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取韵
管斌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支支吾吾的,憋了一会儿才说实话。
前天晚上他正在朋友家里打牌,这话说的好听一点叫朋友家打牌,小娱小乐,说得不好听点就是赌博,玩得大,一次输个几千上万都是有可能的,孙晓珍欠那么多钱可不是在茶馆打这种小牌,都是在家里偷偷摸摸的赌博这才欠了不少债。
管斌还供出了其他一块儿打牌的几个人,只要核实一下,大概就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桑彤看着管斌,刚刚紧张兮兮的让她也跟着紧张了起来,还以为跟孙晓珍的死有什么关系,到头来是聚众赌博怕被抓。
憋了半天还不得老老实实的交代……
“孙晓珍跟孙玲两个人本来就没什么钱,孙晓珍哪来这么多钱打牌?”桑彤扭头看着身边的叶瑾宸。
“赌博的人总有一种会赢钱的错觉,输的少了觉得输点没关系,输得多了就想继续赌下去,万一回本还赚钱,可不就是赚了,所以才会越输越多,而且喜欢赌博的不一定是有钱人,借钱赌的人一大堆。”
“孙晓珍的条件并不好,没准是想靠打牌赚钱走捷径,到头来欠债也更多了。”叶瑾宸说道。
“该不会林旭银行卡里的五万块被孙晓珍拿去打牌了吧,那可是孙玲的看病钱啊!”桑彤震惊。
“难说。”叶瑾宸摇头,对于这个事情,他现在不知内情,猜想归猜想,他们干这一行的还是得靠证据说话。
两个人正在茶馆里等丁健修,他们三今天开的是叶瑾宸的越野,雪路不好走,院里有些车都开不出来。
“诶?李勤,你怎么自个儿回来了?”茶馆的老板也站在门口,看着经过的一个高高瘦瘦穿着校服的男孩,朝着他看了一句。
“这两天下雪,学校怕我们回来不安全,最近的晚自习都不上了。”男孩回应了一句。
桑彤这才看清男孩的面容,跟李全贵和吴萍长得相似,样貌普通,但是身高却比两口子都高,还染了黄毛,不是桑彤带有色眼镜看人,主要是李勤这大银链子跟耳钉什么的,看着就不像是吴萍口中三好学生的样子……
“我怎么没接到学校通知!我得去接我闺女了!”茶馆的老板这会儿也着急了,拿了把伞就出门了。
“李勤。”桑彤朝着男孩喊了一声。
对方将目光落在了桑彤身上,不用开口,桑彤就看见了他脸上仿佛写着“你是谁”三个字。
桑彤知道李勤这会儿赶着回家,也没耽误时间,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李勤大概也听说了隔壁的事情,忍了忍没有拒绝,桑彤这才松了一口气。
桑彤主要是想向李勤了解一下孙玲的事情,孙玲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她的交友圈又小,没什么朋友,跟李勤算是走的近的。
“我跟她?不算熟。”李勤简洁的回了三个字。
“我们听你妈妈说你们两关系挺好的?”桑彤也没说早恋的事情。
“我妈那是瞎说,但凡遇到个女生挨得我近一点就一惊一乍的,我马上都快十八了,是个成年人了,我妈她管的太多了。”
“孙玲她是个残疾人,我平时在路上遇到了顶多帮她推下轮椅,算不上熟。”
李勤虽然有点这个年纪的叛逆,但是心思不坏,桑彤从他的口中了解到孙玲在学校也不怎么受欢迎。
与她在网络上的开朗快乐阳光的形象不太相同,现实生活里孙玲比较内向,性格也有些孤僻,不是很好相处的那种人。
李勤也就是看着是邻居,偶尔会帮一下孙玲,别的就没有什么了。
桑彤听到李勤的话之后,也表示理解,就算孙玲真的很坚强阳光,但是因为身体的缺陷而产生一些负面的心理情绪也是正常的。
因为残疾而自卑并不是说没有就没有的,内向,孤僻,不与人相处也许是她的一种自我保护。
李勤没待多久就离开了,茶馆的老板也接了女儿回来了,巷子里的学生也多了起来,都是放学的孩子,不少都有家长去接。
其实桑彤还挺羡慕他们的,她在十六岁之前,父母也会接送她上学,可是十六岁之后没有了……
她的高中只有努力学习还有兼职打工,大学的时候虽然拿了奖学金,却也没有松懈过。
