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语千夜
因有萧淑妃临终前的诅咒之言,女帝已严令禁止宫中养猫,若是被查出谁养了猫,这可是杀头之罪!
宫女内侍们都有些紧张不安起来,这时,慕容桓便拿着那漆黑的袋子来到了这些人面前,令其一个接一个的将右手伸到袋中去。
最初这些宫女们还有些害怕,慕容桓便道:“若你们不是故意放出猫叫声之人,这枚测谎石也能证明你们的清白,所以你们不用害怕!”
有了这句话,不少宫女内侍们的紧张情绪才慢慢缓解,也坦然的将手伸到了袋中,如此直到第二十九名宫女将手伸进去时,慕容桓发现了异样,立即将这名宫女的手抓住道:“这个说谎之人就是你了!”
宫女脸色大变:“我?不不,怎么会是我?我都没有碰到这袋子里的石头,我的手也没有变色,不信你们看!”
她将手指展现到了女帝的面前,一脸的自信得意之色。
女帝的脸色却在瞬间阴了下来,沉声道:“韦团儿?是你放出妖猫吃人的传言?”
原来这名宫女就是韦团儿啊!
慕容桓不由得多看了这名宫女一眼,确实比其他宫女生得更为明艳一些,身姿也更妖娆一些。
韦团儿不明白昔日对她极为宠信的女帝为何突然变了脸色,连连辩解道:“不是奴婢,圣人,奴婢没有说谎啊,萧夫人不是说,若是说了谎,手指会变成红色吗?奴婢的手没有变!”
“你当真以为这世上真有测谎石吗?”女帝冷笑了一声,“萧夫人不过是略施了一小计,骗你们说这袋子里装提测谎石而已,你没有碰它,那正好证明了你心虚不敢碰,所以她才判定了这个说谎之人就是你!”
“不错,我只是在这袋子里放了一个墨锭而已,凡是触摸到它的人,手指上定会有黑色!”慕容桓接到,又让所有碰过的人将手指伸了出来。
韦团儿就见那些宫女内侍手指上果然有墨汁一般的黑色,而她因为心虚并没有触碰到墨锭,所以什么也没有,此时此刻,她才惊觉自己上了当,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又恨恨的望了慕容桓一眼。
“团儿,朕待你不薄啊,你竟然会与吐番的使臣勾结,想要挑起我大周与吐番之间的战争,你是谁派来的奸细?”
韦团儿一听,恍觉事情的发展似乎已然超出了她的认知和想象,忙扑倒在地道:“圣人,奴婢没有,奴婢自小就长在宫中,又怎会与吐番使臣勾结?奴婢是受他人所指使……”
“谁啊?”
“是……是来俊臣,来御史!”
听到来俊臣之名,女帝的眉头便皱了起来,眸中呈现出极度的愤怒不悦,又在这时,太平公主走了进来,接道:“来御史不过是外臣,你是圣人身边最为信任的宫女,你为何会听命于来御史,与他勾结,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说罢,她向女帝行了一礼:“儿臣拜见母皇!”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回到你的公主府去?”女帝问。
“母皇,儿臣带了一些证据来,想让母皇看清一些真相。”
“哦,你想让朕看什么真相?”
太平便拿出了一只铜筹的人偶雕像,摆到韦团儿面前,问:“这只铜像是你让人埋到窦妃与刘妃的院中,以此来诬告她们二人诅咒圣人的吧?”
“公主,奴冤枉,奴从未去过相王府,又怎么会?”
“埋此铜像之人,本宫已经抓到了,你猜猜这个人是谁?”
韦团儿的脸色骤变,顿时变成了土黑色。
太平又接着道:“魏妪,她便是你曾经的养母吧,魏妪已经招供出了你的所有,你曾经想我勾引我四兄,成为相王府中之妾,我四兄拒绝了你,你便仗着圣人对你的宠信,以此卑劣的手段来陷害窦妃与刘妃,然后再让来俊臣四处传播宫中有妖猫吃人的传言,以此来恐吓人心。”
“本宫以为你原也不过是一个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户婢罢了,竟未想你与来俊臣还与吐番使臣勾结,恐怕在你的背后还另有主谋之人吧?”
女帝听到这里,终于在看向韦团儿的目光中露出了不一般的厌恶与杀气。
这种不屑一顾的杀气令得韦团儿有如万箭穿心一般的透骨生凉。
所谓的帝王之宠,从云端落入地狱,原来也不过是一瞬间。
“说出你身后的主谋之人是谁?”女帝厉声问。
韦团儿自知今日难逃一死,竟是凄厉的大笑了起来:“是啊,是我做的,那又如何?奴尽心尽力的在圣人身边效忠了一辈子,从未有过二心,奴确实是真心喜欢上了相王,本只是想请求圣人让奴做相王的一个婢妾而已,可是圣人不愿,圣人对上官待诏多有器重和提拔,可是奴在圣人身边侍奉多年又得到了什么呢?”
