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有青木
“不饿。”
“那你渴吗?我给你倒点水?”守心又问。
南山:“不渴。”
“那你想让我做点什么?”七岁小孩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索性直接问了。
南山斜了他一眼:“希望你出去,并在外面把门关上。”
守心嘴角抽了抽,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不死心地问:“真不想让我干点什么啊?要不我给你洗衣服呢?你把你身上的换下来吧,我去给你洗洗,用皂角洗。”
“我衣裳是早上刚换的。”南山还是拒绝。
虽然下过海,但入海的瞬间霁月就把她护住了,那些海水连她一根头发都没沾湿,更何况是衣裳……唔,这样一想,霁月还是挺贴心的,就是上岸后那种冷漠的态度叫人不爽。
守心看着她的神情变了几变,忍不住再问:“真不用我帮你洗啊?”
“你怎么这么啰嗦。”南山皱眉。
守心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是我啰嗦吗?明明是你自己笨,衣裳被月信弄脏了都不知道,还让我暗示这么久。”
“不好意思,自从我开始修炼,月信便已经……”南山话说到一半,突然注意到衣角上的血迹,她倏然睁大眼睛。
守心见她总算发现了,顿时轻哼一声:“看来也不瞎嘛,赶紧换下来……”
话没说完,就看到南山咻的一下冲了出去。
“你穿个脏衣裳往外跑什么!”守心气急败坏,眼看着人已经没影了,只好高声叮嘱,“你用个清洁咒!”
神殿之上,信徒人人虔诚,三跪九拜之后双手合十,默默说出自己的心愿。霁月高坐神台,身后是他三丈高的金塑神像,香火缭绕间,他眉眼慈悲宁静,沉默地注视着他的子民。
突然,一阵风吹动了帘子,他顿了顿,空泛的双眸重新流转。
“霁月!”南山冒冒失失闯进神殿,用力地朝他打招呼。
虽然刚刚不欢而散,但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后,霁月还是扬起了唇角。南山捕捉到他的笑意,也跟着笑弯了眼睛,下一瞬察觉不对,僵硬地扭过头,看向宽敞的大殿——
大殿之内,正在祈祷的百姓们都停了下来,直愣愣地看着她,似乎不懂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霁月也发觉了不对,正要将南山带走,就看到她突然双手合十,一脸庄严道:“我来拜拜霁月仙君。”
众人恍然,连连夸了她几句,便各自祈祷去了,南山趁机赶紧示意霁月跟自己来,霁月无声笑笑,顺从地跟着她从后门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连同前殿和后院的走廊里,一时间心思各异,南山嘴唇动了好几次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正纠结时,身后突然传来霁月的声音:“对不起。”
南山立刻停下,讪讪看向他:“你道什么歉。”
“我方才太过急躁,对你发脾气了,”霁月平静地看着她,又道一次歉,“对不起。”
南山摸摸后脑勺:“我知道的,你是担心我出什么事,才会那样,我就是抹不开面子,才会故意生气……你的伤怎么样了?”
霁月闻言一顿。
“别说你没受伤啊,”南山忙道,“我衣裳上都沾血了。”
霁月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看到她衣袖上点点血迹。
提到血迹,南山就忍不住笑了:“那小孩竟然以为这是月信,谁家月信能沾到袖子上啊。”
“他没与你之外的女子相处过,对月信一知半解也正常。”霁月为守心说话。
南山摸摸鼻子:“我知道,我又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就是觉得挺好玩的。”
霁月笑笑,温柔地看着她。
南山被他看得眼神飘忽,但还是坚持道:“给我看看你的伤。”
霁月见岔开话题无用,只好将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伸出来。
当看到他手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时,南山倏然失声,大脑好一会儿都是空白的。
“吓到你了?”霁月说着,便要重新把手背过去。
南山连忙抓住他的手腕,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力气太大,又赶紧松了松:“怎么会……怎么会这么严重?你不是会医术吗?为何要放着不管?”
“罩子所伤,医术无用,只能让其慢慢好,”霁月说罢,见她还是担心,便出声安慰,“也不至于太慢,半日功夫便可痊愈。”
东夷岛上的半日功夫,可不是说结束就结束的,南山愈发心急,干脆往他手心注入灵力。
可惜无用。
任凭她如何努力,被海水泡得发白的伤口都没有半点愈合的趋势,反而因为汲取了太多灵力,又渗出鲜红的血丝。南山不敢再乱动,看着伤口的表情就像是天塌了。
霁月又一次被她的表情逗笑。
“你还笑得出来!”南山怒道。
霁月立刻就不笑了。
两人对视良久,南山终于愧疚地别开脸:“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自作主张,才会害你受伤。”
“你独自一人前去,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吧。”霁月温声道。
“你怎么知道……”南山惊愕抬头,又一次对上视线,脸颊突然泛热,“我我我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你一早起来看到罩子破了,会很高兴。”
说罢,她苦涩一笑:“结果不仅搞砸了,还害你受伤。”
“是我的错,我没告诉你破解罩子的方法。”霁月接话。
南山有点不好意思:“我们就别在这里认错了,回后院吧,我给你包扎一下,虽然暂时好不了,但也不能一直这么晾着啊。”
霁月答应一声,便跟她回去了。
守心以为南山这次跑出去,少说也得闹个七八顿饭的别扭才回来,结果他刚在院子里坐下,就看到她带着霁月回来了,从自己身边经过时,还春风得意地招了招手。
“闲着没事干晒太阳啊?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过得像个老头一样。”嘲了他一句,便带着霁月回屋了。
守心:“……”反复无常。
由于平时的小病小灾都是霁月来治,南山房中并没有什么可用的药物,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最后只找出一块干净的白布和一只草编的蚂蚱。
“这个守心,什么时候往这里藏了只蚂蚱啊。”南山把蚂蚱放在梳妆台上,拿着白布走到霁月面前,“那个,我没有药,要不凑合包一下?”
