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浼
坠落神坛?
「怎么没人说话?我虽然很震惊但也不至于震惊到不能发言耶?
意思是那个杀猪匠身份不一般?
那他是谁呀?
主版突然提到了旧世主……那,这个联想可就不得了了!
简单的就说是南扶光差点又被污蔑损毁伏龙剑,关键时刻她那个一直被我们视作花头鸭子、屁用没得的夫君猪德瑞拉站了出来,淡定的表示什么你们说我媳妇儿为了一把破铜烂铁耍心眼你们是不是有眼无珠啊然后掏出了一大把伏龙剑?
啊。
这。
真的不是在唱戏吗?
就说主板某条中二气氛浓郁的标题是怎么回事,《三界包打听》终于招到了年轻人?」
首楼恢复完美的概括了一切。
后面陆续的恢复则展开的方向四面八方。
人们围绕着「杀猪匠是什么人」「主版突然讨论起旧世主是什么暗示」「旧世主又是什么人」「宇宙中我们是否是唯一的智慧生命体」「这才收真正的世界观崩塌」等问题,展开了一系列的讨论。
可惜最后也不了了之。
没人能给出一个标准的答案。
人们只知道当晚仙盟盟主出面,亲自设宴邀请了那个杀猪匠,欲进行会面与商谈。
……
仙盟盟主名段从毅,同时也是仙盟排名第一大宗无为门的宗主,其年三百余岁,看上去不过凡人普通男子年岁四五十余中年,乃化仙初期药修。
云上仙尊宴几安与他并排而立,倒是越发显得年轻,宛若一个稚嫩后生……若非此时此刻其面如寒霜,气势逼人,那造势恐怕还要被那段从毅下去。
而此时,高堂明亮,仙盟总部无为门的设宴专用庭院富丽堂皇,戒备森严,每一个进出入大门都派有「翠鸟之巢」执法者看守,人均修为不低于金丹末期。
南扶光他们到的时候,倒是没有人对他们进行例行检查。
也不知道是觉得压根不用做这种无意义的事还是别的原因。
反正她身边站着的杀猪匠依旧是一身粗布衣,在这般正式、华丽的晚宴场合,他那粗糙装扮与周遭一切显得格格不入,但显然他并不在乎。
宴几安在他们到的第一时间,停下了与段从毅的低声交流前来迎接,与宴歧短暂对视后,他看向了站在男人身边的南扶光,浅浅蹙眉:“把她带来做什么?”
南扶光揣着手:“我也不想来的。”
宴歧听他们俩像学前儿童吵架的对话,淡淡笑了笑,拂了拂手,道:“日日也是为了这件事受到牵连,吃你一口饭还不成了么?”
宴几安又看向南扶光,半晌抿起唇,不再言语。
说是宴请,排面很大,实则席位上一眼望去,规模充其量算得寻常富贵人家家宴规模,只是在场的仅有他化自在天界仙盟高层,所谓家属等一干闲杂人等均未出现。
南扶光挨着宴歧坐下。
开始深刻怀疑,自己能出现在这,可能真的是因为“受害者吃口饭怎么了”。
正如前面所言,什么修复伏龙剑、伏龙剑污损,不过只是为了引出宴歧的身份设下的一局——
一切归咎于他最近,砍伐沙陀裂空树树根的动作过于频繁。
从不净海东岸零星两三处开始,至不净海西岸整个仙盟山高皇帝远、鞭长莫及的地方,在南扶光扑腾「翠鸟之巢」选拔过程中,宴歧累积摧毁树根不下于三十余处。
这种敌人在暗、我在明的局面,终于让一些人无法坐稳。
道陵老祖入梦真龙、神凤,在明知道鹿桑身受重伤、尚未恢复的情况下,指引鹿桑与南扶光在「翠鸟之巢」选拔赛中进行正面对抗。
伏龙剑碎是计划。
把伏龙剑送到南扶光面前修复,也是计划。
在“修复伏龙剑”的计划由宴几安主导,捧到南扶光面前时,宴歧一眼就看出宴几安想做什么——
诚然宴几安不是真的愚蠢和天真,在如今的发展下,所有人的记忆几乎全面觉醒,他清清楚楚新仇旧恨下,南扶光无论如何已经坚决的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正常情况下他不可能跑来,巴巴地让南扶光去修复锻造伏龙剑。
可他偏偏装傻充愣,反行其道,以他知晓南扶光为万器母源这一点为理由,送上伏龙剑,假装傻白甜地天真邀请她修剑。
他之前真情实感做的无厘头的事儿可太多了,多这一件似乎也不足以引起怀疑,在他的概念里,无论是宴歧还是南扶光,都根本懒得计较他各种奇怪的行为。
他想的是对的。
最初,南扶光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第一反应是拒绝。
是宴歧让她答应的。
【不揭露所谓旧世主的身份,并不是没有必要做所以不去做。但既然他们着急了,那就让他们遂心如意一回。】
男人是这样说的。
【希望他们不会后悔。】
晚宴进行到一半,例常热场子的表演过后,仙盟盟主开始了他的表演。
歌舞笙箫、竹乐音息过后,偌大的晚宴只剩烛光摇曳,头顶的夜明珠折射璀璨的光芒,拖得人影摇曳。
在场只有南扶光还举着筷子,一脸认真的在戳弄面前餐盘里用来做装饰的白萝卜雕刻的小兔子的耳朵……
那名今日因为手滑、污损了伏龙剑的玄机阁器修被人压上来时,她连头都没有抬。
如此场合,那器修两股战战,大气都不敢喘,段从毅问他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也是答得磕磕巴巴,不明不白。
他说不清楚是有人指使,只道自己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能只是手滑。
南扶光闻言嗤笑一声,兔子的耳朵被她戳断掉下来。
此时身边的男人拍拍她的肩,让她想想办法,否则他们可能就要这样坐在这里坐一个晚上,欣赏各路人士上演哭哭啼啼,饭菜又不是很合胃口。
“自己非要惹的事,但凡你自己动手擦一次屁股。”
“抱歉。拜托你嘛。”
南扶光嘟囔着碎碎念从腰间乾坤袋里摸出了个竹筒——拔开竹筒,小小的虫子嗡嗡嗡的飞了出来,落在了那个跪在所有人中央的器修身上。
一瞬间,他从浑浑噩噩吐字不清的状态猛地一顿,突然浑身一颤。
而后突然直起身,他双眼发直,而后猛地一个磕头:“是声音!我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声音熟悉又陌生,他——他让我把伏龙剑的剑核跌落在地上!”
