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是一头好人 第27章

　　所以此时巨蛛的行为才会那么?的直白?——

　　观察了一番野猪的反应, 又看了看下面的人类，巨蛛恍然大悟。

　　没错了, 这头野猪其实和杨乔有关?系，名字就叫做“小米”。

　　顶着这个和外表完全无关?的名字，小米被主人叫了一声，就这么?狂奔出去几百米，有种落荒而逃的味道。

　　但变异动物的动作相?对人类来说很快, 蜘蛛却随时能追上去。

　　此时, 它?接下来的行为吓了所有人一跳。

　　在刘哥的惊叫声中?, 那只巨蛛从天?而降, 就落在他们的车前，他确信这只变得更大, 腿更多, 形态也发生了微妙变异的巨型蜘蛛“看”到了他们，因为它?做了一个动作！

　　刘哥看到蜘蛛的一条腿抬起，肢节扭转, 变得柔软又光滑，而后迅速插进了开着的车窗内，以触手形态卷住了杨乔。

　　为了喊“小米”的名字而把窗户打开的杨乔：“！”

　　她下意识一手抓住车门，另一只手就近拿起灭火器，因为操控不便，只好把灭火器当成锤头，猛砸这根触手。

　　但看上去这点攻击对于蜘蛛来说完全不痛不痒。

　　当刘哥反应过来，去拿榔头时，杨乔已经被整个拽出了车头，一根触手缠着她凌空举起！

　　没受过特别的训练，平日里再怎么?勇敢的人，当发现自己真被影视作品中?的怪物抓住，也会下意识地哆嗦个不停。杨乔声音都发不出来，也知道求救没用，只好用力挣扎。

　　然后她就感?觉自己乘上了一辆空中?“高速”。

　　她的视野顺着蛛丝越升越高，她低下头，就能看到破败的建筑从自己正下方掠过，此时假如被蜘蛛丢下，她大概会直接摔死?。

　　杨乔的四肢瘫软下来，只紧紧抓着灭火器，仿佛抓住了自己的救星。

　　她能感?觉到蜘蛛腕足内面不同结构形成的凸起，但此时她紧咬着牙，催眠自己不去想那是什么?——

　　然后她看到了“小米”！

　　是的，以蜘蛛的速度，以蛛网在天?空中?的覆盖率，半座城市一览无余，杨乔猛地想到：“或许正是因为能在蛛网上空向下凝视，在这只蜘蛛的视角下，下面的所有生物都只是猎物。”

　　她和聪明的动物相?处过，所以自上次巨蛛狩猎猿猴后，她就认定?，这只巨蛛的智慧也不低……它?！它?不会是想要以自己为钓饵，激怒并杀死?小米吧！

　　于是杨乔哆嗦着，反而没喊小米的名字。

　　可微风把她的味道送到了野猪身侧，下方的野猪动了动鼻子，猛地抬起头，发出愤怒的吼叫声。

　　杨乔眼含泪水：“小米……小米……”

　　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在往下坠！

　　是蛛丝，有蛛丝在她外套上黏了一圈，然后她就被巨蛛放了下去。

　　她一靠近，正要发疯的小米反而不敢动了，一阵风吹过来……杨乔感?觉自己踩在了小米的背上。

　　踩实之?后，她小心地把外套扒了下来，小米也非常聪明，她刚说出声，猪就立刻匍匐着离开了蛛网笼罩的范围。

　　杨乔下意识抬头观察，只看到巨蛛爬回那座“巢穴”的背影。

　　莫名的，她居然从巨蛛身上看到了“别来烦我?”这四个字。

　　杨乔：“……”

　　等?等?，她好像理解了……巨蛛其实不是要狩猎小米，而是发现了她和小米之?间的关?系。

　　想必小米一直在偷偷跟着他们，这次又要往巨蛛巢穴强闯。蜘蛛的想法似乎很简单：既然是进来找人的，那我?把人丢给你不就成了，别烦！

　　杨乔哆嗦了一下，抱住手臂。

　　脱了外套，她感?觉有些冷，但此时低头看了看，她的眼眶立刻红了：她看到有无数只可怕又恶心的甲虫在小米新长出来的鬣毛上爬进爬出，而它?身上也是一层黑垢，是许多虫子的尸体?，其他野兽的鲜血，甚至还有在皮肤表层泥垢上长出来的几棵植物。

