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伍拾捌
大缸做什么?
两边距离又不远,用瓢舀不就行了?
席云意识到不对,就听秦自行喊了一句“别”,二人尔康手伸了一半,克兰已经风风火火地把那一缸肥料都扣到了刚填好的坑上,拿起了大缸,在坟包一样盖住土地的肥料堆还没被风吹散之前,哗啦啦地往上头浇了一吨沸水。
坟包,阿不,肥料堆顿时被和成了灰色泥浆,淅淅沥沥地渗进了地表。
席云:“……”
秦自行:“……”
克兰干脆利落地拍了拍手,为自己的效率感到十分满意,回头发现他们目瞪口呆,不是很明白,“怎么了吗?”
席云欲言又止,最后拍了拍秦自行的肩膀,“这倒霉孩子到底怎么在战场里混到现在的?”
秦自行认真思考了一会,“大概是因为不管他有多冲动,总是能实现搞死敌人的究极结果吧。”
席云竟觉得他的分析好有道理。
克兰觉得很没有道理,努力解释,“到底怎么了吗?我这次没有冲动啊,暖乌松能吸收的肥料不是几乎没有上限吗?那与其等它长出来了我们再费劲施肥,不如现在一步到位,这不对吗?……水……水我也用开水了!还有哪里做错了吗?”
逻辑相当通顺,要素也都齐全。
只有一个问题。
席云突然觉得秦自行也不容易,“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刚才有80%的肥料都是在暖乌松枯死重生后才加的?”
克兰懵懂地看着她。
席云循循善诱,“你说连芽都还没冒出来的暖乌松,吸收的肥量跟成长期的暖乌松一样吗?它会不会提前枯死?它都没发芽,提前枯死还能重生蜕变吗?”
在新的事实出现之前,谁都不知道这个答案。
克兰灌这一下可能没问题,也可能有问题。
克兰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冷气,转身就去拨拉地上残留的肥料泥浆。
可是那么厚重一片的泥浆……
不见了。
“怎么办?”克兰脸都垮下来了,“好像都被吸收进去了。”
“哈?”席云这下也意外了。
刚才那棵暖乌松的吸收速度也没这么快吧?
她和秦自行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走到新坑前面,伸手戳一戳,摸一摸,确认了克兰说的事实。
那还能咋地。
在系统的定义里,种子和植物不一样,属于物品,一旦离开仓库离开席云,席云就没法再查看它的详情了。
总不能现在把土挖开,再去摸一把让系统识别一下吧?
等着吧。
三人姿态各异地围成了一圈。
“现在过去多久了?”席云问。
“按照大娃的经验,这会应该长出小树枝了。”秦自行打了个呵欠,回答。
“要不我拿沸水再稀释一下?”克兰第三次请教他们的意见。
“先不了。”这次席云没有同意,“现在土地的湿度太高了,我怕回头种子没被烧死,被泡烂了。”
克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三人也无心干别的事情,就姿势百变地守着一直没破土的“二娃”。
“我越看这孩子越觉得漂亮。”秦自行躺在地上,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晃,看着暖乌松不断曳动的枝叶,没话找话,“你母星肯定很漂亮。”
他这话是冲着克兰说的。
“我也觉得。”席云拿手当取景框,“随便拍个照都好看。”
克兰还笔直地坐在坑边,全神贯注地等着第二棵暖乌松冒芽,闻言只轻轻地应了声“嗯”。
“别看了,看不出花来。”席云伸手拉了下他,“木已成舟,该长出来就会长出来,别纠结了。”
“你不生气吗?”克兰相当自责。
“这有什么。你以为我生气啦?刚才就是随口吐槽一下而已。”席云没把这事放心上,“没有你的精神力和直觉,我就算有培育方法也种不出暖乌松。”
“特别是你那一下直觉,要不是你当机立断地又灌了一批肥料下去,按我和秦自行的思路走,还把肥料扒拉出来,那暖乌松枯死的速度肯定会慢很多,我们会以为施肥过量的问题不可逆转,再过一段时间见这棵树状态越来越差,最终枯死,肯定会出手把树砍了,等不到它蜕变重生。”
“别安慰我了,那是运气好,可如果不是我,现在基地都有第二棵暖乌松了。”克兰垂头丧气,“我知道我脾气太急了,可是老改不过来。”
“没安慰你,讲事实而已。你的急脾气又不是没给我们带来过好处。”席云摆了摆手,“总不能拿了好处眉开眼笑,一出问题就把它往死里嫌弃吧。”
“是这么个理。”秦自行优哉游哉地表示赞同,补充的论点却根本不在一个思路上,“都是第一次当人,别那么严格要求自己拉。”
思路清奇。
“总而言之。”席云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在身边的土地上拍了拍,招呼克兰,“来,别傻坐着了,一起来看风景,很舒服的。”
她说的没有错。
也不知道是因为暖乌松那淡黄色的色泽十分温馨,还是羽状枝叶轮廓相当柔和,亦或是清风造就律动舒缓而优雅,视线在随着枝叶摇曳的过程中,心就慢慢地平和下来了。
哪儿也不用去。
哪儿也不急着去。
就在这里。
安全、舒适、惬意地看风景。
没有怪物,没有坏人,甚至没有蚊虫。
只有心脏在胸腔里有力的跳动,血液在血管里缓缓地流,紧绷的神经和肌肉都不自觉地放松,每一个细胞都懒懒地瘫软了,毫无芥蒂地接受了这一刻的时空最最温柔的拥抱。
三人陆陆续续地睡了过去。
席云再醒来的时候,是被秦自行晃醒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克兰激动得通红的脸,“活了!活了!发芽了!”
