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夜提灯
耶律祈暗自磨了磨牙,愤愤道:
“贵人岂由你这般诋毁?!”
说罢,他对着巨鳄命令道:
“快去!把这三人都吃掉!”
可巨鳄依旧趴在原地不动,它象征性地吧唧了一下嘴,又趴了回去。
仿佛探着头的姿势不舒服,巨鳄甚至向后退了退,大半个身子又退回到干枯的草地中。
耶律祈一惊,一张脸气得涨红。
这巨鳄的能力他是见过的,吼叫一声就能把人吓个半死,可今日如此关键的时刻怎变得跟缩头乌龟一样?!
梁牧见此情形嗤笑一声,故意说道:
“耶律祈,我看你的这位贵人不怎么顶用啊,光是个头大一些,可胆子跟老鼠一样小!”
这巨鳄活了百年,早已能听懂人语,见梁牧如此说他,心中十分不乐意。
它张开血盆大口正要朝梁牧怒吼一声,目光冷不丁扫到身前素衣女子神情平静的一张脸,顿时哑了火。
为了掩饰尴尬,巨鳄装作打哈欠的样子,还发出了“啊哈——”的声音,然后慢慢把嘴闭上了。
见几人都在看着它,巨鳄干脆把头搁到了地上…闭了眼。
“这…这…”耶律祈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凶猛的巨鳄会变得如此乖顺,他向着巨鳄前来的方向大喊道,“暨如!暨如你给我出来!”
一道由远及近的笑声传来,不一会儿,一个约莫三十岁上下身穿暗绿色棉袍的男人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
他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捡来的枯草叶子,背着手悠哉悠哉而来。
待走近了,他‘呸’的一声将草叶子吐出来,笑道:
“看来我们的小鳄鱼今日遇上对手了!”
暨如走到巨鳄身边抬手摸了摸它的头,巨鳄这才睁开眼,看向暨如的目光有些可怜巴巴。
暨如调转视线望向南荣婳,打量了一眼便无奈地摇了头,“怪不得,小鳄鱼可不是姑娘的对手。不知先前在京城的地下,是姑娘与小鳄鱼斗了一场?”
南荣婳淡淡回道:
“是。”
暨如看向耶律祈,脸上的笑容未变但声音冷了一些:
“既如此,这个忙我们帮不上。”
说完,就要带着巨鳄离开。
可耶律祈如今就指着他帮忙,他一走,耶律祈必死无疑,所以怎么可能轻易放暨如离开。
耶律祈身形一闪,一把拉住暨如的胳膊吼道:
“你不能走!”
一瞬间暨如的笑意消失了,与此同时,原本还乖顺的巨鳄突然转过头,面向耶律祈张开嘴吼了一声。
这一声让耶律祈觉得耳朵都要被震掉了,他不敢再强硬留下暨如,可心中又实在不甘。
“暨如!你不顾我的死活就走了,不怕神主怪罪你吗?!”
暨如一下停住了脚步,慢慢转过头看向耶律祈,声音冷淡道: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神主会因为你的死而怪罪我?”
耶律祈一听,愤怒道:
“我是什么人?!我是这个天下以后的帝王!
这件事,神主是默认的!”
这下,暨如看耶律祈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傻子,好笑地开口道:
“耶律祈,我真是好奇你是如何从耶律郜手中抢过了君王的位置,不说别的,单就你这脑子…着实不怎么好使。”
见耶律祈如同炮仗一样,一点就着,暨如赶在他开口之前继续道:
“你怎么不想想,神主为何要让你做这天下的帝王?”
耶律祈一怔,随后大声道:
“自然因为我敢想!我有野心!我愿意舍下所有去做!”
暨如却摇了摇头,说道:
“不,因为你傻。”
此话一出,沈临鹤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梁牧甚至都笑出了声来。
暨如继续道:
“我猜想沈公子与南荣姑娘应该已经猜到了神主的想法吧?”
