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莲折
红布一动不动, 郑立杰警告完转身想离开时, 身后突然“砰”一声巨响。
徐函过来问发生什么了, 郑立杰还没搞清楚声音怎么弄出的,卧室里传来哭声, 徐函紧张地冲进卧室哄着孩子。
郑立杰这才有时间靠近桌上的红布, 发现是木桌裂开了,像是某种抗议。
“郑立杰, 你在书房干什么呢?看把孩子吓得。”孩子哄半天没哄好,徐函忍不住在门外抱怨起来,最后只能带着孩子和陈姨去外面转移孩子注意力。
郑立杰咬牙划破手掌,掀开红布,这次喂了多少血他自己都不清楚,直到身体不舒服才停下。
而桌上婴儿的肤色红得吓人,皮肤下乱动的线更多了,到了瘆人的地步。
郑立杰将伤口包扎好,低声说:“你要是不闹腾,我就继续养着你,要是闹腾的话,我只能将你解决掉。桌子我会给你换新的,安分点。”
走出书房他腿都软了,无力地瘫在沙发上,仅一秒就昏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陈姨做好了饭,徐函正在和孩子在玩耍,郑立杰慢慢支起身体,不放心地拿出手机再次询问大师。
“没事。这代表你将它养成了,后面会更加有用,它闹腾属于正常情况,过段时间就会安分下来。”大师快速回复。
郑立杰松口气,费力站起来,想喝桌上的饮料,结果拧瓶盖的力气都没有。
徐函抬头看他,皱眉说:“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想削个苹果吃,一不小心划到手了。”郑立杰举起手,露出掌心的伤口给她看,极为无奈,“可能是流血流得有点多,伤身了。。”
“下次小心点。”徐函担忧道。
郑立杰连忙笑着应下,过去强撑着精神和孩子一起玩。
警告似乎真的有用,一连三个月都没再发生什么,就是郑立杰的身体越来越不行。
开始只是没力气,到了后面天天咳嗽,动不动就会晕厥,吃再多大补的东西也见不到效果,连减少喂血量都不行。
郑立杰站在镜子前,连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镜子中的倒影虚弱地驼着背,颧骨突出,整个人廋到脱相,呼吸急促沉重。
他开始锻炼,但连走路都费劲,别说做大量运动了。
郑立杰只好放弃,想着再等一两个月关闭酒店,可以好好休养回来。
却没想到之后无论自己在哪里都能看到婴儿的影子,不知道是不是对他喂血喂得太少存在不满,甚至有时候看着自己孩子的脸,眨眼的工夫就变成了婴儿的面容。
不光他这样,徐函也总看到有小孩在客厅爬行,最开始以为是阿姨带来的孩子,确定不是后怀疑到了郑立杰身上,各种逼问没得到什么结果只能作罢。
几天惊吓,郑立杰身体更加不适,开始往医院跑。
医生费解地说他身体素质还不如老年人好,让他不要劳累,多休息。
酒店又没客人了,不仅如此,员工纷纷提出离职,说是总能听见婴儿哭,动不动就能看到婴儿出现,不敢再继续工作。
郑立杰没办法,询问大师有没有破解办法,大师让他多跟婴儿说说话。
他照做了,天天待在书房,还是没用,酒店题天天亏钱,红布下的脑袋倒是莫名变得越来越大。
郑立杰不想再继续,跟大师说想将婴儿送走,钱赚够了。
大师只回复一句话:“请神容易送神难,你只能养着,送不走。”
当初开始养的时候可没有说送不走,怎么现在就送不走了?
郑立杰又慌又气,各种询问大师,结果从那天开始,大师再没回复过他的消息,人间蒸发般,而且躺平的账号不知道什么时候注销了。
郑立杰不知道怎么办,每天提心吊胆地喂养着,各种打电话轰炸大师,想通过银行卡号查询,各种折腾下来依旧没任何头绪。
更让他窒息的是,有天他推开书房门,红布下空了,脑袋不见了。
郑立杰发疯地拿出箱子,里面的身体果然也不见了。
徐函刚好从外面回来,尖叫一声,郑立杰以为发生了什么,连忙跑出去询问。
“这是什么?”徐函指着地板上密密麻麻的脚印和手印,“你弄得?”
灰色的地板上都是混合着红色的泥印,脏乱无比,她看得心惊肉跳,不断抚摸着胸口,试图让自己冷静。
郑立杰下意识想反驳,张张嘴又说不出话,最后默认是自己弄得,眼神顺着印记寻找,发现印记停在阳台上不见了,目光落在窗外。
难道是自己跑出去了?
他缓缓走到阳台,忽略徐函的质问,往窗外看了眼,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才转身,忽然感觉到一阵冷风从上面袭来。
不仅如此,还有水滴落了脑袋上,刺得他一个哆嗦。
郑立杰摸摸头,慢慢仰头看去,赫然发现那婴儿正趴在阳台天花板上,冲着郑立杰微笑。
“我跟你说话呢?我不在的时候谁带孩子过来了?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不尊重我们家。你说话啊,把家里弄成什么样子了,你在看什么?”
