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二公子
叶时音转过头对他点点头:“嗯嗯,您先忙,我在这里等。”
这一楼实在简约,叶时音走了几步便发现没有其他装饰了。
原来神的住所这么简单?
她想,要是她是奉崖,那得住在金窝银窝里,每天一睡醒,天花板都是黄灿灿的金子,多带劲啊!不过想到这里,重明那栋暴发户似的别墅立马闪现在脑中。叶时音赶紧摇摇头:不行,她不能像园长那么没品味。
奉崖很快就下楼来。因要教叶时音术法,他刚才上楼换了套轻便的衣服。事实上,他直接在楼下变装就可,但在小姑娘面前变装,实在是不雅的行径。
那小姑娘一会一脸兴奋,一会又对自己摇头。他发现,叶时音好像很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几乎所有的情绪都是外放的。
“好了。”奉崖走到叶时音旁边,问:“现在开始?”
“好呀!”叶时音转过身,发现奉崖换了一套月芽白的运动装,也是高领的。
这是另一种感觉,不怪叶时音花痴。奉崖在穿西装时是端正中带着点禁欲的,而穿休闲装或运动装时,又是闲适中带着点慵懒的。每一种的味道都不一样,可是每一种都刚好对在叶时音的心巴上。
啧啧,人间尤物,人间尤物啊,叶时音感叹。
奉崖很清晰地看到叶时音眼中放出的精光,猜想,大约是可以学术法很兴奋的缘由。
“我准备好啦,开始吧!”叶时音站定,认真地摆出架势。
奉崖指了指不远处的团座,示意叶时音坐过去。
待叶时音坐定,奉崖也坐到她对面,两人四目相对。
不知为何,这画面让叶时音不禁想起某古装电视剧中,男女主在花丛中练玉女心经的画面,唯一不同的是,咳咳,他们两个人都有穿衣服。
叶时音低头呼了一口气,脸红又心跳的,嘴里小声嘟囔:“你不能这样啊,叶时音,不能整天想这些啊!”
奉崖发觉了,这小姑娘脑袋时不时地在臆想,此刻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脸都红了,心跳也加快了许多。
“不要胡思乱想。”他出声提醒道。
叶时音抬眼,心跳更快了:“我我没有,乱想什么啊。”
欲盖弥彰。
奉崖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所有术法归根究底,都要立于一个‘静’字。人若无静,则不专注,不专注则筋脉虚浮,力量无所蓄集,便无所出。”
叶时音点点头,事实上只听懂个“静”字,其余的专注力都在那翕张的薄唇上。
“所以今日第一课便是要学会‘静’。先与我一起打坐一个小时吧。”奉崖闭眼,一呼一吸,“静心,凝神。”
叶时音也跟着一呼一吸,只是眼睛舍不得闭上,因他发现奉崖的眼睫毛又黑又长。在那眼睫毛下,还长着英挺的鼻梁。
“上神?”她小声叫道。
对面的人声音极有磁性:“嗯。”
“如果我学会了这个术法,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她依旧小声,怕扰了奉崖的“静”。
奉崖呼吸平稳,显然已经进入了精神平静的状态,声音也平淡如水:“什么事?”
叶时音紧张道:“等我学会了再告诉你,可以吗?”
从他这里学会术法后,他又要答应她的一个要求,这小姑娘实在“得寸进尺”。
奉崖沉默了几息,并未答应。
叶时音等了许久也没等来回音,只好悻悻地闭上双眼。
“看你几时学会,如果这辈子都学不会,恐怕你的要求我永远也答应不了。”奉崖的声音忽然在寂静中响起。
这是答应了?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学的,争取早日出师!”叶时音闭上眼睛无声地笑。
所以她没发觉,对面的人睁开眼望着她的笑颜看了许久。
空气一下子陷入安静之中,别墅外的风掠过花草,竹子轻轻摇曳,沙沙作响。
大约过了一刻钟,奉崖发现,对面人的呼吸忽然停住了。他蓦然睁开眼,发现眼前哪里还有人。只低头看,叶时音已不知何时躺倒在团座上睡了过去。
孺子不可教也。
奉崖摇头,并未吵醒叶时音,又闭上双眼继续打坐。
叶时音又做梦了。
她坐在花丛中,对面是穿着白色曲裾汉服的男人,他脸色冷淡,凛冽的眼神透着肃杀的逼仄。
“公子,别这样嘛,只要跟我练了这玉女心经,我们就可以比翼双飞了。”叶时音盯着那清冷的眉眼,两只眼睛不断地上下打量。
那男人一动不动,分明是被点了穴,却依然不屈,薄唇勾起一丝冷笑,道:“这位姑娘请自重,我不过是经过这草丛便被你虏到这处,你与我素未谋面,何故如此……如此强迫于我?”
叶时音捂着嘴笑了两声,“因为经过的人就你长得最好看呀。”
那俊脸立时红透,却依然眉眼清正:“别想了,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这可不由你说得算,说说看,你想要我先脱哪里?”叶时音两眼放光。
那男子恼羞成怒:“你,简直不知廉耻!”
