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牵丝偶
就在那头怪物即将从梦境中逃脱时,阿缠身上的锁链突然动了,它们凭空出现在了屋外,锁链声响起,看不见形体的怪物被锁链束缚在空中。
阿缠站在门口,她无法离开这间屋子,只能看着那头怪物被锁链彻底碾碎,消散在她的意识中。
锁链消失,阿缠的意识变得昏沉,她闭上眼,从睡梦中脱离。
她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房间中央有一大滩水,带着一股难闻的腥气,阿缠扯着嗓子朝外喊:“慧娘~慧娘~”
陈慧急忙走进她的房间,见到一地的水,神色冷然:“怎么样了?”
“真是讨厌,什么都没问到。”
“接下来怎么办?”虽然知道与薛家有关,可动手之人是谁查不到,她们便要一直陷入被动。
阿缠一笑:“当然是报官了,白大人这么厉害,肯定能帮我抓住坏人的。”
第78章 听腻了,下次换个词……
既然决定要去报官,总要给明镜司留下些证据,阿缠便没有打扫屋中的水渍,而是换了间屋子继续睡觉。
没了扰人清梦的水怪,她终于能够睡个安稳觉了。
一直睡到辰时末,阿缠才心满意足地睁开了眼。
打开门,明媚的阳光洒入屋内,她迎着日光抻了个懒腰,今天天气不错,很适合做坏事。
洗漱之后,阿缠跑去灶房,找到了陈慧为她做的卷饼。手指长的卷饼,饼皮薄如蝉翼,有的饼里卷着肉丝,还有的卷着爽脆的菜丝。
阿缠端着盘子蹲在灶台埋头苦吃,像是一只偷油吃的小老鼠。将一盘卷饼吃完,她才去了前面。
陈慧刚送走两位来买香粉的客人,见阿缠从后门走出来,转头问她:“要我送你去衙门吗?”
“不用。”阿缠摆摆手,“你在店里待着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那好,路上小心。”
明镜司距离昌平坊并不近,阿缠最近又习惯了车接车送,走了还不到一半的路程,就有点犯懒,速度也慢了下来。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密集的马蹄声,以及大声的呵斥:“让开,都让开!”
随之而来的,是鞭子在空中挥舞发出的炸响。
街上还不知发生了何事的行人纷纷避让,阿缠原本就靠着街边的阴凉处走路,倒也没有急着往旁边靠,只是停下了脚步,和其他人一样张望起来。
不多时,一个长长的队伍出现在街上。
队伍最前面骑着骏马开路的都是精悍的护卫,看他们身上的气势,应当都有修为在身。
那十几名护卫身后跟着数辆宽敞奢华的马车,每一辆马车上都有同样的标志,阿缠并不认得那些标志属于哪一家,街边看热闹的人却好似认出了这车队的来历。
她听到人群中有人问:“这是哪里来的车队,这么嚣张?”
“西陵王府的,有几年没瞧见了。”
这时,其中一辆马车车窗上的帘子被掀开,一名年岁不大的姑娘正透过车窗好奇地向外张望,她身旁,坐着一名气质出尘的年轻公子,那人并未转头,只瞧侧脸轮廓,却让阿缠莫名觉得熟悉。
很快,车队从街上驶过,瞧完了热闹的路人们四散而去,阿缠还得去明镜司。
走了小半个时辰,她终于来到了明镜司门口。
守门的明镜司守卫见到阿缠走来,沉声道:“明镜司重地,无事不要逗留。”
阿缠露出笑脸,对出声的那名守卫道:“这位大人,我是来报官的。”
守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问:“遇到了何事,若是寻常案件去京兆府衙门。”
“我可能遇到了水怪。”
听她说遇到了水怪,那守卫脸上表情才稍微有所改变:“稍等。”
说罢转身进去汇报。
不多时,那名守卫走出来,对阿缠道:“随我来。”
阿缠跟着对方进了明镜司衙门,见他带自己去的地方并不是衙门内堂,忍不住问:“大人,我们要去见谁?”
那守卫瞥她一眼,回道:“去见今日值守的千户大人。”
“不能带我去找白大人吗?还是他今日不在?”
“你认得白大人?”那守卫脚步顿住,有些意外地转过头。
“我与白大人打过几次交道,略有些交情。”
“这样啊……”那守卫见阿缠不像是在胡诌,迟疑了一下才道,“近两日白大人心情不好,我倒是可以带你去见他,可若是你惹了他不快,可没人能帮你。”
“多谢大人提醒,烦请大人带我去找白大人吧。”
“好吧。”那守卫见阿缠如此笃定,便带着她往内堂走去。
此时内堂大门紧闭,门外也没有值守护卫。
站在门口,守卫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敲响了门。
半晌,门内都没有半点回应。
守卫看向阿缠,已经开始后悔带着她过来了。
阿缠才不管里面的人是不是在生气,她一手提着裙摆迈上台阶,另一只手拍在门上:“白大人?”
