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欺四窃
于是祖帝往返四海寻觅天材地宝,又请世间最好的铸剑师,以自身骨血为引,锻造出了这把世间第一的剑。
剑未赐名,直到斫去天宫圣地,令神山落为昆仑之后,此剑才得名昆仑神剑。
昆仑弟子世代守卫昆仑神剑,也是为了镇压昆仑。
因为一旦神剑出了差池,这昆仑山就会脱离四境天,重归上界。
届时,四境天恐怕又会陷入灵力枯竭的绝境。
一旦灵力枯竭,不仅修士无法修炼,就连这凡间的众多生灵都会失去生机。
师衔羽望着那直入云霄的冰剑,内心大为震撼,虽已有猜测,但仍旧不由自主喃喃道∶“那是……”
“徐观棋”说∶“昆仑,那才是真正的剑修圣地。”
古往今来,世间修士无不以剑修为傲,而世间剑修又无不以昆仑为荣。
即便是他,也不例外。
他曾去过昆仑,亦曾听过神剑之悲鸣。
师衔羽望着昆仑怔怔失神,直到耳边再次想起“徐观棋”的声音∶“师妹,入云西洲不仅仅只有眼下的黄沙莽莽,待你行过这万里金沙原,就会到达无尽绿洲。绿洲险象环生,秘境众多,法宝无数,机缘无数,而大道三千,三千无穷的修士皆汇聚于此。再往后,还有天鹰潭,那是云来海府首屈一指的水下洞天……师妹,入云西洲比沧澜国的国土要辽阔数倍,若非行程匆匆,你也可以在这里看到很多不亚于四季交替的盛景,你不必为这片刻的陌生而迷茫。”
“……”
话音落下,“徐观棋”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
他是晏云山。
却也不是晏云山。
他这一丝元神碎片,是本尊在察觉到自己即将彻底入魔时,特意分裂而出的。
但在他贫瘠的记忆里,其实有很多关于师衔羽的画面。
是因为什么呢?
最初是因为从天而降的师妹,印证了他心中猜想——此世之外,必然还另有天地!
而他之所以踏上修行之道,除了是回报师门的养育生恩之外,还有在开始修行的前一夜,他看到的,不同寻常的一幕。
那时他还是个七岁孩童。
他生来就有一双可以看穿迷雾的眼,从小看到的东西都要比别人多得多。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他喜欢追逐“无尽”的尽头,时常望着夜空出神,尽管因为一坐好几天而导致师门长辈们一度以为他或许是个“傻子”。
而那天晚上,他看到在这满天星河之上,尽是无穷无尽的阵法。
那些璀璨的星光,无一不是环环相扣的阵法漩涡。
他问师父:“那是什么?”
师父却只能看到星河漫漫,告诉他说:“河汉浅浅,星辰锦绣,大好之景。”
他摇头否定:“不是。”
于是师父大约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他的神色变得严肃了许多,说:“为师修为不济,看不了那么远,如果你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为师希望你……当它不曾出现。”
他歪着头,甚是不解:“为什么?”
师父的语气有些轻:“祈光祖帝陨落前曾说过,四境天是被天道蒙蔽的世界,凡境内修士,都无法开启第三眼,若有人看到的东西越多,最后要付出的代价就越沉重,为师目光短浅,不希望那个人是你。”
那时的他年纪尚幼,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而他始终认为,既然目之所及,那就必然存在。
他,做不到视若无睹。
他伸出手去触碰星辰,好似真的能就此摘星。
他还是对师父说:“可是,它就在我的眼前。”
他说:“师父,我可以打碎它。”
“打碎之后呢?”
“打碎之后,我们就可以看到真正的星辰河汉啦。”
“……”万里侯沉默了许久,才问他:“那,你想用什么去打碎?”
他一时也想不起具体的东西,联想到师父是剑修,就说:“用剑。”
于是此后,师父开始教他练剑。
每天挥剑一千次,一万次,十万次……他练了近三十年。
直到后来真正懂事之后,他才知自己修炼的真正目的,不过是打破此界那万年来都不让人飞升的天道。
既然天有禁锢,那他就劈了这禁锢!