“我只要和你练成这玉女心经,还要这羞耻做什么?”叶时音伸手抚上男子的肩。
那男子虽不能动,但被一只纤纤玉手抚上,胸腔不由一颤,“你别过来,别胡来,不然我喊人了!”
“你喊呀,这荒郊野岭地,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救你。”叶时音已经掀开男子的衣襟。
“等等!”那男子大喊一声,声音极为好听。
叶时音的手顿住,问:“等什么呢?”
那男子回道:“要练这玉女心经,就得先静坐半个时辰。你不知道吗?”
“怎么静坐,衣服脱了再静坐不行吗?”叶时音仿若十分天真地问道。
男子:……
“来吧,公子。”
花丛里花瓣漫天飞舞,叶时音就这样强行脱了那男子的上衣,可是花瓣太多,一时竟看不清那具身体的样子。
等那空中的花瓣都落了,那男子却赫然变成穿着衬衫西裤的人,明明都是同一张脸,可是叶时音仿佛这一刻才认出他似的,抖着手叫了句:“上上上上神!”
奉崖冷眼睨过去:“脱衣?玉女心经?叶时音,你玩得很花啊?”
叶时音搓搓手,不好意思道:“没有没有,小的不敢。”
奉崖冷哼一声:“现罚你静坐24小时,不许吃饭,不许如厕!”
叶时音跪下去:“我不要,我不坐,上神……我错了。”
“不要,求你啦!”躺倒在团座上的叶时音一边摇头,一边嘟囔。
奉崖睁开眼。一小时过去了,这小姑娘竟然还做起了梦。
“叶时音。”他唤她。
第一声未起作用,奉崖又唤她:“叶时音,起来了。”
叶时音还挣扎在不要静坐的梦里,一时被奉崖叫醒,猛地坐了起来。她大口喘气,两个丸子头因躺着被压得松松的。
又开始迷糊。奉崖看了她一眼,提醒道:“你睡醒了。”
睡!她不是在打坐吗,竟然睡着
了?可是望着那张俊脸,梦中的情形又清晰起来。哈,不是梦又是什么,她竟然点了奉崖的穴?竟然要和他……玉女心经?
“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睡着了……”睡着了,还做了个羞耻的梦。
“一个小时的静坐,你睡了四十五分钟。”奉崖声音极淡,听不出情绪。
但叶时音觉得,奉崖应该是生气了。
人家腾出时间来教你,你却睡着,着实是很不礼貌的做法。
叶时音正襟危坐,神情全无刚才迷糊的样子,“对不起,下次不会了,真的。我第一次打坐,没什么经验,下次我一定聚精会神、全神贯注、专心致志……”
小姑娘好像被他冷淡的语气吓到了,极力地解释。
其实奉崖并未生气,僧人打坐都有犯困的时候,何况是她。
“嗯,闭眼的时候,精神要集中在一处才不至于犯困。特别是,心要静,不可乱想。”
那可不是乱想么?叶时音尴尬地笑了两声,如果奉崖知道她又做那种不正经的梦,不知道会不会现在就把她轰出去。
“好了。”奉崖从团座上站起身,“今天到此为止。”
叶时音仰头看他:“今天就这么简单吗?”她还什么都没做呢!
“过犹不及,今天先这样。”说完,奉崖从团座上走开。
“好吧……”叶时音也站起身,心里很是惋惜。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奉崖走,心里复盘着今天自己的所作所为,但结论是:除了把吃的送出去,其他什么进展都没有啊!
正想着,脑袋突然顶到硬硬的东西。
叶时音脚步顿住,抬眼看,发现是奉崖的背。
“你要跟我上楼去?”奉崖转身问道。
叶时音哪里知道他要上楼啊,赶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是有问题想请教您。”
奉崖微微低头,上衣的高领微微遮住他的下巴,“说。”
“你有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呢?比如喜欢打打篮球、逗逗鸟什么的?”叶时音亡羊补牢,想着既然都制造机会了,总得得到点有效的信息吧?
奉崖凤眸里有一瞬的茫然,但也只是一瞬。
“我没有兴趣,也没有爱好。”他回道。
听了这回答,叶时音觉得奉崖这人真是……无孔可入啊。
他这个神当得可真无趣,叶时音默默吐槽。不过也转念就想明白了:他都九万岁了,大概什么都玩过了,对一切都不感兴趣不是很正常吗?
不过今天也不是全无收获,起码奉崖答应了她一个要求。
叶时音在心里对自己点点头,笑着对奉崖说:“那就不打扰你休息,我先回去喽。”
奉崖“嗯”了一声,目送她出了门。
待那白色的小身影不见了,他才转身欲上楼。想到什么,脚步一顿,继而转朝冰箱走去。
他拿出那块蛋糕,走到茶几旁。手掌握着茶壶的壶身,不一会,壶口冒出热腾腾的烟气。又从茶几下拿出一包茶叶,倒进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