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浼
第94章 今日份有素质
虽然林火是个脑袋空空的白痴二世祖, 但有一件事他没说错——
在现今的三界六道,得黑裂空矿石者,得天下。
大日矿山关押的那只诡异生物(*既现在被杀猪匠倒拎在手里抖来抖去的壮壮)失踪之后,黑裂空矿石的产出直接被阻断, 曾经以黑裂空矿石为材料的基础产物如乾坤袋, 由“居家旅行必备凡品装备”, 短短数旬内已飙升至天价。
有一个算一个,如今修仙界但凡拥有自主研发与拆解制造物职能的宗门,都在夜以继日的为还原黑裂空矿石成分前仆后继——
而现在,那破天的富贵可能已经诞生了……
正被杀猪匠一只手握在手里, 晃来晃去地摇着玩。
南扶光每个毛孔都在尖叫着让这个王八蛋土包子把东西放下, 而现实是她紧张的只能干咽口水, 眼珠子在眼眶里焦虑地打转。
生怕自己开口吓着他,他手一抖给她把她的璀璨未来摔地上, 摔个四分五裂。
她向杀猪匠伸出颤抖的手, 示意他把东西还给她。
后者还有心情开玩笑, 同时拎起蝙蝠一样被迫倒挂在他手中的壮壮,还有那个装满黑色流体溶液(*看状态可能很快就会凝固)的水晶杯,问她:“伸手是准备要哪个?”
——准备要你的狗命。
南扶光抿起唇,眼中闪烁着凶光,不执一言却输出万千文字。
“眼神好凶。”
男人感慨着, 没看错的话,那双之前询问林火是不是来过时黑至完全深不见底的双眼, 现在闪烁着放松散漫……
无论如何, 反正一点都没有被凶到的意思。
但他放下了手中的水晶杯。
在水晶杯底碰到工作台的第一瞬间已经落入南扶光的手中,她伸脑袋看,发现大部分黑色液体已经凝固成为半晶体状的东西——
她痛心疾首地意识到, 自己已经错过这东西转变的过程细节。
这意味着如果东西不是她想要个那个,她就错过了通过观察转化过程中肉眼可观特征,排除错误成分的机会;
如果东西真的是她想要的那个,那么接下来在拥抱破天富贵从天而降前,她最先拥抱的,应当是大片空白而不知道该如何填满的实验记录报告。
男人果然都是通往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把水晶杯像宝贝一样做好了密封,连带着成分草稿纸一块儿收进了腰上挂着的乾坤袋里。
做完一切的时候,再抬头时发现壮壮已经重新被杀猪匠单手抱在怀里,似乎是感觉到南扶光看过来的目光,他用另一只手拍拍四蹄悬空挂在自己前臂上的小猪仔的屁股,懒洋洋道:“她现在才想起你,你就不如一杯黏糊糊的黑色不明物。”
煽风点火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只不过是更多的黑裂空矿石噼里啪啦地掉在了南扶光的工作台上。
当年为了一颗这个破玩意,她身陷大日矿山死去又活来……
而现在,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用工作台专用扫帚把它们扫一扫,数都懒得数随意倒进抽屉里。
——非常讽刺的意义画面对比,经典得投稿给《三界包打听》肯定能获“年度现实意义讨论奖”。
“刚才那是什么,你做的黑裂空矿石?”
“也许。”
“‘也许‘?”
“你不捣乱的话我会更确定。是那个的话,我就发财了。”南扶光揉揉脸,觉得自己还跟做梦似的,“我会富有到,能弹指一瞬把渊海宗买下来。”
杀猪匠“哦”了声。
此时两人已经并肩走出「翠鸟之巢」玄机阁的办公处,外面的雪还未停,南扶光抖开斗篷批自己身上,因为无法控制的激动持续手抖,好几次没能系上帽子下的细带。
杀猪匠等了她一会儿失去了耐心,拍开她的手替她效劳。
南扶光柔软的下巴偶尔不经意会扫过他青筋凸起的手背,完全迥异的皮肤碰撞不可能有任何一个人没注意到,而他们却非常默契地假装无事发生。
只是杀猪匠系活动结的手比用荷叶包猪肉时显然放慢了许多。
“你要买下渊海宗做什么?”