嘴皮子都快说破,郑立杰却一声不吭,从来没被这样对待过的徐函更是气到快爆炸,见他一直仰脑袋盯着天花板,心想我倒要看看天花板有什么好看的,跟着看去。
白色的墙壁上遍布脏乱的印记,徐函大脑一片空白,第一反应是小孩子怎么能爬那么高,第二反应看向郑立杰,注意到他一直在翻白眼,早就没意识了。
不过两秒,更是直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老公。”徐函大吼一声,“陈姨,陈姨快打救护车。”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孩子听见她的大吼扭头看来,突然开始哇哇大哭。
徐函一边哄着他,一边掐郑立杰人中,感觉到他呼吸变弱,连忙开始做心肺复苏。
*
郑立杰睁开眼,消毒水的味道袭入鼻腔,他不解地坐起身,见自己正在打针,老婆睡在一旁陪护床上,有些疑惑。
徐函刚好醒了,见他起来没忍住哭了:“你都晕了三天,医生说你身体器官开始衰竭了。老公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郑立杰眼神躲闪,不肯说实话:“怎么可能,我能瞒着你什么?估计是我最近熬夜熬的吧,我不熬夜应该就好了。”
“哪有那么容易。”感觉到他的隐瞒,徐函失落道,“这是不可逆转的,你肯定做了什么是不是?你现在不说,等到最后没救了再说出来就晚了。”
“你看你,越说越没影了。”郑立杰佯装生气,“我能有什么瞒着你?真的是熬夜熬的,我太累了,最近酒店要倒闭了,我天天愁。”
他想起自己晕倒前发生的事,拿起手机,大师还没回复消息。
必须得把那东西处理掉。
郑立杰握紧手机,身体冰冷,心情压抑到极致。
他在医院住了三天就回家了,地面已经被打扫干净,幸运的是那婴儿重新回到了红布下,身体也在箱子中。
郑立杰想都没想,直接用红布包裹着脑袋放进箱子中,偷偷带出去埋了。
没想到回家后徐函正在撬锁,郑立杰眼皮乱跳,身体先一步冲过去甩开徐函。
“书房里阴气重,老婆你不能进去。”他挡在门口,尽量表现出平常的模样,焦急的语气却暴露了。
里面还有没来得及整理的刀子和桌,只要人一进去,就会闻到血腥味,到时候要是还想隐瞒什么就来不及了。
“你让开,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在藏什么。”徐函一把推开郑立杰,差点气到失去理智。
本就虚弱的郑立杰被这么一推,直接摔在地上晕过去了。
徐函这下顾不得什么书房,又打120把郑立杰拉去医院了。
这次医生直接要求住院治疗,醒来的郑立杰知道医院没办法救自己,源头还是那个婴儿,掀开被子从床上挣扎着要出去。
“老公。”徐函双目通红,哽咽半天,才说出话,“你就不能把事情说出来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对吗?你身体这么好,每年体检都没事,怎么会这么突然。”
郑立杰什么都不说,强烈要求回家。
他害怕徐函趁自己不在家,找人把书房撬开了。
拗不过他,徐函只好强行办理出院手续,把人带回家。
书房大门还保持原样,郑立杰松了一口气,抓住徐函的手,坦白了一点事。
“我确实有事儿瞒着你,就是关于赚钱方面的。我就只能说这一点,不能透露更多。你答应我,不要多问多想,试图找出我瞒着什么事好不好?
徐函不说话,郑立杰一心想着收拾东西,先进了书房。
关上门锁的那一刻,余光看到鼓动的红布,他呆在原地,以为看错了。
红布他和那个婴儿一起埋在了土里,现在书房里应该只剩下桌子和小刀,哪来的红布?
空气寂静到压抑,郑立杰胸口沉闷,难以呼吸,嗓子颤动着,没多久就忍不住开始咳嗽。
他握紧拳头,忍着咳意缓缓看去,就见红布下显露出一个小孩的身体,具体到连鼻子和眼睛的部位都一清二楚。
完了。
郑立杰大脑嗡一声爆开,知道这个东西甩不掉了。
几乎是反射性闭眼背对着红布,郑立杰拿出手机给大师发消息,打电话,可消息框中始终只有他一个人的长篇大论求助,没得到任何回复。
郑立杰彻底死心,收起手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你要是想折磨人,冲着我来,别对我老婆和孩子下手。这么久以来,我对你也不差,天天喂你那么多血,你看我身体现在差成什么样子了。”
说完他捂着嘴痛苦咳嗽起来,短短半分钟,手掌心全部都是殷红的血。
郑立杰费力地喘息着,偷偷打量着桌上的红布。
他说是这么说,还打算再次把这玩意带出去。
既然埋不了,那就尝试烧了,自己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不能就这么被它毁了。
想到这里,郑立杰手指逐渐收紧,眼底露出几分阴狠。
“砰。”桌上的红布突然飞起,一个身影站在桌上,被红布紧紧包裹着,唯一露在外面的皮肤苍白灰暗,里面游走着无数红色的线。
郑立杰磕头起来:“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我自认为没对你做什么,我们不是一直互利互助吗?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是其他,你跟我说,别折腾我家里人。”
他身心俱疲,这一段话说完,嗓子再没力气说出其他话了,瘫在地上大口呼吸着空气。
“砰砰砰。”红布一上一下,疯狂砸着桌子,愤怒地抗议着什么。
徐函一直注意着这边,听见动静靠在门前:“老公,什么声音?你没事吧?”
“没事。”郑立杰无力道,“你走开,别管我。”
红布停止撞击,猛地朝大门飞去。
郑立杰下意识从地上起来,伸手去抓,可惜的是他只抓住了红布。
暴露在空气中的婴儿比最开始见到的长大许多,看着像是两岁的孩子,让人注意的是它那硕大的脑袋上满是红色的线,飞快在皮肤里游动着,看的人眼花缭乱。
见它要打开门,郑立杰拼命跑过去,抱着它用力塞进行李箱中,打开房门,拉着行李箱就跑了。
徐函在后面没追上,眼睁睁看着他出了小区,不知道去了哪。
回来时,郑立杰脸白得跟墙一样,吓到了陈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