一眨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现在都成了入职一年半的职场老白了……
过了十几分钟,丁健修就回来了,这儿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三个人打算先回去再说。
开车的是叶瑾宸,副驾驶坐的是桑彤,丁健修坐在后排,看着座椅上又是暖手宝又是保温杯的,花样儿还挺多。
回到局里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三个人随便吃了一点就回到了办公室,其他的人也差不多回来了。
“开会了。”叶瑾宸喊了一声,八组众人就往会议室里钻。
叶瑾宸将今天调查的结果分享了一遍,正好跟许然那边的信息对上了,排除了李全贵跟吴萍两个人的嫌疑。
管斌赌博的这个事情,张为民回来前就处理了,也向其他的牌友证实过了,几个人都能互相作证,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
“我这边调查到,这个孙晓珍之前有个相亲对象叫黄平昌,是个卖种子的,四十岁,有一个儿子,条件还可以,也跟孙晓珍谈得来,但是他的老母亲不喜欢孙玲,觉得她是个残疾,跟她妈一起嫁上门晦气。”许然说道。
“这老太太有一回跑到孙晓珍的家里一顿撒泼,被孙晓珍赶出去了,气了好几天都没好。天天撺掇着让自己的儿子去给她讨回来。”
黄平昌做生意还是有点钱的,对比之下,孙晓珍的条件就不怎么样了,再加上孙玲的身体问题,黄平昌的母亲就不想这两人进门。
闹了矛盾,黄平昌也是个听母亲话的人,竟然真的找上门来了,这两人的事情就算是闹掰了。
“不过黄平昌去年赊了五万块钱的货,一直没还钱,这两天突然就还清了。”许然说道。
婆媳矛盾什么的也正常,黄平昌跟孙晓珍闹翻了也没什么,但是五万块这个数字还真是有点敏感了,毕竟孙晓珍母女两个人最近就有一笔五万块的进账,落在了林旭的户头里,现在还不知道那笔钱去了哪里呢!
马上开年也要进新货了,黄平昌的手头肯定更紧了,要是因为资金链的问题,打上了这五万块钱的主意也不是不可能。
“黄平昌身高一米七九,体质健硕,很符合我们对嫌疑人的刻画。”许然介绍道。
“而且他自己说他在案发的当天去过孙晓珍的家里,就是为了借这五万块钱去的,但是孙晓珍并没有借给他。”
“林旭账户里的钱还在户头里还是取出来了?”桑彤问道。
“这五万块钱孙晓珍在案发的前一天取出来了,现金。”乐奇文向银行那边确认过了。
孙晓珍取了五万块的现金,但是在她的家中并没有发现这笔巨款。
案发当天黄平昌去找了孙晓珍借钱,他说孙晓珍没借。
现在孙晓珍死了,孙玲下落不明,黄平昌却默默的还了五万块的欠款。
这中间,多多少少都留了些让人不得不多想的空间。
而且黄平昌的外形条件也很像刻画的凶手形象,现在好像所有的嫌疑都指向了黄平昌。
可是要是黄平昌的话,那他拔掉孙晓珍的牙干什么?
吴萍被孙晓珍打掉过牙,要是为了报复弄掉孙晓珍的牙还稍微的合理那么一丢丢。
凶手要真的是黄平昌的话,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不成是因为黄平昌的母亲跟孙晓珍吵架的时候假牙掉了,被孙晓珍笑话之后心怀恨意?”许然可没在开玩笑,这事儿还是真事,孙晓珍本就泼辣强势,把老太太当场就骂哭了。
黄平昌算的上是个妈宝男,基本上母亲叫他干什么,他从来不会拒绝,这要是替母报仇,好像也说得过去。
但是桑彤却听得是一愣一愣的,见过离谱的,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今天也算是开了眼了。
“还是没有孙玲的下落?”会议到最后,众人回到了最关注的点上。
只是没人回应这句问话,毕竟消息是一点都没有,包括孙玲直播的平台,她也没有再上线过。
时间越长,孙玲的情况就越不容乐观,找也找了,一个十六七的女孩子,说不见就不见了。
孙晓珍脾气不好,跟她闹矛盾不奇怪,可是凶手怎么连孙玲都不放过!