他的头砸在地上,额头砸受伤了,鲜血染红了晚宴庭院的青石砖地。
“那个声音告诉我,只要我这么做了,我就会有机会看见最伟大的炼造奇迹!我将会成为发现奇迹的伟大器修,名垂青史!”
已经是春末夏初,人们身着薄衫,哪怕是晚风也该带着暖意,而不知为何,在场众人见此一幕,皆遍体生寒,静若寒潭。
“那个声音……那个声音,是云上仙尊的声音!”
此话一出,掷地有声。
一时间,所有人转过头,齐刷刷望向云上仙尊,后者眉目淡然,丝毫不见慌乱,短暂沉默后,道:“没错,是本尊。”
段从毅配合的露出个震惊的表情。
南扶光开始抠手中的筷子。
“千百年前,旧世主率领凡人军队,与沙陀裂空树下诞生的修仙问道人士爆发史无前例的规模战争,修仙问道人士生存空间几欲被压榨至无处立足。”
宴几安端坐上首。
“在他离去后,双方议和,战争停止,三界六道终于盼来千百年的和平……”
“如今旧世主归来,一切和平戛然而止。”
“各大宗门灵脉枯竭,镇派宝器失效,天降狂猎异像,修士无论炼气筑基,或金丹元婴,不分境界、年龄、性别,命星陨落于寻仙问道之途——”
宴几安歪了歪脑袋,微微眯起眼。
“一切皆因旧世主降世。”
宴几安一字一顿。
“如今,其藏于他化自在天界,行走自由,娶云天宗宗门弟子为妻,以奇诡手段,助其以无金丹凡人之躯,取得「翠鸟之巢」执法者身份……贼子已然公然登堂入门,本尊被迫肃清,有何不可?”
他话语落下,字字掷地有声,现场一片死寂。
南扶光终于放下了她的筷子,算是以新鲜的角度上下打量不远处的云上仙尊——
关于“东君”对于“宴震麟”的记忆如何模糊,只记得自己是捅了他一刀,伤透小少年的心,如此暂且不提。
对于南扶光来说,“云上仙尊宴几安”几个字的形象却是真正立体生动的。
在她前半生的印象里,云上仙尊矜贵冷漠,事不关己,与人始终保持着一种相当距离,仙盟大小事务他皆知晓却甚少插手;
在她后半生的印象里,宴几安行为逻辑割裂,人设割裂,脑子里想的和实际上在做的永远两套,他不停的出现在她面前,找事,被骂,任骂,道歉……
他就像个被道陵老祖设定的程序,走完他需要完成的一切。
她从未见其主动策划、谋划某件事。
这倒是头一桩。
是要与他们撕破脸皮。
为了他的三界六道,为了他眼中的修士与凡人和平共处,为了他坚持的修士生存之地——
他把所有人甚至包括鹿桑和她的伏龙剑算,只为将南扶光从「翠鸟之巢」清算出去。
不意外。
他们本为对立面。
这一日早一日、晚一日都会到来。
以什么方式、值不值得、是不是过于激进或则不体面,他根本不在乎,他要得便是像今日这样,把潜伏于他化自在天界的旧世主的存在,狠狠揭示于众人面前。
而他的目的今日达到了。
宴歧站了起来,他缓步来到那名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嘴巴里碎碎念个不停的器修身边,伴随着他每一步迈出,他身上的粗布衣衫都在发生变化。
最终,皂靴化作皮质长靴,宽容洗的泛白的蓝色粗布化为黑色的、裁剪贴合的特殊编制面料。
仿若天边悬挂的星辰也在这一刻变得璀璨闪烁,星光犹如从天幕受召降落,橙黄色的光点又像是萤火虫般笼罩于男人的周身。
他轻轻拉扯手中所戴的皮质手套腕部,待指尖完全贴合,从腰间佩戴的口袋中掏出一把石子——那黑色石头如天外来石,倒不,现场众人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东西他们是见过的。
其中一粒就被他们宝贝似的用特殊器皿隔绝,供奉如珍宝般贡在玄机阁正中央那张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