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二公子
奉崖盯着她红红的鼻头,道:“不是看到,是听到。你方才忍着不流,属实辛苦。”
又丢脸,太丢脸了。
叶时音刚刚还觉得自己美艳动人,她还“搔首弄姿”呢,结果被眼前这个男人看得透透的。
奉崖见叶时音哭丧着脸,想了想,安慰道:“这样也好看,就是太清凉,而且你打坐也不方便。”
对哦,她是来打坐的,穿成这样怎么盘腿坐啊,昨天那短裙还能舒展开来,今天这件包臀裙连伸展双腿都难啊。
恋爱脑害人不浅,她连智商都下降不少!
默默吐槽了下自己,叶时音才冷静下来。他刚才还说,这样也好看的,对吧?
所以,综上所述,奉崖觉得她穿什么都好看,对吗?
所以,他对自己是不是也有一点感觉?
叶时音披上奉崖的西装外套,心脏又忍不住剧烈跳动起来。
“上神……”她攥着西装外套的边缘,想要攥到什么,虚幻的缥缈的,近在咫尺的。
奉崖知道她心脏又开始加速了,这小姑娘一天能变换好几种情绪,但只要她心脏加速跳动,他说话的声音就忍不住温和起来:“你说。”
叶时音走近一步,抬眼望他:“在你眼里,我穿什么都好看吗?”
她越近,奉崖头就越低。
第49章 心疼小叶姐姐跟我爸爸睡吗?
“嗯,你开心舒适最好,今日,我看你穿得并不舒适。”
叶时音摇头,“不是这样,我是在问你,是你觉得,不是我觉得。”
奉崖一低头便看到那一片裸露的白皙,他将视线移到叶时音脸上,回道:“我觉得,是。”
叶时音的眼神像初升的太阳般,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那攥着西装的手更紧了,“那,你觉得,我......我本人怎么样?”
空气中尽是清幽的墨香,在静谧中逐渐迷蒙。
奉崖眸子里印着那双水盈盈的杏眼,加之那余光中那片白皙,他忽而觉得,她今日这样穿,也不错。
但叶时音关于这个问题的期待已经失效,现在一个新的问题正等着他回答。
奉崖思考几息,回道:“你,是个坚强乐观且开朗的人类,很不错。”
坚强,乐观,开朗,人类。
每一个词都很好,可是拼在一起,并不是叶时音想要的答案。
心脏跳动的速度慢了下来,攥着西装边缘的手也渐渐松开。
也是,他是神,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已。才追了几天呢,竟然胆大妄为地去问他对自己的感觉。
革命还需努力啊,叶时音呼了一口气,随后摇头苦笑。
奉崖将她所有的情绪都看在眼里,不知她为何心跳加快又变慢,也不知她为何叹气苦笑。
事实上,他原本不在意他人的情绪。这世间,对他来说,万古长空,无朝无月,一滴水的分量与一片汪洋都无异,他有何可看,有何可叹,又有何可在意?
偏偏此刻,有一丝纷扰缠上心头。
“我说的,你不满意?”他问叶时音,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甚少夸人,你是其中一个。”
她还要感谢他是么?唉,笑吧,被神夸,起码说明她是一个优秀的人类。
于是,叶时音嘴角一咧,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奉崖:……
奉崖很少无语,此刻更是对眼前这个生物的情绪百思不得其解。
她到底在想什么?
两人四眼相对间,别墅的门被人敲响。奉崖眉头皱起,对着门道:“谁?勿进。”
门外的奉翊:……
“是我,我是奉翊,爸爸。”那句勿进让奉翊小小的心灵都快碎了。
叶时音听到奉翊的声音,看了奉崖一眼:“是奉翊,我去开门?”这是疑问句。
见奉崖无再其他表示,她拢了拢身上的西装外套,急忙跑过去开门。
小小的奉翊低着头,那小脑袋瓜头发茂盛,还有几根呆毛翘了起来,肩上还背着棉被和草席,一大坨,看起来都快比他人还要高。
叶时音穿着抹胸裙不好下蹲,只能弯下腰摸摸奉翊的头顶,问:“奉翊,你怎么来啦。”
奉翊原本还想装可怜,垂下头时眼泪都酝酿好了,忽然听到叶时音的声音,猛地抬起头。眼睫毛眨啊眨,
泪珠挂在上面,奶声奶气地震惊道:“小叶姐姐,你怎么在这!”
他又往里面瞧了一眼,奉崖正笔直地站着往门口看。
“你你你你,你们!”他小手一时不知往哪儿指,“小叶姐姐,你是要当我妈妈了吗?!”
叶时音一听,也顾不上裙子不裙子的,膝盖一弯就蹲下,一手抓住他的小手,一手捂住他的嘴,“哈,你在胡说什么?”
别说得这么明显,显得她别有居心似的!
奉翊嘴巴被捂着,说话雾蒙蒙的:“那那你怎么在这里呀?”
叶时音转头对奉崖尬笑一声,然后俯到奉翊耳边小声道:“我是来学法术的,你不要误会。”
奉翊眼睛亮得厉害,点点头,也趴在她耳边小声说:“我家里从来没有女生进来,你是第一个耶。”
这下换叶时音亮起眼睛,悄声问:“真的吗?”
奉翊点头:“真的,不过在我出生以前我就不知道了,毕竟爸爸大我八万多岁。”
“对了,你怎么大晚上跑过来?”叶时音掂了掂奉翊背上那一大坨东西:“还背了棉被和草席过来。”
奉翊:“你看我的。”
客厅和别墅的大门距离有十几米远,奉崖却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轻笑一声,饶有兴致地望着门**头接耳的两个人。
奉翊大人似的拍了拍叶时音的肩,也不知道在鼓励自己还是在鼓励叶时音,然后缓缓地向前走了几步,跪下。
叶时音看得目瞪口呆。
奉翊小不要脸地拜了拜,然后对奉崖义正言辞道:“父上大人,今晚我可否留宿此处?”