他突然发问。
为他的蠢问题,南扶光从鼻孔里喷出一股气,那温热湿润的气息完全被男人尚未挪开的手背尽数接受……
他目光淡然,语气疏远淡定。
唯独睫毛不受控制地轻颤一瞬,这次是真的谁也没有注意到。
“那只是一个比喻,类似穷苦一辈子的人突然暴富,他想的不过是中午加个肉菜。”
“听上去寒酸到有些可怜。”
男人无所谓地敷衍。
而后手挪开了。
他后退一步,垂眸欣赏了少女下巴上系好的蝴蝶结……毛茸茸的帽子将她的整张脸包裹的很好,柔软的兽毛在寒风中飞舞,有些会飞到她的脸上。
但她微微仰脸望着他时,男人垂落身侧的手指很痒地弹缩了下,生生抑制住了掐一把她的脸的冲动。
反正她肯定会尖叫着跳开,然后喋喋不休地问他又要做什么,问个不停——
这样问,他确实回答不上来,所以他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
夜晚。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从下午开始落下的雪未停过,厚厚的云层遮盖下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抬起头也看不见苍穹,沉静于不净海下的渊海宗仿若笼罩在漆黑的幕布下,偶尔有巨翅鲸懒洋洋地游过,投下一大片阴影。
人们对此早就习以为常。
今晚的彩衣戏楼没有演出,大家都闲着,与有演出时到处人声鼎沸的场景对比,周围也安静得可怕。
南扶光与看门的大爷擦肩而过时他正在与同伴讨论今年的天气异变,夏炎冬寒,凡尘间不知道又该死去多少凡人。
“早日加入古生物研究阁便能总待在修仙界啦,也算是不错的差事……这几日招工的摊位都快挤爆了。”
杀猪匠像是没听到似的,顶着一张放松的脸迈过门槛,往里走,就好像别人讨论凡人的事与他毫无关系。
南扶光伸手拽住他。
后者被迫脚下一顿,奇怪地回头看她,她抿抿唇道:“我最近接触了下关于那条冰原鲛的事……有人让我提醒你,如果林火给你任何号称长命百岁或者长别的本事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别往嘴里放。”
杀猪匠从嗓子深处发出疑惑的一声:“你跟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
“……倒也没错。”
“那你还说什么?”
南扶光松开揪着他衣服的手,很不服气道:“当然是因为我不觉得我能看得住你。”
“话不能这么说。”
“意思是我可以看的住你?”
杀猪匠微笑了起来:“我想让你看住的时候,你当然就可以。”
南扶光楞楞地松开揪在手中的衣服,直到男人走远至她只能彻底地看见他的背影了,她才反应迟缓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并发现那烫得吓人。
……
彩衣戏楼的幕后后台一如南扶光上次来时一样阴森。
或许是夜晚的缘故,甚至好似比上次感觉更加阴森。
后台偶尔有一两个拿着打扫工具的工作人员,他们大多数都是通过招聘而来的凡人,嘴里总嘀咕着什么“给动物铲多少粑粑才能升级”“成为古生物研究阁正式工人”“我同乡就成功了”“可威风了哩再也没联系过我们”之类的话……
见到杀猪匠姗姗来迟,他们敢怒不敢言,只因为哪怕只是临时工,饲养员也总比他们负责打扫的地位高一些。
这家伙凭什么升得快?
因为长得高大英俊?
还是因为这云天宗大师姐给他找着了后门?
杀猪匠向来目中无人,如同感受不到众人的目光,从容拎起两个饲料桶,里面是无数正疯狂钻洞的虫。
他来到足有三层楼房高的巨大笼子前。
笼子里关着那些蛮蛮鸟——
黑黢黢的后台没有光也看不见它们彩色的羽毛,能够完美配合任何一场表演的蛮蛮鸟此时束着翅膀,整整齐齐地排成一排望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黑暗之中只有一双双琥珀色的兽眸盯着,是琥珀色的眼球如琉璃,中间一点黑又似浓墨,它们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让人想到了游乐夜摆摊小贩售卖的那种布缝兽偶。
杀猪匠拉开笼子的时候它们很安静,饲料被倒进食槽时它们也很安静,全部优雅的不像是灵兽该有的模样,它们只是安静地缩在角落里……
记载中蛮蛮鸟的脾气一点儿也不好,也一点儿都不喜欢人类,有时候它们会主动攻击人类。
但这些蛮蛮鸟一如在彩衣戏上见到的那些一般,情绪稳定,脑袋清晰,像是知道杀猪匠打开笼子是为了投喂。
南扶光站在男人身后看着,全程手都搭在腰间青光剑的剑柄上。
有路过的临时工戏谑地看过来,但可惜他们俩谁都不是在意别人目光的人。
“真警惕,还跟过来亲自看着,看来你如传闻一般很中意这个凡人。”
带着戏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南扶光回过头,便看见坐在轮椅上的林火歪着脑袋在笑。
自从昨日不欢而散她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所以她又把脑袋转了回去。
在前方,杀猪匠拎着空桶靠在鸟笼旁边,认真地看着蛮蛮鸟进食,莫说回头,脸上的表情都没变化。
把林火无视了个彻底。
南扶光都怀疑是不是只有她能看见他的程度。
直到杀猪匠放了投喂蛮蛮鸟的空桶,转向下一只或者说一群灵兽——
哈耳庇厄叼着一条腐烂的死鱼,浑身发出有内至外的恶臭;
一群头上长着鹿角和鸟翅的兔子蹲在铺设草坪的山丘笼子内,红红的眼睛闪烁着像红宝石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