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有青木
霁月一顿:“做什么?”
“不是要检查吗?”南山歪头。
霁月沉默一瞬,道:“不是。”
说罢,便转身走了。
南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福至心灵。
下一瞬,她便出现在他身侧,与他十指相扣。
霁月眼眸微动,清浅地看她一眼。
南山一脸严肃:“霁月仙君,怎么突然想通了啊?”
“不想通,有用吗?”他们……都那样了。
南山嘿嘿一笑,牵他的手更加用力:“确实没用,我这个人就是犟,你越躲我就越喜欢。”
霁月无声笑笑,又突然想到什么:“南山……”
“嗯?”
“我……”
霁月斟酌着,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南山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为难,索性停下来耐心地等着。
霁月好不容易想好措辞,一对上她的视线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到底怎么了?”南山失笑。
霁月清了清嗓子,到底还是问了出来:“我是不是……不够好?”
“为什么会这么问?”南山不解。
霁月抿了抿唇,又开始沉默。
“怎么了呀?”南山晃晃他的手,他的手指冰凉,没再像之前那样伪装成正常人的体温。
霁月:“你让守心给我熬汤,还说要给我补身体……”
话说到一半,他的脸就开始热了。
南山无言半天,也跟着局促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又各自别开视线,然后又忍不住对视。
几次之后,南山忍不住笑了,霁月也笑,只是笑得无奈:“我不知该如何讨你欢心,若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要教我。”
南山扬了扬眉,牵着他慢吞吞地往家里走,直到快走到神殿时,她才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语一声:“特别好。”
霁月愣了愣,没等有所反应,南山就已经跑了。
看着南山仓皇的背影,霁月忍不住笑了一声,只是笑过之后,眉眼间又多一分惆怅。
南山一鼓作气跑回了屋里,房门关上后才开始害羞。
心跳快得厉害,这种感觉却并不讨厌,她快乐地跑到床边,才发现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两只鸳鸯枕头并排摆着,上面还放了一个削过的小椰子。
南山抱着椰子发了会儿呆,又尝试去感应自己的灵骨。
不知不觉间,灵骨已经成熟了大半,晶莹剔透的泛着灵力的流光,而那根伪造的灵骨却是黯淡的,上面铺满了裂纹,仿佛随时会碎成几截。
霁月不在,她尝试着自行修复,灵力不要钱一样灌进去,裂纹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有增多的趋势,吓得她顿时不敢再动。
伪灵骨的摇摇欲坠,让南山突然生出些危机感,她不敢懈怠,整日待在海上思考不杀霁月也能破除罩子的办法。
第三十次尝试失败后,南山被怨气击中,落在沙滩上后咳了一口血,顾不上疗伤就赶紧检查那根伪灵骨。
又多了一条裂痕。
怎么回事?她明明已经减少灵力使用,方才被袭击时也小心避开了这根骨头,怎么还会多出一条裂痕?南山总觉得哪里不对,思来想去决定回去翻翻玉简,看能不能找到答案。
她这段时间一直待在海上,终于回家一趟,几乎是一进院门,就听到了激烈的祝祷声。
神殿和后院只有一条走廊之隔,祝祷声传过来是时常会有的事,尤其是傍晚时分,声音就更是响亮,南山也早就习惯了。
可今天的祝祷声,却和以前不太一样。
南山站在院子里听了半天,总算听出了区别——
少了虔诚。
霁月的修为会随着夜晚来临变得虚弱,傍晚时会渐渐减少赐福,所以信徒的祝祷声里会多出很多不好的情绪,但还是会一如既往的虔诚。
今日却不同,信徒还是如常求神明赐福,话语间却全是不满与愤恨,少了最重要的虔诚。
以往他们都会在天黑之后才会变成这样。
“喂,发什么呆呢?”守心突然跳了出来。
南山回神:“啊……没事。”
“今天厨房有鱼,你想吃吗?”守心热心地问。
“不用,我不吃,”南山回屋拿了几块玉简,一回头发现他还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一时间有些无奈,“我真的不吃,还有事呢。”
“你整天有事,”守心撇撇嘴,“仙君也有事,你们一个个的可真忙,都不管我死活的。”
“仙君?”南山一顿,“他最近没来看你吗?”
守心轻哼:“没啊,好久都没回来了!”