“今日奴就是一死,也绝不告诉你们真正与吐番勾结之人是谁!”
说罢,韦团儿重重的一咬,口中顿时鲜血直冒,整个人直愣愣的倒在了地上,直到断气的那一刻,双眼都没有闭上。
慕容桓本欲去阻止,却已来不及。
女帝看着这一幕,似乎更加心烦意燥不耐烦起来,沉默了好半晌,才道:“罢了,都回去吧,这贱婢的尸身,抬出去埋了!”
“喏!”
两名千牛卫应声,将韦团儿的尸首抬出了嘉豫殿。
“母皇,那来俊臣……”太平公主忍不住上前问了一句。
女帝便看向她道:“朕自会处理!”又将目光转向了萧慕宸,“子城,此事交由你去办!勿必查出,在他身后还有谁?”
“喏!”
……
两人回到萧府之时,已是子时三刻了,因太过疲倦,所以这一觉也一直睡到了次日的日上三竿。
当慕容桓与萧慕宸起床之后,来到厅中用食之时,却发现宁姨欲言又止似的,一双眼睛都好似哭红了一般。
“宁姨,你怎么了?”慕容桓问,“是有话要与子城说吗?”
宁姨顿时抹着眼泪隐忍的哭了半晌,才道:“是啊!郎君的决定,宁姨也不好干涉,只是老奴看着公主与郎君母子分离二十年,好不容易相见,便又要分开,实在是于心不忍。”
“原本公主让老奴什么也别告诉郎君的,但老奴实在是忍不住。”说着,拿出一份卷轴以及一封信件,递到慕容桓手中,“这是慧善公主也便是郎君的表妹给老奴的信,还有这份卷轴,你们自己看看吧!”
第154章 最后的名卷,最后的秘密
慕容桓打开了信件,就见上面写着:姑母自回到新罗之后,为救王室披荆斩棘,数次与敌交战深入敌营,身上已有多处重伤,后继任王位,为统一因美喜分裂的新罗各国,改革弊政日理万机,又因思念自己唯一的儿子,时常夜不能寐,早已落下重疾之症,这次出使大周,便是为了完成自己最后的心愿,为自己的儿子送来一颗可治寒疾的解药。
……
信的最后还附上了一句:萧慕宸,若是你还有良心,就请来送姑母一程。
看完信中内容后,萧慕宸自是心绪激荡,难以平静,起身便欲向外追去,慕容桓也道:“我随你一同去!”
“等等!”宁姨陡地唤住了他们二人道,“郎君,有件事情,宁姨一定要跟你说清楚,你再作决定。”
“宁姨是不是要说解药的事情?”慕容桓似预感到了什么问道。
慧善公主在信上所写的内容不多,但一颗可治寒疾的解药便已说明了一切,五年前,他们便依据崔氏所言,配出了这种治愈寒毒的良方,但需要十味极其罕见的灵药方才能完成这种方子,这些年来,萧慕宸也一直在为她寻找着这十味灵药,如今十中已聚齐了八味,还剩下两味极为重要的龙舌与火莲。
十味灵药聚齐八味已是十分不易,更不用说拿到真正的解药。
正当慕容桓与萧慕宸疑惑之际,宁姨接道:“其实公主一直在查郎君中毒这件事,也是几个月前才让公主查得,这种冰蚕寒毒乃是她所熟识的一个人所配制,而这个人便是美喜之子昙信!”
美喜便是在新罗国中控制了朝政十多年的真平王宠妃,此事,萧慕宸与慕容桓已听狄仁杰说过。
“昙信又是什么人?”