　　杨乔又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手电筒，扫过去后就发现了有吸血虫甚至能把口器扎入小米的皮肤内。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明白了小米为什么躲着她走：

　　她的小猪原本多么?白?白?净净，可爱聪明，还很喜欢洗澡。杨乔做清理也很勤奋，养在家里，只偶尔在村里的路上遛一遛，带小米出门玩。

　　杨乔也知道小米喜欢干净，更知道它?明白?主人也喜欢干净。

　　更何况……

　　杨乔：“小米，我?错了，我不该丢下你离开的。”

　　聪明的小猪知道自己被抛弃了，所以当发现自己变得“又丑又脏”时，根本不敢再靠近主人。

　　小米趴在地上哼哼，杨乔尝试帮它?清理了一下背上的虫，但这些虫对猪来说是烦人的虱子，对人类而言就太危险了，如果不是有灭火器，她差点被咬上几口。

　　不过杨乔没放弃，她知道该怎么?帮小米，可以用高压水枪！

　　不过，小米现在的体?型实在太大了……而且地下供水出了问题，淮江那些鱼更是麻烦。

　　杨乔还知道巨蛛总出现在淮江大桥，大约那里也被算作了它?的领地。

　　即使巨蛛没有真正伤害到自己，但杨乔此时下定?了决心：想办法和小米一起远离蛛巢。

　　之?前进入蛛网密集覆盖区，也是因为她想要躲开那些变异动物，这对人类来说的确更安全。但如果小米长期出现在巨蛛的巢穴附近，两只怪物之?间的冲突是无法避免的！

　　想了想，她先招呼小米前往一处高级小区。

　　她记得小区里有喷泉池，够大但不那么?深，理论上不会有什么?大型水生变异动物，又能让小米进行一些简单的清洗。

　　那处喷泉池的确如她想的那样，然后杨乔让小米把自己放在公寓楼旁，滑进三层窗户，随便找了两件厚衣服，总算停止了哆嗦。

　　她没找到软梯，只好把搜罗来的床单打结，再招呼趴在喷泉池里小米过来，爬到它?的背上，再用卸下来的铁棍帮它?把背上的一些陈垢清理掉。

　　忙上忙下半天?，杨乔发现小米很配合，但她的效率低到可怕。

　　杨乔：“……嘶。”

　　她的手掌也磨破了。

　　她苦笑了一下。

　　自己的宠物在末日里成了强大的变异动物，理论上是好事，可人和变异动物生活在一起其实很难，尤其是像她这样单干的。

　　她没法帮小米狩猎，但看得出来小米每天?都要吃不少东西。小米动静那么?大，走动起来无法掩藏，她不认为自己能独立解小米身上的寄生虫，而如果遇到了危险，还得由?小猪来保护她。

　　而且无论是吃喝，还是住处，人类都要比动物麻烦得多。

　　末日里生活的困难有那么?多……

　　但是，杨乔摸了摸身下的猪：“但我?们都还活着，这就很好很好了。”

　　她让小猪返程，在蛛巢外停下。

　　天?色欲亮，但她被巨蛛抓走，得回去和刘哥等?人报个平安。

　　-

　　想到自己的“蛛网布衣服”，渊白?醒来后没赖床，而是睁眼后就爬起来了。

　　半夜里，她操控巨蛛去桥边挑出了几枚鱼眼灯，又到肉联厂上空完成了替换，把腐烂的部?分丢掉了。

　　就像是挑亮了灯芯，又续了一波光芒。

　　肉联厂里一片死?寂，野狗似乎被赶走了，但人也莫名稀疏了不少。

　　而渊白?无声叹了口气：钓鱼的行情也变得不好了。

　　不知是灯鱼熟悉了巨蛛的存在，又或者那一排尸体?是在太有威慑力，看似没脑子的灯鱼上钩频率也变低了，渊白?觉得可能得换个打窝的地点。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蒸了两个紫薯包，想了想，又带上了物资和昨晚团成团的“蛛丝毛线”，便搭巨蛛牌乘空中?特快出门了。

