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池星
顾闻山有些后悔承认碰过她的嘴唇,脸上皮肤越来越烫。
正在不知道如何回答,香栀忽然从窗棱处探头,昂着下巴送上嘴唇说:“那不要不公平,我也想吃吃你的嘴。给不给嘛?”
第17章 第17章我全都给你
顾闻山猛地弯腰将失手落下的玻璃迅速用脚背垫住,随后抓着玻璃。他手指塞入领口,风纪扣抵的喉结发疼。
起身看到香栀探身往外看,暖阳照射下,可清晰的看到她脸上的细小绒毛。
顾闻山喉结滚了滚,深深吸气镇定神色。
香栀红润的小嘴嘟囔着说:“不想给我吃就直说,躲个什么。”
顾闻山没拿玻璃的右手捏成拳又松开,把玻璃抵在窗棱上:“老实点,自己去沙发上喝牛奶。”
“小气。”香栀还没喝过牛奶呢,既然顾闻山不给吃,她只能喝点牛奶慰藉自己了。
她捧着搪瓷杯一小口一小口的吞咽着,唇边一圈诱人的奶渍。第一次喝到香浓的牛奶,她不小心泄出一缕栀香。
顾闻山闻到香味,看她已经把牛奶全部喝完,还伸出滑嫩的舌尖舔着唇边。
他尝过味道,不光滑嫩,还甜。
顾闻山觉得胸口滚烫,他别过脸迅速钉上铁钉。仿佛不这样,心脏会当着香栀的面跳出来。
修好窗户,午休时间结束。
下午工作时间到了,平房宿舍里有午休的职工三三两两从里面出来准备上班。
“花房温度高,你里面换件宽松的衣服。”顾闻山生平第一次对女人的着装提出意见。
香栀低头看着贴身的毛衣,心不甘情不愿地说:“这件暖和。”
冬季对她而言太难熬,她必须保暖保暖保暖。
顾闻山知道她没几件衣服,也就不再提。
花房位于军营和家属院的中间,距离平房宿舍要走二十分钟。
路上的积雪打扫的及时,并没有太厚,中间露出一条细窄的灰色路面。
走着走着,平房不见了,两旁出现并排的赫鲁晓夫楼,红色砖瓦覆盖着白雪,严肃又浪漫。
两旁的电线杆上见缝插针地写着语录,香栀在知青点学过几句,零星认得几个字。
她记得伟大的人类领袖说过一句话:‘十分急了办不成事,越急就越办不成,不如缓一点,波浪地向前发展。’
她边走边想,现在她就是波~浪~地向前走呢。
顾闻山看她走个路都荡漾着笑容,忽然说:“你怎么不问问临时工工资多少?”
一听这话,香栀眼睛倏地亮了。
对呀,工资能买香油!
“多少呀!?”
顾闻山勾了勾唇角:“足足十五块八。”
小花妖不懂十五块八的工资是高还是低,但“足足”二字给她很强劲的信心,她抠抠搜搜地说:“谢谢你帮我这么多,发了工资我请你...请你吃烧饼!”
顾闻山哭笑不得地说:“就这?”
多少人想要找份军区的工作,哪怕临时工也挤破头。在她眼里值块烧饼?
香栀还要买二斤七两的香油呢,这已经很不错了。不过面对顾闻山,她始终是大方的:“可以让你蘸香油吃。”
顾闻山轻笑了下:“提前谢谢你的款待。”
香栀满意了,哼着歌儿踩着马路牙子继续往前走。两只胳膊像鸟儿一样伸展开,扭扭哒哒地走。
中间几次差点滑倒,顾闻山大手稳稳托起后迅速放开。
“这么高兴?”他问。
香栀蹦下马路牙,嘚瑟地说:“足足十五块八呢。”
顾闻山又笑了。
走了几步,遇到熟人打了个招呼,他转头闻到一丝幽香。
原来小花妖开心的时候会露出香气。
顾闻山咳嗽了一声。
香栀反应很快,心虚地以为香味刺激到他才咳嗽的。忙把气息收敛起来。
走了十多米远,顾闻山又咳了声,香栀以为还有味道,偷偷闻了闻又收了收。没几步后,顾闻山又咳了一声。
香栀气恼地抓起雪团想要砸过去,忽然想到自己要装乖巧,又把雪团扔到脚下。但还是来气。
顾闻山促狭地说:“怎么了?”
