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池星
“是我非要看男人的,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尤秀心一横,为了姐妹的家庭安宁,她认了。
“是吗?”顾闻山眯着眼问。
港口上,野男人们口号喊得激烈,震耳发聩。香栀刚要没出息地说“是”,忽然觉得鼻腔发热。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她傻傻地望着地面的血迹,她...她居然流鼻血了!
顾闻山体贴地帮她捏着鼻梁,淡淡地说:“看别的男人看的流鼻血了?好样的,现在跟我回家。”
危险!
香栀伸手要拉尤秀,不等尤秀伸出手,顾闻山夹着香栀大步流星地破往吉普车那边去。群众们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伤了,流了男同志一掌心的血,纷纷让开路。
香栀连连回头摆手,指着曾经买过大对虾的方向比了个五,意思让尤秀买五只回去捎给她!
尤秀没等点头,顾闻山的声音从脑瓜顶传过来:“五次?没问题。今天不把你就地正法办服了,你不知道谁才是你男人。”
“是顾闻山、顾闻山、顾闻山!!!”
顾闻山把小花妖塞到车里,听到她一声惊呼,还以为弄疼她了,结果发现是鼻血滴到自己给她洗的白衬衫上,顿时冷笑起来。
“我没看别人,有个侧脸的很像你,你知道我最爱的是你,我要跟你白头睡到老。”小花妖攀着顾闻山的胳膊,把他往后车座上拽,坚决不让他去前面开车。甜言蜜语不要钱的说。
顾闻山笑得阴恻恻地:“那他腹肌有我的多吗?”
小花妖张口就说:“他才四块,你八块!”
“看得挺仔细啊。”顾闻山又笑了。
小花妖飞快地说:“没有,是尤秀跟我说的!”
顾闻山说:“不是你看的你怕什么?”
小花妖死活不撒手:“我不想回家!我要玩,你好吓人,我不回家!”
前面传来小郭的声音,不知道听了多久:“我我我下去买汽水!首长,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想回家就回家,不想回家前面有个幸福招待所,一晚上两块一,带早餐啊 。”
说完打开车门一溜烟跑不见了。
等关上车门,顾闻山幽幽地说:“我可没看女同志看到流鼻血。”
小花妖泣不成声:“我是上火...”
“那就泄火。”
顾闻山冷酷无情地抽出胳膊,把小花妖关在后面,一脚油门往军区大院去。
到了大院里,直接把车开到石头路边停好,正好路上没人扛着小花妖单手打开门进到屋里。
香栀在他肩膀上挣扎,被拍了下屁股,终于恼羞成怒:“穿的少是他们浪,关我什么事!男人光膀子不就是给女人看的吗!穿的少是他们想勾引人,我是被他们勾引的!”
顾闻山一下气笑了:“你再说一遍?这是你第一次犯?”
香栀杏眼瞪着跟小猫似得,气得嗷嗷叫唤:“还有哪次?天底下光膀子的男人那么多,我也不想看啊,多穿点我不就不看了!非要穿这么少,我看了有什么错?说了勾引我,就是在勾引我!”
顾闻山磨着后槽牙说:“在游泳池里,你偷偷看郭冠宇的腹肌当我没看见?”
香栀浑身上下嘴最硬:“他穿件透视白衬衫,若隐若现最浪荡。我也不想看,他非要在我面前晃,我能怎么办?”
说完她恍然大悟:“怪不得你那天那么凶!”
顾闻山把犯了错误还趾高气昂的小花妖往床上扔去,当着她的面,一颗颗解开衬衫扣子,露出精壮的胸膛:“我好看还是他们好看?”
香栀又感觉鼻腔发热,捏着鼻子昂着头说:“大哥,先给点手纸行吗?”
结婚前是“顾哥哥”,骗到手就是“大哥”。
顾闻山人气极了真的会笑。
顾闻山洗块手帕搭她额头上用手轻轻拍着:“来,大哥给你治病。”
香栀自己卷了个手纸塞到鼻子里:“我好了。”
顾闻山掰正她的脸蛋,让她直视自己:“继续给我看。”
香栀小嘴叭叭说:“没人能比得过你,真的。我也就是一时糊涂,犯了女人们都会犯的错误。”
顾闻山看着她:“继续说。”
香栀知道今天少不了一劫,认命地四仰八叉往床上一躺:“给个痛快吧,咱们可说好了,过了今天就翻篇。”
“可以,但是要再犯,我还得跟你算。”顾闻山看似残暴不仁,到底轻轻将小妻子放在床中央...
清晨的鸟儿震着翅膀落在房檐上,吃着早起的虫儿。吃饱以后,不嫌累,站在房檐上叽叽喳喳的叫唤着。
顾闻山晨练回来,神清气爽。炎热的夏季,清早也热出一身汗。
他锻炼结束后,趁着上班的空档回来冲个澡,再给小妻子蒸碗金灿灿撒着金钩海米的鸡蛋羹。
上面点缀着香葱碎,淋上几滴刘厨子的独家鲜酱油。再从小花妖的香油瓶子里倒出几滴珍贵的香油浇在上面,光是看也让人胃口大开。
知道她喜欢吃甜的,瓦罐里熬着五常大米和黄小米混着的米粥,面上浮着一层米油。盛出来加上一勺绵白糖,想了想,又往里面加了一勺。
他一手一碗端进屋里,放在梳妆台上,轻轻捏了捏香栀的脸蛋:“醒了?”