原来只是为了睡在这里吗?叶时音还以为他做错什么了不得的事,来负荆请罪的。
他跪得笔直,小脸上的神情无比期待。
奉崖低头睨了奉翊一眼,声音全无方才的温和,冷冽如寒风:“我说过,这里是学校,你要睡在宿舍,不能愈矩。”
这是奉翊来的第三次了。自从奉崖来幼儿园住之后,他第一日就来过了,之后又来了一次,奉崖都没答应。
这次和鳌灵商量之后,鳌灵让他还是像之前那次一样,一过来就跪,先表达自己的诚意。
“你爸爸是神,肯定很享受别人对他的跪拜,你继续跪。”鳌灵讲得头头是道,“但是这次,你一定要把被子和草席都带过去,让他看到你的诚意。”
所以这次奉翊直接卷铺盖过来了,没想到还是被奉崖拒绝了。
他眼泪说下就下,背都弯了下去,委委屈屈的:“我好久都没跟爸爸一起睡了,我好想爸爸。”说完,他抹了把眼泪,继续说道:“我今天把席子都带过来了,铺在您的床边睡就行,可以吗?”
论装可怜,没有人能比得上奉翊。这不,站在门口的叶时音看着那小小落寞的背影,心疼得要命。
但奉崖一眼就看穿他的演技,非但不动容,反而更加严厉,走上前,靠近奉翊,压迫感十足。
“奉翊,看来我的话你并未放进心里。首先,我与你说过,不要动不动就跪拜,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靠请求或同情便能如愿。再者,前两次你过来我就与你说得十分清楚,这里是学校,就要按学校的规矩。在这里,你的角色是学生,便要守学生的规则,睡在宿舍;若是在家,你想睡哪里都可以。”他原本就居高临下,说的话语又严肃无比,便让那跪着的小身躯缩得更紧。
“所以,你今日实不该来。”
这话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实在是重,叶时音自己听了都又怕又疼的,奉翊肯定更难受了。她很想走过去抱抱她,但是她不能。
当一个父亲在以他的方式教育孩子的时候,在孩子面前,连家人都不适合插手,何况她只是奉崖的员工。
果然,奉翊原本只是默默地流泪,这下小声地抽泣起来,小手在脸上抹个不停,声音都含糊不清:“爸爸你就不能对我心软一点吗?我都这么求你了。人家鳌灵只要动动嘴,她爸爸就这个也答应那个也答应,可是我每次都要想尽各种办法,到头来你对我还是那么强硬。”他越说越伤心,比刚跪下时真情实意多了。
这话触到叶时音的心弦,惹得她眼眶也泛红,毕竟奉翊还只是个孩子啊!
奉崖却不为所动,依旧冷厉相对:“身者,事之规矩也,未能枉己而能正人者。我是这里的创始人,便不能以身破则,带头徇私。而且,奉翊。”他蹲下,与奉翊平视,“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如果永远在我的羽翼之下,便永远不会成长。睡觉一事是小,但若我今日依你睡了一觉,明日你便想来第二次、第三次。就如我每次教你修行时,若我纵容你犯错第一次,你便觉得修炼不过如此,往后态度便松散了。你该学会长大了,奉翊,就从这件事开始。”
他一脚蹲在地上,一脚屈立着,高领遮住他整个下巴,蓬松的刘海下露出一双淡然的眼睛。
奉翊停止了哭泣,只忍不住抽着鼻子,直愣愣地与自己的爸爸对视。那高大的阴影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爸爸与他平等的身躯。
“爸爸……”奉翊小声叫他。
他是很爱奉崖的,在他小小的世界里,奉崖是他的天,也是他所有爱的来源。纵使奉崖的爱总是冷淡而生硬,可是每一次,他都能感受到他的爱。
所有人都怕他爸爸,他也怕,可是为什么每次他都还能如此无理取闹,正是这微妙的爱和纵容,让他有恃无恐。
奉崖声音不再冷硬:“快回去吧。”
奉翊张了张嘴,又闭了回去。两只小手搓在一起,小脸憋得红红的。
奉崖见状,问道:“想说什么?”
奉翊虽然年纪小,但刚才奉崖的话他都听进去了,只还有一个疑问未解决。
他快速抬头看了奉崖一眼,又低了回去,声音小如蝇蚊:“那小叶姐姐睡这里吗?”
奉崖不知奉翊的脑回路怎么会拐到这里。他往门口看了一眼,叶时音正关切地看着他们,所幸离得远她听不到。
“她当然不睡这里。”奉崖无语。
奉翊不敢看他,点点头,道:“好吧,如果下次小叶姐姐睡这里了,您就通融我一次,好吗?就让我睡这里一次。”他眼里还含着泪,神情纯真,“我会学会独立,会好好长大,绝对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奉崖神情无波,拒绝得很干脆:“不可能。”默了默,又道:“她也不可能睡在这里。”
奉翊很失望,既失望自己没办法跟爸爸睡,也失望小叶姐姐没办法跟爸爸睡。
“好吧……”他两只小短腿利索地从地上站起,两手整整肩上的背带,“那我先回去了,抱歉,爸爸。”
奉崖还蹲着,对他点头:“好,去吧。”
奉翊转身,背着那棉被和草席走向门口。经过叶时音的时候,对她使了个眼色,道:“小叶姐姐,我先回去了。”
叶时音眼眶还红着呢,可是奉翊怎么这么淡定,甚至他那眼色颇有得意的意味,他刚才不是还很伤心来着?
“好,路上注意安全……”不好在奉崖面前问,叶时音只对奉翊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