香栀眨眨眼,气呼呼地说:“没什么。”
顾闻山压着上翘的唇角,再没有逗她,一路把小妖精送到花房里。
花房对于临时工们来说,是个考技术的好活儿。
里面人事简单,只有周先生每天收拾。到冬天活儿更少了,只有除夕和元旦配合着准备些花卉,用以装点晚会等地方。其他时候,比较清闲。
平时这里并不招人,也不知道顾闻山怎么沟通的,甚难接触的周先生居然答应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姑娘过来工作。
香栀乖巧地站在花房前,惊
喜地看着温室。想当初,她还是朵小花儿在风雨中摇曳,最羡慕的就是野山樱说的温室里的花朵啦。
她居然有这种好运气,真是幸福的不得了。
她的雀跃没逃过顾闻山的眼睛,知道她喜欢,顾闻山觉得两瓶年头酒没白送。
周先生年近六十,身子骨健朗。长得圆圆胖胖双层下巴,像个和蔼可亲的弥勒佛。但顾闻山知道,没有雷霆手段哪来慈悲心肠呢。
这位可是114部队的镇山之宝。
“这些肥料一周浇一次,注意不要烧根。”
周先生慢吞吞地领着香栀介绍工作,顾闻山便站在温室外面等着。
香栀背着手跟在后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检查工作的。顾闻山瞥眼过去,笑着说了“没大没小”,反正也没提醒。
香栀出来时,手里捏着一张周先生亲手制作的花卉养殖工作表,表明每天的工作要如何安排。
“真详细。”顾闻山进温室里跟周先生打招呼:“周老,感谢您了。她有事直接跟我说就行。您多担待。”
周先生笑呵呵地说:“没事没事,小姑娘看起来直爽真诚,工作交给她我放心。不过我放心不下你啊。”
顾闻山闻言一怔:“不放心我?”
周先生往他身后看去,香栀蹲在地上正在抚弄一枝耷拉着的瑞云殿,手法轻柔温和,赞赏地点点头后跟顾闻山板起脸说:“我这里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你要是不注意影响,以后只许她来,不许你来。”
顾闻山失笑地解释说:“您别误会。”
周先生是过来人,与去世的夫人感情极好,是那时候少有的自由恋爱:“你们小年轻的鬼话我听多了。部队抓得紧,好多人看这里人少躲过来处对象,别以为我不知道。”
顾闻山抿唇说:“您放心,我不会那样。”
周先生先兵后礼,提着一盆“帅旗”递给顾闻山:“不白喝你的茅台,这株菊花你拿去。”
顾闻山不好拒绝长辈赠礼,接下“帅旗”。
香栀在冬日里见到这么多花花草草,眉眼都是喜色。顾闻山担心她不慎露出栀香,与周先生告别后,加快脚步带她回去。
“走这么急呀。”香栀恋恋不舍,频频回头。
顾闻山指着她手里的工作表:“看得懂?”
香栀两眼一麻黑,结结巴巴地说:“怎么办?你念给我听,我背下来?”
小文盲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顾闻山叹口气:“送你回去,我帮你把拼音标上。”
香栀觉得可行,拼音尤秀教过她!
她每天看来看去说不定还能认得几个字呐。足足十五块八的工作哪有那么简单,对吧。
顾闻山先去买了信纸和铅笔、橡皮,又带着小花妖去打了晚饭回来。
香栀跟他一起把萝卜蛋花汤和炸豆腐丸子吃了,傍晚的北风越来越大,香栀裹着军大衣征询意见:“能关门吗?”
当然不能。
关就坐实了他们有情况。
顾闻山起身坐在门口,瞬间卷进屋的北风小了许多。
吃过饭,顾闻山洗了碗,走到客厅看香栀歪歪扭扭写好名字。
“不应该这样拿笔。”顾闻山敲敲茶几,坐在香栀身边看了眼外面。
下班的人群已经少了许多,对新来的住户该张望的已经张望完了,隔壁左右都回到屋里忙活自己的事。
顾闻山长臂撑在香栀身侧,像是要把她环入怀抱中。穿着毛衣的香栀,与记忆里一样娇小。
他的大手贴在她的手背上,凝脂雪肤软嫩顺滑,她脸颊还透着热气烘烤的胭脂粉,见顾闻山要教她写名字,无意中转头唇角擦过他的下颌。
握着她的大手紧了紧,笔尖下的横出现一丝颤抖。接着“香栀”两个字,不失隽秀潇洒的出现在信纸上。
“写得真好。”香栀双眸星光溢彩,呼吸似乎都带着香气。
顾闻山收回长臂,神色复杂地说:“你自己多练几遍,明天到了要签到,不要忘记怎么写。”
香栀出乎意料地拉住他的右手按在茶几上,让他整个人没防备差点压到在她身上。
“干什么?”顾闻山撑住后,问她。
香栀小手拍拍他的手背,没看到手背上筋络血管凸起,乖巧地说:“你再像刚才那样带我写两遍,你写得比尤秀好多啦。”
顾闻山没办法,又带着她仔仔细细写了两遍。
香栀别得不行,记性不错。学会后,又让顾闻山把他的名字写在信纸上,依葫芦画瓢地学。
她垂着头,颤动着睫毛一笔一划地练字。顾闻山在一旁帮她标注拼音。余光可以看到她垂落的发丝间,瓷白细腻的脖颈,毫无防备地暴漏在他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