“说起来,此人与公主之间还有一些孽缘,公主在没有嫁给郎主之前,此人便一直守在公主身侧,算是公主的一名贴身侍卫,此人武艺高强,且在用毒方面天赋极高,也曾奉公主为主,忠心效命于她,但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是美喜之子。”
“后来公主在逃出王宫之后,与昙信走散,之后便遇到了郎主,随郎主来到了大周,并嫁给了郎主,昙信在找到公主之时,看到公主已嫁为人妻,且生下子嗣,当时似乎十分愤怒,提了剑就要杀郎主,是公主挡在了郎主身前,喝斥他离去,老奴当时就躲在一边,看到昙信的眼神十分的骇人,但他后来倒也没说什么,转身便跑了。”
“这个人的性子本就十分古怪,他原不过是江湖上一游客,公主见他武艺不错,便将他带到了身边做护卫,可未想到,后来公主与美喜交战之时,再次遇到了他,才得知他的身份竟然是美室抛弃在外的一名私生子。”
“但奇怪的是,在与美喜的交战之中,昙信并没有站在她母亲这一边,而是偶尔还会相助于公主,后来美喜败亡,公主当上了新罗的女王,原本公主并不计较昙信的身世,欲对他加以封赏,但这个昙信又突然销声匿迹了。”
“也是两个月前,公主才查得,原来昙信一直隐藏踪迹于大周,而且还在大周培养出了属于他自己的一股势力,手下有许多刺客与细作。”
听到这里时,慕容桓与萧慕宸的脸色便骤然一变。
“手下有许多刺客与细作?你说的这个人难道便是传奇的创造者?是那个教主?”
宁姨又摇了摇头:“这个我倒不知,这些都是慧善公主给老奴的来信中说的,当公主查到那冰蚕寒毒正是由他所配制时,他便让人给公主送去了一封信,还有这一份卷轴,以及送给郎君的这一味药材,但他又说,只有这一味药材并不能彻底解了冰蚕寒毒,他要求公主亲自来与他见面,才能将最后的一味解药给她。”
听到这里,慕容桓彻底明白了。
“所以,子城的母亲这次来大周,也是应了昙信所约,为子城拿到最后的一味解药?”
宁姨含泪点了点头:“是,也是为了了却与昙信之间的昔日恩怨。”
她的话音一落,萧慕宸顿感心中似空了一般,生出无尽的恐惧与愧责来,他急着问:“宁姨,你可知昙信约了母亲在何处见面?”
宁姨却摇头泣声道:“不知,公主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所以便是连我也没有说。”
“那慧善公主呢,连她也没有告诉你吗?”
慕容桓似想到了什么,连忙打开卷轴来看,却发现上面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这看起来也是一份名卷,但为什么昙信会给新罗女王一份空白的名卷?
慕容桓百思不得其解,又拿了慧善公主写的信,迎着阳光反复的看,终于发现了这封信中的异常,便拉了萧慕宸来看:“子城,你看,这封信上这几个字的写法似有不同。”
萧慕宸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看向信纸时,果然发现有三个字较其他字体更深,用的也是一种较为特殊的字体,而这三个字连起来便是:
龙门驿!
龙门驿便是洛阳至新罗的第四个驿站,即便是快马加鞭也要两个时辰。
“宁姨,信是什么时候送来的,她们出发多久了?”
“信是辰时一刻送来的,听说慧善公主一早便向圣人递交了国书,想来出发也有一个时辰了。”
萧慕宸便立刻叫来了玄羽:“调一百名内卫,我们马上去龙门驿!”
“喏!”
待玄羽一走,慕容桓但见萧慕宸眸中似盈了泪光,透出少见的慌色,便握了他的手安慰道:“无事,莫急。”
萧慕宸微微一笑,将她揽进了怀中。
“我知道,只是在做儿子之方面,我确实没有做好,我定然让母亲失望了。”
她离开的时候定然很伤心吧!
“萧慕宸,我总感觉此事不只这么简单,为何这位昙信会选择在众使来到大周之际,要求与你母亲见面?”
“你是新罗女王之子,此事定然会有人在此事上做文章,所以我们一定要冷静的对待此事,你的母亲要救,你也不能有事!”
……
“如果萧慕宸真的去了龙门驿,那我们是否就在龙门驿杀了他与那个新罗的使者?”
梁王府中,来俊臣不由得兴奋问道。
“先不杀他,若是直接杀了他,圣人必会问罪,何不借此机会逼得他逃去新罗,让他背上一个叛国的罪名,再由姑母下令将他斩杀,同时引得新罗内乱,岂不是更好吗?”
“梁王此计确实甚妙,但是那个人真的会按照我们所说的去做吗?不过就是一名刺客而已,他有那么大的能耐?”
“传奇的刺客与我们兄弟二人合作了许多年了,若不是因为八年前传奇的组织里也发生了内乱,一时间群龙无首,很多事情其实都不必等到现在。”
武三思说罢,又沉下声音笑道,
“不过,这个人倒是与新罗的女王有旧仇,他是新罗过去的无冕之王美喜之子,美喜死于新罗女王金宸曦之手,他一定会为他的母亲复仇!”
武三思说到这里,又放下茶盏,看向了来俊臣,忽然话锋一转,又道:“今日一早,我收到了一个消息,韦团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