怎么忽然打听起他们的事儿了？怎么，想回来继承家业了？”
岳凌川道：“别贫，办案需要。”
他问：“宏运这两年的发展方向，你清楚吗？”
“发展方向？”对方听他这话，也不由严肃了起来：“他们家之前是做运输起家的，不过这几年一直在转型，想搞什么商超之类的。大家一开始没当回事儿，但是没想到，还真让他们搞成了。现在在平江和周边其他几个市，开了好几家大型连锁超市呢，生意还不错。”
“商超？”岳凌川又问：“他们家……有涉及家化产业吗？”
“家化产业？这好像没有——诶不对！我想起来了！”电话那边的人猛一拍桌子：“之前一次聚会上，好像听宏运那边的刘董说他们有意向家化产业，不过后来没什么声响了，大家就以为这个项目被他们砍掉了。”
沈青叶凑近，听着电话里的声音，抬眸看了岳凌川一眼，又听他道：“这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去年年中吧。”那人说：“怎么，这跟你们办案有什么关系吗？”
“有。”岳凌川道：“这次的事儿谢了，之后有时间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