“不,不止发芽,在长高。”秦自行兴奋地喊道。
刚睡醒的惺忪一扫而净,她麻溜地爬起来。
就她爬起的功夫,第二棵暖乌松的存在感已经不容忽视了,细细的主干又高又长,生长速度之快,就连抽条声都格外清晰。
一米、两米、三米……
秦自行越来越明显地向后仰着脖子,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孩它妈们,二娃怎么只长个儿不长肉?”
可不是吗?
一根光杆司令直冲云霄,上面半根枝条都没有。
席云:“……”
她收回摸树的手(因为树抽条太快,作战服的手套甚至被磨出了白痕),看了眼系统刚识别出来的情况。
【植物详情
名称:暖乌松的幼苗
详情:???
作用:???】
似曾相识的描述,完全陌生的状况。
这要她怎么回答?
克兰动态视力比较好,犹豫地指了下枝干上不规则分布的小凸起,“那些是不是长不出来的枝条?”
秦自行惊慌失措,“所以二娃是个秃头?”
三人陷入了沉默。
养娃好累,状况好多。
“说起来。”秦自行忽然找到了盲点,“为什么老半天了一直都是我们三个外行在种树?”
他向席云发出灵魂拷问,“为什么不找安德鲁来着?”
“因为赶尽杀绝法。”席云沉默了一下,说。
种树这种事情,席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身为农业专家的安德鲁。
然而,听到暖乌松的培育方法后,安德鲁缓了很久,十分谨慎地开了口:“这种方法闻所未闻,理论上被火烧了之后种子的物理和化学性状都会发生根本变化,而且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这之后把灰烬和尾羽埋在土里,理论上来说并无法凭空产生生命,即便可以,再辅以沸水的话,理论上说……”
站在专业的角度,他觉得培育细节里每一步都匪夷所思,但又因为提出这个方法的是席云,他无条件地选择了相信,两种坚定的世界观相互碰撞,大脑CPU差点烧干,SAN值肉眼可见地出现了下降。
席云看得胆战心惊,不敢再拿这事找他。
“不过……”停止回忆,席云看了看已经种成了的暖乌松,又看了看明显出了问题的暖乌松,“既然已经种出来了,长得也还算一棵树,现在应该多多少少涉及到正常的农业知识了吧?”
克兰会意,“我这就去请专家过来!”
他借走了席云的磁悬浮摩托,风驰电掣地开走了。
一分钟后。
二话不说赶来现场的安德鲁仰着头,看着已经长到两层楼高还在继续往上长的树,头顶无形地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三位外行热情地把他拉到第一棵暖乌松面前,客客气气地解释了前因后果,并殷切地询问专家要怎么才能把二号暖乌松掰回正轨。
安德鲁眼神呆滞,“理论上说,从你们扣了一缸神秘肥料开始……”
这树就活不成了。
但事实就是,这树不仅活了,还在疯魔积极地上演节节高。
天生精神防御力极高、没有多少装备都能在核心污染区苟活三十年的安农星人安德鲁,大脑CPU又开始剧烈干烧——
SAN值:-1
SAN值:-1
SAN值:-10
……
得,还带断崖式下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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