他旨在开天,剑问九霄!
师衔羽的出现,是他坚定所行方向无误的一个契机。
她的存在即是错误。
但她又恰好是五行灵根,注定修行困难,好像也是因此,她的出现并未引起天道的注视。
当然,他也不是没想过,师妹若是愿意专注修炼之道,以他之能,有的是办法让她越过灵根桎梏,寻找适合她的大道。
届时青山之外,万丈山河云海,她处处都去得。
但她不愿意。
她没有那么大的野望。
她更喜欢脚下坚实的大地,眼前硕果累累的稻穗。
她说∶“大师兄,我不想活得太累了,我只想做个普通人,早出晚归,日升月落,生老病死,于百年之后,归于黄土。”
她不会被长生蛊惑,也不慕停滞的岁月。
他原本因为心魔而焦躁的心,好像也渐渐因此而平静下来。
天在头顶遥不可及,而师妹总在眼前。
此后的他依旧不忘修行,总会外出,归来时,总能看到她在田间,脸上永远挂着充满生机的灿烂笑容。
可梦想安稳的她,如今却行于沧澜之外。
山水迢迢,路程万万里,是她一人走来的吗? :
晏云山不敢想下去。
他只是一丝元神碎片,他本没有痛感。
可此刻,竟觉无尽刺痛,不知从何处传来,细细密密的蔓延在他的精神当中。
他知道,青云山或许已经遭遇不测。
青云山上上下下,不过三百余人。
修为最高的师父,也不过是金丹修为。
青云山从来都是低阶修士的乐土,从不主动招惹外敌。
只除了他自己。
只有远行在青云之外的自己。
根源,或许就在自己身上。
那供他他生长的青云……
好奇怪呢,明明记忆仍在眼前浮现,可他却觉得遥隔千万里。
是有疼痛触及心脏,可却没有着落点。
是因为他只是一丝元神碎片吗?
晏云山看向师衔羽,眼中无尽悲伤。
而遥遥之外的沧澜国盛京仙门中,玄天阁剑池之下,剑意肆虐的无名之地,一种类似于心跳波动的动静,一下,一下,缓慢地开始震荡开来。
云海之上,“徐观棋”垂下眼眸,隐去了情绪。
“大师兄就得有大师兄的样子,心魔一发作就去找师妹,成何体统?”
师父的话尤在耳边响起。
他忽地一笑,散去这片刻阴郁。
“……你怎么知道?”师衔羽哪知面前的人已换了芯子,正在心中郁郁感慨。
她开口便是话里有话,她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迷茫,怎么知道比起匆匆来去,我更想驻足观望?她还想问∶你明明是俱河国人,你为何要说沧澜?
可“徐观棋”只是目视前方,语气带着说不出是笑还是什么情绪,轻声道∶“西洲而已,天下之大,你何处去不得?你处处都去得啊。”
“……”
这语气……
虽然声音不相同,但这自信洒脱的语气,只有一个人!
师衔羽心如鼓擂震跳,识海中剑意滚烫,她伸手按住心口,元神亦在识海中看到那剑意震颤不止。
这是为何?
仿佛有答案呼之欲出。
她扭头去看徐观棋,可入目的,只是那漆黑又狰狞的面具。
她很想靠近些许,可眼前人挺拔而立的身姿与她记忆中的大相径庭。
她终究还是止了步,重新看向昆仑的的方向。
大师兄的身量,要比徐观棋高大些许。
他从来是半披散发,发尾有些微微卷,像他偶尔作妖又偶尔严肃的不羁性子,又常以一根发绳随意系着,显得懒散,漫不经心。不似徐观棋这样仔仔细细梳好每一根头发,再以发冠束缚,显得整个人刻板又顽固。
大师兄从来是以身养剑,从未将之收进过储物空间,但徐观棋的剑,只在打架时才会祭出来。
大师兄自诩形貌虽谈不上天下无二,但胜在无碍观瞻,所以他从不以假面目示人……
徐观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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