第66章 [微调]五万。
桑彤裹得厚厚实实的走在院子里,雪已经没有再下了,抬起头还能看到天空中零星的几点光亮。
市里不比在县里,晚上能看到星星的机会不多。
“看地,等会摔个底朝天你就知道痛了。”身边冷不丁的传来一声,桑彤仰头的动作一僵,收回视线落在了身边的人身上。
“队长,关心人的话不是这么说的。”桑彤开口,声音还带着点寒冷后的哆嗦,一说话雾气都能飘半米高。
“我这不是在关心你,而是在提醒你。”叶瑾宸干咳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冻的咳嗽了,还是被桑彤呛的。
“您要不关心我,还会提醒我?”桑彤无语的看着他。
别看叶瑾宸平时冷这一张脸,跟个大冰棍一样,其实相处久了,桑彤就发现叶瑾宸是个很细心的人,至少给她买暖手宝这种事情可没人做过。
桑彤偏头,院子里莹白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显得他的皮肤更白了一些。
她恍然记起八月初见叶瑾宸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健康的麦色,夏天里天气热,跑外勤的十个人里就有九个黑,叶瑾宸那时候虽然不如现在这么白,却也很是显眼。
自从入冬以来,他不是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就是蓝色的冲锋衣,整个人显得修长又有气质,倒不像她这样裹得跟个球似的。
“你倒是会顺杆子往上爬。”叶瑾宸默默的吐出一句,桑彤笑了笑,换做刚入队的时候,她哪敢这么跟他开玩笑啊!
那时候她还想着,性子这么冷冰冰的队长,跟她在幻境中看到的人完全不一样。
现在瞧着面前这个带着淡淡笑意的叶瑾宸,桑彤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看着桑彤的表情逐渐变得复杂,那一脸的意味深长让叶瑾宸有些莫名其妙。
就在他以为自己刚刚有那句话不太对的时候,桑彤再次开口。
“队长,再待下去,我们两要变冰棍了。”桑彤说完也不等叶瑾宸回他,咔咔就往前走,羽绒服被她蹭得一阵响。
不怪她这会儿想跑,主要是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东西,这会儿心虚着呢……
结果她光荣的摔在了宿舍门口两米处,这一回是真摔了个底朝天。
跟在后头的叶瑾宸:……
默默的收回了没来得及接住人的手,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幸好桑彤穿得厚,这一下下去也没摔出个什么来,不然这一下骨折都有可能。
于是,被拉起来的某人终于学老实了,憋着一股劲儿回到了宿舍,关上门的瞬间,疯狂又无声的“啊——”了一下。
丢人!
衣服放在暖气旁边烤着,桑彤端来热水泡脚,身上是暖和,可是总觉得手脚冰凉,恨不得给鞋底子里也垫上暖宝贴。
脚放进热水的瞬间,腿上传来了密密麻麻的刺痛感,桑彤的小脸都快皱在了一起,忍了几秒没动,腿上这才恢复了知觉。
她光是这么一小会儿的麻木就已经这么难受了,孙玲那姑娘,从小腿就不好,心理与身理上的痛苦都是常人无法忍受的……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做梦的时候桑彤就梦到了孙玲,十一二岁的时候,小姑娘在院子里,坐在轮椅上疯狂的捶打着自己的双腿,一下又一下的。
强烈的痛感从腿部传来,她是多么渴求站起来,可是她做不到,尝试了一次又一次,她甚至连离开轮椅都困难,瘦弱的胳膊撑不起她的重量,没坚持多久就坐了回去。
可是她并没有放弃,一次次的努力,可是最后,她却只能摔倒在地,轮椅压在她的身上,让她连爬都爬不起来。
那绝望的痛哭声久久的萦绕在桑彤的耳边,让她这一夜睡得辗转反侧,很是不安。
晨间,桑彤睁开眼,枕头带着些许的湿润,像是泪水流过的痕迹。
一向元气满满的人今天肉眼可见的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