门内毫无动静。
阿缠侧耳听了听,什么都没听到,她又用力拍了两下门,依旧没有反应。
静默了片刻,在守卫错愕的目光下,阿缠的声音中突然带上了哭腔:“白大人,你在不在?我家里进了怪物,我好害……”
话还没说完,门开了。
白休命站在门内,面无表情,目光冷漠,周身都散发着森寒的气息。
阿缠偷偷瞄了他一眼,脸色那么难看,看来他今天心情是真的不太愉快。
“什么案子明镜司的千户解决不了,一定要来找本官?”
他看向一旁的守卫,那守卫一个哆嗦,连解释的话都不敢说,直接跪地认错:“是、是属下之过,请大人责罚。”
“白大人,是我让他带我来找你的。”阿缠赶忙开口。
“他倒是很听你的话。”
白休命带着寒意的目光落在阿缠脸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没了笑意的时候还是挺吓人的。
阿缠稍稍错开与他相对的目光,开口道:“生死攸关的大事,找别人我不放心。”
看着面前活蹦乱跳的阿缠,白休命冷笑一声:“那你便仔细给本官说说,是怎样生死攸关的大事?”
阿缠忽略了他话语中的嘲讽,说道:“这几日我突然开始做噩梦,梦到院子里的水井中爬出了一个东西,不过第一天晚上我看不到那东西的模样,只能听到脚步声。”
她还没说完,白休命面上的漫不经心已经敛去。
这种情况,可能来自于以梦境作祟的妖物,也可能是通过梦境施展的某种诅咒,介于前者太过稀少,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阿缠见他陷入沉思,唇角悄悄往上翘了翘,继续说:“第二日的梦里我看到了那怪物的模样,是一条长着手脚的鱼,长得特别吓人,醒来的时候它已经摸到了我的房门口。”
“今天是第三日?”白休命问。
诅咒之术,时日长有短,以阿缠形容的这个速度,怕是第三日诅咒便会生效,所以他才这么问。
谁知阿缠朝他一笑,答道:“不,今天是第四日。”
“第四日你才来报官?”白休命眉头皱起。
阿缠表情十分无辜:“可是我听人说白大人最近心情不好,不到生死攸关的时候不能来打扰。”
方才说出口的话被堵了回来,白休命却只深深看了她一眼:“走吧。”
“去哪里?”
“先去看看你中的诅咒该如何解。”说着,他迈步走出了房间。
“要是解不了呢?”阿缠立刻跟了上去。
明镜司衙门很大,白休命走得并不快,听到她的问题后语气冷漠道:“那就回家等死。”
“大人才不会那么狠心呢。”
阿缠随口拍了个马屁,不经意抬眼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之前见到的,那个坐在马车中的男子的侧脸为什么会眼熟了,那个人的轮廓和白休命似乎有些像。
想到那车队的来历,阿缠心中有所猜测,她见到的那个,该不会是白休命的兄弟吧?
联想到他原本的身份,以及他近两日心情不好,说不定就与那队伍有关。
阿缠眼珠转了转,试探着问:“大人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可以说出来,让她开心一下。
“本官遇到最不开心的事,就是休息时,还要被人叫出来查案。”
阿缠装作没听懂,夸赞道:“大人真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白休命轻哼了一声,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模样。
两人来到一座阁楼前,他带着阿缠走进去,推开一扇门,一个穿着黑袍的老者正站在一具尸体前认真研究什么。
听到开门声,那老者不悦地出声:“不是说不允许人来打扰……大人您怎么来了?”
转头见到是白休命,那老者立刻变了一副面孔,脸上堆满了笑容。
“给她查查,中了什么诅咒?”白休命侧过身,让出了阿缠。
老者看了眼阿缠,凑近了在她身上闻了闻,又绕着她转了一圈,才退开两步道:“一身水腥气,像是水咒。”
随后又问道:“姑娘近几日可是做了噩梦,连续做了几日噩梦,梦中的东西长什么模样?”
阿缠心道明镜司的人确实有些本事,她开口道:“连续做了三日噩梦,梦中的怪物长着鱼身,却有手脚,还长了人的五官。”
老者当即通过阿缠的描述认出了那水怪,说道:“是人马,这东西可不常见。”
随后他对阿缠道:“姑娘随我来。”
他带着阿缠进入内室,用一面黑镜将阿缠上下照了一遍,镜子不时发出白光,随后又询问她近日是否受过伤,人马是否在她家中留下过痕迹等等。
阿缠一一作答后,那老者替她检查了一下手上的伤口,见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这才将她带出来。
走出内室,老者对白休命道:“这位姑娘中的水咒还在,不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那诅咒似乎并未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