霁月答应一声,手指一划布条就裁好了,南山一看,顿时有点想笑:“别说,有了修为就是做什么都方便,我刚才还想着要找把剪刀来呢。”
“你如今也是有修为的人了,许多事都可以便宜处置。”霁月提醒。
南山答应一声,低着头为他包扎。
她靠得很近,随便扎起的头发有很多毛碎,时不时拂过霁月的下颌,霁月垂着眼眸没有躲避,仿佛无事发生。
南山很快将他的手包好,后退一步颇为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霁月静静地看着她,视线无意间划过她衣角的血迹时,左手不自觉地动了一下,却始终没有为她清去痕迹。
南山盯着他的手看了半天,总算想起了正事:“对了,你还没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破除那层罩子。”
霁月闻言,视线总算从她的衣角挪开,重新落在她的脸上。
“要怎么做?”南山歪了歪头,好奇地看着他。
霁月无声笑笑,道:“暴力破除是不行的,要想彻底毁了罩子,便得先毁了形成罩子的根源。”
“那罩子的根源在哪?”南山追问。
霁月静默片刻,刚要开口说话,守心就从外面冲了进来:“南山!我们种的萝卜发芽了。”
“真的吗?!”南山一脸惊喜,连忙跑了出去。
霁月静静站在房中,看着院子里欢喜的一大一小,好一会儿才别开脸。
南山忙完了地里的事,总算想起了谈话谈到一半的霁月,可惜当她回头时,霁月已经消失不见了。
“看什么呢?”守心问。
南山:“霁月,他好像走了。”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闲啊,仙君他可是很忙的。”守心嘀咕一句。
南山又一次想起蚂蚁一样的祝祷声,不由得抖了一下:“他现在受伤了,需要好好休息,赐福的事就不能先放一放吗?”
“受伤了?”守心震惊抬头,“仙君受伤了?他怎么伤了?伤得严不严重?”
南山:“……”忘了把这件事告诉他了。
怕他找自己的麻烦,南山没敢说霁月受伤的真实原因,只是敷衍几句表示并不严重,可即便如此,守心也足够心神不宁了,要不是因为有不能见外人的病,他恨不得立刻冲去前殿关心霁月。
南山只好再三安慰,并表示她会替他多去前殿关心照顾,守心的心里才好受点。
“仙君对你这么好,你这段时间一定要多关心他。”守心叮嘱道。
南山答应一声,就差对天发誓了。
守心叹了声气。
“好啦,别担心了,”南山转移话题,“对了对了,我在屋里找到一个你的东西。”
“什么?”守心不太感兴趣。
南山跑回屋里,将那只小蚂蚱拿了出来:“你看!”
守心只看了一眼就别开了脸:“这不是我
编的。”
南山:“怎么可能,就是你编的。”
“真不是我,你看这叶子都枯成什么样了……等一下!”守心的手往怀里一伸,直接拔出个大铃铛在蚂蚱上晃了晃,看到蚂蚱上若隐若现的红光后面露惊讶,“我就说怎么有股熟悉的感觉,你看你看,上面有我铃铛上的同源灵力!”
“是吗?”南山低头看向手里的草编蚂蚱,蚂蚱眼睛鼓鼓的,很是好看。
“霁月跟你借铃铛了?”她又问一句。
守心一脸莫名:“没有啊,仙君跟我借铃铛干什么?”
南山就没有再问了。
答应了守心要多去照看霁月,南山就开始频繁往前殿跑,这次她学聪明了,进去之前先给自己施个障眼法,确保那些信徒看不见她了才进去。
霁月的伤势好得很慢,看起来完全不像他说的那样,可以半天的时间就好全,南山研究了一下,觉得他是因为没有好好休息,伤口愈合得才会这么慢。
“早晚会好的,你不必太担心。”霁月温声道。
南山抿了抿唇,问:“你就不能休息一段时间吗?”
说话时,两人都坐在神像的肩膀上,下方是像蚂蚁窝一样密集的信徒。
面对她的问题,霁月清润一笑:“身为东夷的神,受子民供奉而生,不可有一日懈怠。”
“……你这神仙做得可真累,还不如做个凡人自在。”南山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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