沈临鹤自然而然地点点头,“神主想要毁了这世间,让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存活。
他利用蛊虫,让人们自相残杀,蛊虫不灭,杀戮不止,最后…”
沈临鹤暗叹一声,声音有些沉重道:
“最后,血流成河,残骸满地,人间如炼狱。”
耶律祈听后,瞪着眼睛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喃喃道:
“神主…神主他不是这么说的,他说我定能完成霸业!”
沈临鹤冷眼看他,说道:
“是他的霸业,不是你的。”
耶律祈脚下一个踉跄,脸变得与他身上的皮毛一样灰白。
暨如看着他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
“听说兹丘国上一任君王耶律郜先前很是照拂你,估计那时的他没想到会养出一个吃百姓血肉的白眼狼吧!”
说完,他摸了摸巨鳄的脑袋,轻声道:
“小鳄鱼,我们走!”
巨鳄抬起头观察了一下南荣婳的神色,见她默许,这才慢慢调转庞大的身躯,跟着暨如离开。
暨如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他回头瞧了几眼南荣婳,犹豫了片刻,开口道:
“小鳄鱼先前不知事的时候确实吃过人,因果轮回,它以后自会受到教训。
希望将来若有一日它与姑娘重逢,姑娘能高抬贵手。”
南荣婳心中有些意外,这个叫‘暨如’的人,似乎比其他大多数圣主都要清醒、明白得多。
南荣婳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暨如见状,神情真挚道:
“多谢。”
顿了顿,又说道:
“我知姑娘本事大,可这世间种种毕竟难料,人心尤是如此。
大庆国与缙国相距不远,但路途艰险,姑娘多加小心。”
说完,暨如转身带着巨鳄离开了,再未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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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因为没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还是因为得知了神主帮他的真实目的,耶律祈一副颓然神色,不发一语。
他好似一个趾高气扬的斗鸡,在发现自己压根及不上别人之后,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沈临鹤抽出袖中的匕首,冷冷看着耶律祈,一步步向他走近。
耶律祈见状,嗤笑一声,缓缓说道:
“怎么,沈家人要帮缙国皇子杀了我?怎么大庆国的圣上不派兵来,只独独让你们沈家来啊?
他也不怕以后对于缙国皇室来说,沈家人的一句话比他千万句话都重要的多!”
沈临鹤神情不变,丝毫不为耶律祈的话影响,他只低声说道:
“我何时说杀你是为了帮缙国皇室?”
耶律祈一愣,问道:
“那你是为了蛊虫才来的缙国?
可如今蛊虫已经没有了,你为何还要与我过不去?!”
沈临鹤缓缓抬起手中的匕首,匕首照着天空中最后一抹余晖,给沈临鹤的眉眼间又添了几抹寒意。
“那年在万海坡上,你率兵偷袭大庆国军队,领队的大将军是我的外祖父,副将军是我的亲舅舅。”
耶律祈一听,面色更加难看起来。
当年他一心想要用一场胜仗来证明自己,也出一出耶律郜面对大庆国卑躬屈膝的羞辱感,所以才偷袭了大庆国的军队。
他确实不知那支军队与沈家的关系。
不过,就算当时知道又如何呢,他还是会去做。
沈临鹤离耶律祈越来越近,眸中的杀意也越发明显。
“耶律祈,我今日杀你是为了给我外祖、舅舅和那千名大庆国士兵报仇,待你去了地府,你亲自向他们赔罪吧!”
沈临鹤话音刚落,便要举起手中的匕首朝耶律祈刺去。
可下一刻,耶律祈从腰间拿出来一个小盒子,快速将盒子里的东西倒入口中咽了下去。
他的动作太快,沈临鹤没有看清盒子中到底装的什么,可自知有异,停下了身形。
然而南荣婳却是感知到了,那盒子打开的一瞬间,她便认出了,盒子中装着的是——
蛊虫!
她几步到了沈临鹤身边,低语一句后,二人速速向一侧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