南山本来想直接回海上的,但一听他这么说,还是先去了神殿一趟。
霁月却不在神殿。
又不在?南山看着满面悲悯的神像,突然想起自己上次来找他也不在,而且听那些信徒的意思,那个时候他就已经不再赐福了。
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当时她本来想问他为什么不再赐福的,结果被美色勾得什么都忘了,后来又忙罩子的事,就将此事彻底抛在了脑后。
所以……他不在神殿,会去哪呢?南山思考半天,突然想到一个地方。
血日已经被黑斑覆盖大半,只剩下弯弯的月牙一样的光线,海上却还是波光粼粼,与白沙滩交相辉映,仿佛永远不会天黑。
霁月一身浅蓝,飘逸的身影犹如一道海浪,衣角翻飞间掌心的铃铛仿佛流星,在沙滩上留下一道道印记。
身若游龙,翩翩惊鸿,是这凡间唯一的神明。
南山摘了两枝香彩雀,一枝别在耳朵上,一枝拿在手里,等霁月朝她走来时,笑着送给她。
“何时来的?”他问。
“刚来,”南山看向他身后庞大繁复的阵法,这才转眼的功夫,那些灵力钩织的光线便已经开始衰落,“这些是什么?”
“祈神阵,”霁月这次没有隐瞒,“是一种占星问天的阵法。”
南山顿了顿:“你在卜算?”
“嗯。”
“你最近一直不去神殿赐福,就是为了留存灵力设阵卜算?”南山想起之前也看到他在弄阵法,只是当时还在生他的气,所以没有细问。
霁月闻言笑了一声:“嗯,精力有限,只能捡着重要的事做。”
“重要的事……是关于我的事吗?”南山试探。
昏暗的光线下,霁月眉眼清浅:“自然。”
虽然知道他心悦自己,可真听他这么说时,南山心里还是热腾腾的,一时间还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她绞尽脑汁地想话题,“你在算什么呢?”
霁月看了她半天,道:“算你的生路。”
南山微微一愣。
“可惜,我算不出来,”霁月看向已经空空如也的沙滩,“卜算之力是天道所赐,我屠戮东夷那日便已经被天道抛弃,再无勘透天机之力。”
“谁说的,你不是看见我了吗?”南山反驳。
霁月笑笑,没有解释天道要他看到、和他求天道给自己看的区别。
南山见他不语,抿了抿唇挽上他的胳膊:“没事,算不出来就不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等到明天……”
“等不到明天了。”霁月突然打断。
南山愣住:“什、什么意思?”
“你的灵骨已经开始溃裂,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会继续裂下去,直到彻底碎掉,”霁月摸摸她的头,温声道,“这个时间不会太久,定然撑不到下一次天黑,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
南山咬着下唇,没有回应他。
“我算不出你的生路,但可以确定的是,你的生路不在东夷,所以……”
“所以我得尽快离开,去找我的生路,”南山生硬打断,不想再听他说下去,“而离开的办法,就是杀了你,对吗?”
霁月静了静,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入夜之后,堕落之前,是我最虚弱的时候,以你如今的修为,很容易……”
“我如果拒绝呢?!”南山再次打断,“我会想办法……想个两全的办法。”
“或许这世上真的有两全法,但我们已经来不及去找了,杀我,你便能离开东夷,去找自己的生路,不杀,你便会灵骨溃裂而亡,我也要永生留在这里。”霁月盯着手里的香彩雀,没有去看她的脸,“你是个聪明孩子,知道该怎么选,对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选。”南山定定与他对视,固执的一面又暴露出来。
霁月与她对视良久,最后轻轻叹了声气:“南山……”
“我不想听!”南山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后又停下,怒气冲冲道,“我都说了会想出两全的办法,你怎么动不动就放弃,你难
道不想跟我一起离开东夷吗?!”
霁月无奈:“有些事早已经注定,强求不来。”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强求不来?”南山还在生气,“你就不能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但是……”
“没有那么多但是!”南山怒道。
霁月见她什么都听不进去,只好朝她伸出手,南山看着他消瘦苍白的手指,眼圈突然泛红。
“不吵架,好不好?”霁月温声问。
南山用力吸了一下鼻子,不情愿地走过去。
牵手,十指相扣。
上一篇:阴暗普女不能是万人迷吗
下一篇:返回列表