　　但进入诊所时，她发现除了还在昏睡的女孩，几个成年人都一副昨晚没睡、心事重?重?的样子。

　　渊白?：“……”

　　她想起来了……主要是想起昨晚自己做了什么?。

　　但刘家人似乎有别的原因，刘哥表情苦涩：“灵灵她，发烧到现在，一直没醒。”

　　而且更大的问题其实在于，他们小心拆开孩子小腿上的绷带，发现伤口处已经变成了紫黑色。

　　半夜里他们一直试图给刘思灵退烧，把矿泉水都用完了，也喂了药，然而她持续性地发着低烧。刘哥总觉得不止是感?染的问题。

　　刘哥看向渊白?的目光带着祈求。

　　他不知道渊白?会不会有办法，但她神奇地出现在这里，给了他们最急需的东西，要求的报酬却又那么?少……她会不会有办法……

　　渊白?接过了项迎春给的床单。

　　渊白?想要的衣服需要袖口收边，有弹性又足够舒适，所以项姨又额外给她说了一些缝纫时需要用到的技巧，如果手边有缝纫机，她恨不得干脆动手给她做个示范。

　　渊白?看得出来，他们其实是想要更多“工作”，或者说，更多让家里人活下去的希望。

　　而杨乔不在这，她在蛛巢的边缘，和趴在外头的那只猪待在一起。

　　渊白?从包里拿出蛛丝毛线和针，她的确有需求，想要让项迎春帮她织两对小件：工作手套和袜子。

　　而她的报酬是：“你们想带孩子去找医生吗？”

　　从这里前往东区的三院，末日里的几个普通人类理论上根本做不到，但如果加上一头横冲直撞又听?从人类命令的猪，情况就不一样了。

　　渊白?的消息让他们惊喜不已，完全能作为珍贵的报酬。

　　当项迎春当场就给渊白?织起手套时，刘哥开着车去找了杨乔，又迅速开车回来。

　　他们商定?好了，去东区是一条艰难的路，但只是对人类而言，以小米的体?型，可以直接从榕树树根边缘过去。而杨乔也想要找人帮小米清除寄生虫，医院对寄生虫应该更有办法，如果那边的人靠谱，那就更好了。

　　他们决定?搭伙一起。

　　既然要走，还是和强大的变异动物一起走，刘哥干脆给渊白?画了张工厂示意图，把他知道的几个西区工厂在图上简单标注出来。

　　至于工厂里的物资还有多少，他就不确定?了。

　　这里面恰好有渊白?需要的，因为她起床时就发现：“……虫子越来越多了。”

　　虽然清理过一次，但虫类的繁殖速度实在太快了，渊白?感?觉它?们无孔不入，既然这样，她得想办法强化一下自己的居所，进行小规模的物理重?建。

　　于是无论是水泥石灰，还是地板板材，亦或者钢筋建筑，都是渊白?可能会用到的。

　　所以，为了表达感?谢，她把那件白?披风脱下来，送给刘哥的女儿当雨衣。

　　……虽然缝得很稀烂，但作为雨衣它?还是很能防水的。

　　项迎秋还在忙，刘哥抬手接过，只感?觉布料细腻光滑，像是什么?新出的纳米材质，且的确不沾水。

　　他朝渊白?感?激地笑了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换来的究竟是什么?。

　　当人类在诊所里进行织造工作时，没人知道，位于斜上空的巨蛛也正在努力工作，按照图谱缝纫小小的衣服。

　　当项迎秋织完手套和袜子时，早就等?不及的一家人匆匆和渊白?告别，带着孩子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