香栀昨晚累坏了,洗完澡一觉睡到现在还没有醒来的意思。
顾闻山坐在梳妆台边上等了会儿,抬手看到上班的时间到了,把快凉了的鸡蛋羹和米粥重新拿回厨房,写了张字条放在茶几上,用青桔压着。
上午开会,气氛有点紧张。
顾闻山眼皮直跳。
回到办公室,接到周先生的电话:“我闺女今天怎么没来上班?请假也不说一声,是不是病了?”
顾闻山拿起军帽戴上,跟话筒里的周先生说:“我这就过去看一眼。”
周先生说:“也不能太懒散了,都十一点。上午我算她病假,下午让她吃完饭过来,我这里有罐补钙奶粉让她带回去喝。”
“好。”顾闻山一口答应。
小郭见首长急步向外走去,跟在后面说:“首长,有什么紧急情况吗?”
这话问的走廊上说话的其他干部纷纷看过来。
顾闻山如今有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他摆摆手说:“没情况,手表忘家里了。用惯得的东西,我现在回去一趟。要是有人找我让他在办公室等我,石政委能解决的去找他解决。”
他走了几步,转头伸手:“750的钥匙给我。”
小郭跟在顾闻山身边多年,察觉他脸色隐隐不对,马上掏出钥匙给顾闻山:“油箱加满了。我用不用去?”
顾闻山笑了下:“拿手表而已,你在这里。”
小郭看了眼他的手腕,刚才打电话首长还看手表来着呢。
顾闻山一路往家去,到了院子外面看到沈夏荷晒衣服。她很惊讶顾团长这时候怎么回来了。
顾闻山没功夫和她打招呼,敲敲门,无人开门。直接用钥匙打开,鞋没来得及脱径直走到卧室。
卧室里,香栀瀑布般的黑发散在床褥上,漂亮的眼眸与睡觉时一样闭着。
顾闻山见她还在家里,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又见叫不起来她,伸手试着呼吸。
没问题。
他把小妻子抱在怀里轻轻呼唤:“香栀...醒醒。再不去上班,你爸要找来了。”
香栀还是如同睡美人一样,轻柔安详的呼吸,仿佛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
“香栀,你别吓我,起床我带你吃好吃的去。”顾闻山厚实的手掌捧着小花妖的脸,感受到温热的触感:“起来好不好?”
可香栀还是一动不动地沉睡着。
顾闻山焦急不已,微颤着手将小妻子抱了起来,感觉自己的心跳要停止了。
他裹着香栀走到门外,沈夏荷被他骇人的脸色吓一大跳:“香栀妹妹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要帮忙吗?”
“不了。”顾闻山没空停留,三步并作两步来到750边,把小妻子稳稳地放在边斗里,一路飞快地开向军区医院。
沈夏荷捂着胸口,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嘀咕着说:“妈呀,这可这么办啊,好端端的怎么就起不来了呢!”
省军区医院,检查一路绿灯。
周先生闻讯赶来,拿着检查报告质问主管医生:“为什么结果都正常她还昏迷不醒?这明明不正常,为什么她的结果显示正常?该不会是你们工作出现纰漏了吧?”
主管医生大汗淋漓,知道病房里躺着的女同志身份不一般,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跟身边的护士说:“快、快把陈院长和刚到的赵教授请过来。”
周先生把检查报告又看了一遍,扭头看到病房里紧紧握着香栀的手,等着她苏醒的顾闻山。他守在香栀身边一整天,一口饭一口水都没沾。
周先生气恼地将报告塞给主管医生说:“再给她查一遍!你们是省里医疗水平最高的单位,你来看看她现在像是没事吗?重新给我查!”
主管医生连连点头,招呼其他医生进到病房里。
顾闻山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给香栀做检查,他脑子里浮现他父亲说过的话。他承受不了香栀突然的离开,承受不了幸福的日子没有任何的征兆的被踩下刹车。
“来,你先跟我去喝点水,吃口东西。”周先生拍拍顾闻山的后背,猛然对上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手下一顿,叹口气说:“你跟我过来。”
顾闻山伸手摸摸香栀的脸蛋,她被医护人员围绕在中间,可表情还是跟在家中床上熟睡时一样。
“你们手脚轻点。”顾闻山喉咙要着火了,沙哑的声音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香栀的病房是高级单人套间,外面有待客的沙发和茶几。除此以外,还有个半新不旧的收音机和报纸架。
周先生亲自给顾闻山倒了杯温水,看着他喝下去,才慢慢地说:“是不是担心我跟她妈的事在你们身上再演一遍?”
顾闻山靠在窗户边,看向医院花园内急步匆匆的人们。炙热的夏天,逼得蝉鸣响亮,传到耳边叫人心烦意乱。
半晌,他低声说:“我接受不了。”
顾闻山右手紧握着搪瓷水
缸,唇角已经起了两个燎泡。他能听到里面医护人员低声交谈商量的声音,闭上眼掩起担忧的神态说:“当年,她妈也是这样吗?一睡不醒后,以‘死亡’告终,二十年没能再见面?”
“她那是受了伤,小花儿不一样。”周先生只能这样安慰顾闻山。
周先生也憎恶过分别的可怖,整整二十年,让他们少了人生中最黄金珍贵的婚姻时光,让他如同被剜掉心脏的行尸走肉。
即将触及权力中心的他,因此察觉到内心最为重要的是她而不是权利,在关键时期急流勇退,选择在她的故乡感受她感受过的日夜与风雨。
事实证明,歪打正着的选择,反而保全了他。这么多年使他安然无恙。
“那次是我的原因,她为了救我受伤。”周先生长长叹口气,悲伤地说:“但这次不一样,小花儿也许只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